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中秋夜当真是繁华似锦,不等酉时庆典开始,整个京城就已经是一片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盛况。
夏川他们早早就来到了云月楼对面的酒家,选了二楼靠窗的座位仔细盯着云月楼门口来往的行人,不过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一个半时辰里除了两个初窥化灵门槛的书生,再没一个武林中人进了这云月楼。
“莫非他们早就进去了?”
“不应该啊,再等等,等到酉时,再不见人我们就进去。”
啼君说完轻轻抿了一口早就凉了的茶,眯了眯眼睛,心中也在怀疑今日是不是要无功而返了。
“来了!”
夏川顺着白剑的声音看去,茫茫人流中一眼便锁定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身着灰白羊皮小褂,腿上套着一件黑色连衣长裤,脚上踩了一双兽皮短靴,头发散乱的在肩上披着,五官十分普通,在这人群中并不显眼。但是夏川还是一眼便注意到了他,他的气质太特殊了,似乎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武道精神无形得萦绕在他身上。“是个高手”,夏川暗中做出了评价。
众人看着他随着人流信步到了那云月楼前,跟门口的一个青年书生说了些什么,随后便看到那书生向他拱了拱手,侧身让开了大门,将这粗汉请了进去。
“当真有古怪,走,进去看看。”
四人下了楼,径直走向那云月楼,却被门口那青年书生拦下,问道“云月楼今天被包了场举办诗会,几位若是来观灯赏月还是移步他处,还望各位见谅。”
啼君闻言答道,“我们听闻中秋诗会上屡有仙音妙词传出,名誉天下,心中仰慕已久,还望兄台通融通融,让我们师兄妹几个进去一睹风采。”
那书生见了啼君如此态度,声音也轻柔了几分:“中秋佳节,在下也想效仿古之君子成各位之美,但是无奈今夜云月楼里才子佳人众多,地方本就有些紧张,几个有傲气的才子又扬言不同粗鄙之人同座,让在下把守着大门,除非来客有诗文之才,否则断不可床上楼去。在下也实属无奈,不过几位一看便是腹有经纶的才子佳人,想必也不会在意这小小入门小试。”
惊鸿闻言失笑,“那刚刚那个魁梧的大汉又怎么进得?他也做出了什么千古名句不成?”
那书生还是一脸微笑地说道,“方才的王兄实属高才,在下也心中佩服,这位兄台切莫以貌取人,还望兄台谨言。”
夏川眼看时间在这文绉绉的对话里流逝,楼里早就找不见刚刚那汉子身影,也着急起来,“兄台且先说说要吟什么诗,作什么对?”
书生笑道,“只要合这中秋佳日便可。”
夏川心里嘿嘿一笑,这中华文明五千年,一个中秋诗词又有何难。清了清嗓子,口若悬河,朗声读出了苏东坡先生的那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读完之后一时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夏川问道,“我们能进去了吗?”
那书生道,“公子实乃有才之人,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确是中秋之日的千古绝唱,只是光背诗背的好还不够资格。”
夏川惊愕,“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呢,这样的句子够吗?”
“太白诗仙当真是潇洒滴仙,只是….”
啼君惊鸿众人扶额无语,只觉得有些害臊,啼君轻声对着夏川道,“人家叫你写诗,你抄古人的干嘛?”
夏川泪流满面,这怎么和穿越小说里写的不一样…
好在啼君下场救急,临时作了首音律尚佳的念奴娇出来,几人这才得以进了云月楼。只是在门口耽误了好些时间,一进去之后却是一时找不到那王姓大汉的身影。
与此同时,曲半园里的小楼密室中,包括那孟休和萧老在内的十二个人围坐在桌前。
“那王芒怎么还没来?莫不是怕了自己逃了?”
