楚风离开法外谷了,临走前谢意舟递给他一封信,劳烦他出谷后将它交给淳安府北边驿站中的驿长。
明启国整一北方的驿站其实均由冥天阁管辖,但这也仅内部几人知道罢了,外人都是认为其隶属朝廷工部。
这封信是写给冥天阁阁主的,谢意舟听谷内弟子谈及渭州突发瘟疫,觉得此事甚有蹊跷,便将他得知法外谷与逍遥派和魔莲教暗中勾结一事在信中告知阁主,望他告明谢尘提早提防。
信中内容用的是冥天阁的内部暗语,他倒不怕旁人偷看。
一个月后,因大批流民逃亡至周边各州,瘟疫已感染了大半南部。此时法外谷某些弟子又趁机大写文章斥责谢家至百姓性命于不顾等之类捕风捉影之事。
一日未时,谢意舟隐于黑夜中前往谷中东南方一角,他在信中告知谷中唯此处结界微弱,便说好在今时今日向他通风报信这一个月来冥天阁所查到的一切。
未过多时一只大鹏鸟自东南方展翅飞来,它通身墨色,似要与黑夜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碧绿眼眸熠熠生辉。
它盘旋于谢意舟上空,松开爪中信封,然后凌空飞走了。
谢意舟连忙打开信,待看到信上内容时,瞳孔急速放大,随即脚下生风飞身离开原地。
信中写道:“魔莲教意图篡位,念贵妃倒戈,法外谷危矣,速离!”
谢意舟急忙来到寒弄房中,寒弄此时也未入寝,近日的突生异变她已多多少少推测出大概。当他将信中内容告知寒弄后,便将她抱起,轻喃道:“抓紧了。”然后施展轻功朝谷外离去。
他已熟知法外谷内外结界,出谷后便沿路径下山,走着走着周围突然迷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直教人迷失了方向。
谢意舟身上属于他的微淡的冷香令寒弄双颊羞红,他低头见将全脸埋在他怀里的寒弄,露出的白嫩左耳被染上了一层粉红,不觉心中升起了逗弄之心。
谢意舟嘴角勾起,朝着寒弄耳边轻吹口气,怀中的人儿微颤,随后便僵在那不动了,他轻笑道:
“一直埋着脸不热吗?”
寒弄支吾道:“......意舟,先放我下来吧。”
“......好吧。”
谢意舟不情愿的将怀中人儿放下后,见寒弄一直垂着头,故意问道:“怎么总着低头?”
“没,没什么。”
耳边是谢意舟令人沉醉的低笑,随后谢意舟突然抚上寒弄脸颊,将她脸摆正,
“寒弄,你害羞了。”
眼前的谢意舟好看的嘴角噙着一抹笑,俊逸的脸庞上眼角流露风流,潋滟生辉的眼眸那映现的光彩似吸引着人无法自拔。
“意舟......你别这样......”寒弄敛眸道。
谢意舟叹息道:“......好了,不逗你了。”转而便握住了寒弄左手,
“此处恐怕是迷幻阵,我握着你以免我俩走散,迷幻阵能幻化出每人心中所深藏的幻影,切记勿相信眼前所见一切。”
两人在迷雾中前行,忽然寒弄左手一松,谢意舟放开了她的手直走向与她相反的方向。
“意舟?”寒弄唤他。
可谢意舟却并不理会,仍自顾走着。
“你去哪啊?……哎,你等等我。”她道。
谢意舟却越走越快,仿佛对寒弄的叫唤声充耳不闻。
寒弄心中怪异,忽然想起“切勿相信眼前所见一切”,她顿时停住脚步,回头看原来周身环境早已改变,白雾散去,转而是枯枝败叶的幽暗森林。
她心下一惊,眼前陡然出现了一条蜿蜒小径,此时也无路可走,倒不如沿着这小径冒险一试。
走至小径的尽头是一间木屋,她推门进去,记忆深处中这雅致的摆设让她鼻头一酸,木桌旁端坐这一温婉的女子,她正给一件青色襦裙的裙边绣着墨竹。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不可置信的喊出那生疏已久的称呼:“娘亲?”
那女子抬起头,如画的眉眼尽是温柔爱怜。
“小寒弄回来了啊。”
泪水夺眶而出,她一把抱住那女子道:“娘亲,我好想你。”
女子轻抚寒弄后背,哭笑不得道:“好好的怎哭了呢?”
少顷,女子猛然推开寒弄,眼中温柔瞬间全无,转而是濒临崩溃的痛苦之色,她尖叫道:
“寒弄!快,快去救你爹!他有危险……他要死了!”
“什么?!”
女子将寒弄推出屋外,指向寒弄身后,“北方,你爹在北方!快去北边救他!”
“娘亲你冷静,什么北方,你说清楚啊。”
女子双眼通红,泪水不断从眼中滚出,突然她口吐鲜血,倒身在地。
“娘亲!!!”
“不要过来!寒弄……永远也不要回来,去北方。”
寒弄应着女子手指的方向,奋力向北方跑去,她早已心乱如麻,所有一切都充满着谜团。
跑着跑着,周身灼热感愈发强烈,远处的一团火苗燃烧成了一大片火海,黑夜被烈火染上了一层红色,弥天大火中则是一对人影闪烁在刀光剑影中。
两人身影快的好比闪电,皆是武功盖世之人,挥动的剑气威力无穷,招招致命。
突然其中一人被对方长剑刺中,随后垂首半跪在地,刹那间四周涌出黑衣人无数,那人手握长剑直举地上之人额头,口中说着什么,她却听不清切。
只见半跪地上的男子抬起头,眼中熟悉的恣意与狂傲令她心头一震……是爹爹。
不知那男子说了什么,只见握剑之人面容一冷,眼中杀气渐深,转而便要挥剑而下……
“不——”寒弄奔去挡身男子面前,但所有人似没看到她一般,长剑直穿过她的身体,仍刺向了身后之人。
她的身体是透明的。
“爹!!!”
随着剑入血肉之声,那人闷哼一声后便倒身在地,他朝着寒弄所在的方向看去,满眼疼爱的轻声安慰道:“寒弄乖……不哭……”
寒弄眼前一黑,沉入黑暗,全身犹如置身在深渊,令人窒息的压抑禁锢着她,冰冷如寒窑。
……
突然有人握紧了她的左手,一股暖流自左手传来,逐渐温暖了全身,而那股力量似要将她彻底拉出黑暗。
许久后,寒弄悠悠转醒,阴沉的光线和鼻间的霉味让她皱紧了眉头,她撑起身体朝四周一看,自己居然身处一间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