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周公旦有条不紊的治理中安然度过,不知不觉中周公旦已经摄政第七年了。
此时周成王已经长大成人,这一年已经达到了弱冠的年龄。
成年意味着就可以独自处理朝政了,周公旦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决定还政于成王。
虽然周成王这么多年跟周公旦也学到了不少治国之策,但是毕竟还年轻,周公旦怕他一时适应不了繁重的政务而怠政,于是亲自作了《无逸》一文,以殷商的灭亡为前车之鉴,告诫成王要明白“稼穑之艰难”,不要纵情于声色、安逸、游玩和田猎。
《无逸》的内容很有借鉴意义,在这里简要了解一下。
《无逸》开头就讲,知道种地务农的辛劳,才懂得什么样的人是“小人”。父母辛勤务农,而他们的子弟不知道种地的艰辛,就会贪图安逸,甚至侮辱他的父母什么都不懂。
紧接着,周公旦阐明他的中心思想:作最高统治者更要了解百姓的隐情疾苦,否则就会做出荒诞的事情来。之后他举了殷商名君太甲、太戊、武丁的事例,说明他们不是庄严威惧、勤自约束,就是能保惠小民、不敢侮鳏寡,所以他们享国都能长久;而其他的商君,生下来就安逸,不知道务农的辛劳,只是贪图享乐,因而他们享国都不长久。
周公旦接下去又举了古公、公季、文王的例子,特别提到文王穿粗布衣服,节俭朴素,亲自下地务农,能“怀保小民,惠鲜鳏寡”,有时连饭都来不及吃,为的是团结万民。他不敢盘桓逸乐游猎,不索取分外的东西,因而享国也比较长久。
周公旦以此告诫成王,不能放纵自己的私欲,如果不听,就会变乱先王正法,招致国人的怨恨。
由此可见,周公旦所写都是为了周朝的社稷能够繁荣延续,也都是谆谆教导之言。这没有一点私心,有的只是一个老人对后辈的期许与告诫。
周成王恭敬地拜读,将《无逸》一文装裱之后,挂于寝宫,意思是朝夕听从叔叔的教诲。
周公旦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国家幸甚。
之后他择良辰吉日,为周成王举行了隆重的成人礼,并在典礼上将掌管国家的权力交还于他。
在《诗经·周颂·小毖》中,记载着周成王在接受王位典礼上,恭恭敬敬地接受周公旦教诲的话:“予其惩而毖后患。”
“惩前毖后”,这个成语出自这里,意思是指批判以前所犯的错误,吸取教训,使以后谨慎些,不致再犯。
在国家危难的时候,不避艰辛挺身而出,担当起看护国家的重任;当国家转危为安,走上顺利发展道路之时,又毅然让出手中权力,周公旦这种无畏无私的精神,自然为后世广为称颂。
交还了国政,周公旦得以安然退位,之后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可以把主要精力用于制礼作乐,继续完善各种典章法规上了。
周公制礼,是周公旦一生最主要的功绩之一。
《说文解字》曰:“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
也就是说周之前的礼是用来“事神致福”的,这在商朝时期体现得最为明显。因为是恭顺于神的,所以殷礼虽然隆重但却非常繁琐,同样的环节会多次进行,费时费力。
孔子曾说“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也就是说周初的礼乐完全是沿袭的殷礼,如此繁琐不便掌握和推广,于是周公旦在殷礼的基础上陆续加以厘定、删减、增补、汇集,逐渐演变成为后世通行的周礼。
经过周公旦修订的礼乐,已经把最初的“事神致福”之意淡化,满足了安排祭祀秩序的需要,根据血缘关系和等级身份,分别制定了尊卑之间、长幼之间、亲疏之间各自不同的行为规范,最终成为宗法等级制度的依据和标准,用来维护社会等级制度和宣扬道德理想。
周公旦的礼乐,并非简单改造了殷商的祭祀典礼,而是彻底的建立了一种宗法制度,这里涉及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各个方面。
也就是说周公旦建立了一套完成的规范,它规范了人们从起床开始一直到就寝这一天的所有礼仪,包括婚丧嫁娶、各种场合的言行举止、不同场合的礼乐典章、人与人的相处之法、国与国的外交方式等等,可谓无所不包。