“哼,看他平时自诩斯文的模样就知道不像个爷们儿,逃了就逃了吧。”
孟休在一旁抽了抽嘴角,无奈自己实力不足,没有反驳的底气。
“不管他了,事关重大,明日之事,几位同道还需同心协力才是。”
说罢几人便就着宫内内应传来的消息,细细谋划了起来。
话分两头,与此同时的云月楼二楼,王芒掏出来那张画了图的缎子,嘴里暗中咕哝着,“云,月,楼,没错啊,怎么一个人都没见着呢。”说完不动声色地向后方瞥了一眼,“不过这个晚上倒不至于无聊了。”
夏川和啼君在二楼见到了倚窗喝酒的王芒,也不知是因为他外形过于粗犷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今夜有大事在身,身边空寂无人,只他一个看着窗外喝着酒。王芒看密信的过程被夏川和啼君看见,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他们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夏川向楼下看去,准备去唤刚刚分开找人的惊鸿和白剑一同过来。
不过王芒却突然从窗口一跃而出,他本就身怀高明轻功,桌上的酒壶茶碟几乎未发出一丝声响,除了啼君和夏川竟没一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啼君和夏川心知机会难得,来不及招呼惊鸿和白剑,也跟着一跃而出,不过他们二人还要跑到窗前,毕竟明显了一些,在云月楼里也引起了一波骚动。
夏川一眼就看到了王芒的身影,拉着啼君的手在人群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啼君微微脸红,不停对自己说着,“情况特殊,情况特殊”
行走江湖谨慎为先,那王芒显然也是了解过了周边环境的,七拐八绕的竟也走进了胭脂坊,夏川啼君也悄悄跟着,穿了后门,进了杨柳巷,不过那王芒却越过了长平桥,一直走到了下三里才放慢了脚步。
啼君手上用力,拉住了夏川。
夏川也被啼君这一握也清醒了过来,今天受中秋影响,人都聚集在繁华街道,到了这下三里早就已经偏僻无人了。自己前世还在吐槽电视剧里的那些跟踪桥段幼稚,自己这第一次跟踪竟也是如此。
前面王芒也察觉到了夏川和啼君举动,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表情冷峻地说道,“自打那云月楼门口就有小虫子绕着爷爷转,说吧,说出来是谁派你们来的爷爷还能给你们个痛快。”
夏川拉着啼君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送开手轻声道“我拖住他,师姐你往长平桥上跑。”
“嘿,大言不惭,这还想跑?我告诉你,还有两只小虫子也跑不掉!”说完便弹射而来,夏川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虚影,下一瞬王芒的脸就已经出现在了夏川眼前一拳之距,夏川想提剑去挡,却连剑鞘都没拔出来便被一拳轰出,连带着身后的啼君一起向后跌飞出去。
夏川啼君两人跌倒在数十步开外,手里配剑也再抓不住,应声落地,夏川心里叹息,实力差距果真太大,自己这次确实冒进,恐怕要害得师姐搭上了性命。
那王芒信步往前走来,并不着急置他们与死地,嘴里轻笑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谁了,早点说出来为什么跟踪我,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夏川捡起剑,身子颤栗着站在啼君身前,并没有言语。
王芒眯了眯眼睛,“倒也有种,也配死在我的棒下。”
说话间王芒手里多了一根星云幻化的狼牙棒,“小子,报上名来,我棒不敲无名之辈。”
“这么有名的台词你还真敢说啊”夏川嗤笑一声,主动提剑向前,一颗星星闪耀其身侧,剑与棒相撞,夏川拼劲全身精神想要去挑偏王芒的神力,可是四两拨千斤似乎尚可,拨万斤着实是不太可能。一击之下夏川也口吐着鲜血倒飞撞向了数十米开外的土墙之上。
不过好在夏川身负生命之力,恢复速度极快,气息尚存,轻咳两声吐出了口里的淤血,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站了起来。
“啧,我最讨厌命硬的虫子。”
说罢手里狼牙棒点了点地,缓缓走向夏川,准备彻底结果这小子性命。
“百剑冢!”
一道道剑气从黑暗中向王芒袭来,也惊得王芒仓促来挡。不过终究有心算无意,王芒还是陷入了白剑的剑冢灵域之中。一股肃杀的冰冷气息包围着王芒,饶是王芒这种平素杀人不眨眼的魔教之人也感到一丝骨颤,剑气直刺入骨,削着王芒的战意。王芒看着地上一座座剑冢,仿佛自己倘若死在这里也会变成其中之一。
不过王芒毕竟也是魔教数一数二的人物,没多久便调整了心态,丹田处也有星光不断漫出,“狼山!”
白剑感觉身侧身后犹如数十只群狼在呲着牙,瞪着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白剑心里并无丝毫波澜。
王芒如今已经进入了属于他的嗜血好战状态,嘿嘿冷笑道,“随心教,王芒。”
“雁归山,百剑庄,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