这么看来,周公旦并没有简化礼仪,而是将它充实完善了,他的目的,就是希望建立一种以礼来规范人们言行的自控社会,大家都以违礼为耻,以尊礼为荣,这样时间长了,在同一种规范下,自然社会安定祥和。
然而实际在推行的过程中,这会遇到很多问题,要记忆的礼仪典章实在太多,除了那些不用劳作的贵族(士、大夫、卿,国君)有时间埋头学习之外,那些为生计奔波的劳动者(农、工、商)又哪有时间、精力和学问来研究礼仪,所以礼仪要求就被放宽了,也就是根据人的地位来不同程度的推广。
自古有“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之说,其用意就在此。
在大夫、贵族这个圈子里,推行的是礼仪,他们以懂礼用礼为荣,谁要是违礼,舆论会压死你,各种谴责、惩罚自然不会饶恕你,你以后在这个圈子就没法活,所以根本就用不着刑法去约束。
而对于庶人,也即是平民老百姓,他们根本不用礼去约束,因为也约束不了,所以管理他们的现实举措就是用刑法,谁犯了错有法律管着,以此来维持这个圈子的安定。
礼仪很难推行,而且即便是在贵族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人人懂礼,原因就是越是贵族,越是放纵自己,试想你家里有用不完的钱,难道你还会刻苦读书为了找一个好工作?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礼法在周王室和诸侯国间推行的难度很大。
但是周公旦还是强硬的要推行,因为他知道这事就算再不容易,也必须推行开,只有这样,才会建立一个一劳永逸的安定社会。
为了能让诸侯国在这事上找不到推卸的理由,他让自己的儿子伯禽必须严格在鲁国推行周礼,以此作为样板,来督促各国落实。
自己老爸的事业,伯禽自然没有二话,在国内强力推行。结果几年时间下来,他还真的实现了周礼的普及,自此鲁国成了践行周礼的标杆国。
周公旦很欣慰,你们看,鲁国都能推行好,你们其他诸侯还有什么好推卸责任的?
因此周礼得到了深入的推广。从效果上来看,周礼确实影响深远,也成为西周维持社会安稳的有利工具,至今我们生活中还有不少周礼的影子,可谓受益几千年。
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曾说:“周人制度之大异于商者,一曰立子立嫡之制,由是而生宗法丧服之制,并由是而有封建子弟之制,君天子臣诸侯之制。二曰庙数之制。三曰同姓不婚之制。”
周礼确实无所不包,但是究其主要的制度规范,结合王国维先生所讲,大体有这四种,那就是分封制、嫡长子继承制、宗法制和井田制。
分封制自不必说,之前已经讲过,后世认为西周分封诸侯的这种制度由周公旦所发扬光大。
嫡长子继承制和宗法制度其实是一回事,就是周公旦明确规定了由嫡长子继承职位和财产,他认为这是消除祸乱的根源。
之前我们讲过,商朝的时候,继承制是传弟和传子的并存,也曾因此导致了“九世之乱”。传弟终究还要传子,传子有传长、传幼和传贤的矛盾,传弟更有传弟之子和传兄之子的矛盾。这些矛盾的存在,往往导致王室纷争,王室纷争又会导致王权衰落,国运不久长。商朝从康丁以后,历经武乙、太丁、帝乙、商纣几代,明显开始废除了传弟制而确立了传子制,而周公旦又将这一制度巩固完善化了。
按照周代的宗法制度,宗族中分为大宗和小宗。周王自称天子,为天下的大宗。天子的除嫡长子以外的其他儿子被封为诸侯,诸侯对天子而言是小宗,但在他的封国内却是大宗。诸侯的其它儿子被分封为卿大夫,卿大夫对诸侯而言是小宗,但在他的采邑内却是大宗。从卿大夫到士也是如此。因此贵族的嫡长子总是不同等级的大宗。大宗不仅享有对宗族成员的统治权,而且享有政治上的特权。
另外周公旦还建立了井田制。
西周时期,道路和渠道纵横交错,把土地分隔成方块,形状像“井”字,因此称做“井田”。周礼规定,所有田地归周天子所有,只是分配给诸侯使用。诸侯对土地只有使用权,不得买卖和转让,但是可以交由国人耕种,但是规定井田中间的部分为公田,周边的部分为私田,公田所得需要上交国家。从其实质来看,这是一种以国有为名的贵族土地所有制。
当然这些制度的形成也许并非一朝一夕所成,而是随着西周的发展逐渐完善而成,但是周公旦作为始创者,其历史功绩不容抹杀。
周公旦对法规典范和礼乐的制定,在当时那个时代是起到积极作用的,他为周朝的政权稳固可以说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