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儿赶紧上前拉住阮氏双手,“姐姐怎会来此?”,阮灵儿急问,见两人神色慌张,预感不妙。
碧儿赶紧送话:“姑娘快快寻觅安身之外,此地危险”
闻听此言,阮灵儿茫然不解,还未等阮灵儿反应,阮氏妇人赶忙说道:“恩人,我在街中见城中兵将缉拿安庆女妓,听闻要祈雨之备,我将家**至邻人,速速赶来相报,恩人快些藏身,少顷便到醉月阁,若无藏处,可至于我宅内,再晚恐不及呀。”
阮氏所言并非慌语,早在汉朝便有天旱祈雨之事,他们认为天之大旱,是因阳气胜过阴气,所以让男子回避,由女巫雩舞来娱神。并认为女性以裸身为舞,引诱男性神灵以达降雨之势。
后期祷雨的差事便由妓女承担起来,由她们出卖色相来使天神降雨。并荒唐认为祷雨成功是因为老天爷不忍见到这些女子的痛苦,为了怜悯她们,才会流下眼泪,在人间形成大雨。
若女妓们的哭啼没有感动上苍,天不降雨,则会认为妓女们并未用心感动上苍,便要面临杀头之祸。
此时当朝华东地区已旱天三月,蝉喘雷干,地皱苗旱,老百姓苦不堪言,预兆今年颗粒无收,哀声怨道。贾知府已多次上书,今日得旨,责令逐城内女妓至地庙祈雨。
贾知府得旨遵照,唯有对阮灵儿心有垂念,并与龚将军议决。龚将军感知贾知府有偏顾阮灵儿之念,正愁无策替女痛快,枕干而寝,恨不得枕戈剚刃,有此良机,岂能错失。
他并未听意,命麾下千户官、百户官刮遍安庆城,由西而东缉押城内全部女妓,尤其不可漏网这个阮灵儿,众将得令全城大索。
街上满是军兵与女妓,阮氏妇人听闻此事,速来探报给阮灵儿,阮灵儿不仅是自己的布施恩人,也是大善之人,不忍见到如此良善之人得此遭遇。
几人听闻阮氏述说,大惊失色,如此之快未有任何兆头。
沈陆忙劝道:“姑娘不必担惊,守城之将乃我岳丈大人,我与他言明此事,定会免恕姑娘”,沈陆并不知家内早已状告龚将军,非要索命于阮灵儿,认为自己可以劝说岳父。
阮灵儿心里清楚,这样行事不仅救不了自己,反而害了自己,她问道:“大官人即便有孝悌之道,难道为一女妓去与岳丈讲情?怎料大官人与奴婢的情网?恐怕内人也不让吧?”
“这...”,沈陆无法再言语,阮灵儿所述不无道理。
阮氏妇人不熟知几人关系,在一旁边听之有惑,但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是非,赶紧抢言道:“恩人,官兵已近宅前,姑娘快随我藏身,再不走可晚矣”,她说着拉着阮灵儿准备下榭台。
阮灵儿将妇人拉住,如果她藏身在其宅中,若城军寻她未果,岂不是害了她。“姐姐,且慢,奴妹已户贴登人,官军寻我不得,定会降罪于刘妈妈,姐姐亦会受株连,万万不可。”阮灵儿拉住阮氏劝说着。
刘妈妈也急的直跺脚,“哎呦,这般怎好啊?祈雨若无果,灵儿凶多吉少哟,呜呜呜”刘妈妈哭了起来,正当得意之时,可谁曾想来此霹雳,将断送一切翘盼之景,云楼眼见兴起完工,女妓们再遭不测,这醉月阁也死难复兴。
刘妈妈几近崩溃,忧伤过度昏厥过去。
此时烈日骄阳,睛空无云,可头顶却仿佛乌云遮日,浊空阴霾,榭台之上几人心头沉重,力压难喘。
刘妈妈经受不住毁业的刺激,泣声倒地,齐雷疾身过去将刘妈妈搀扶起来。
遇事未了,又添烦事,阮灵儿锁眉,“齐大哥,快扶刘妈妈回宅内休息,此处不必生虑。”
“诶...理事要持重待机,多加小心才是。”阮灵儿点点头,齐雷嘱咐后背着刘妈妈下了榭台。
沈陆神乱步频,在这顶阁之上走来走去。
“姑娘,城中军兵未见知于您,奴婢乃一丫鬟,未在名列中内,愿替命前往。”,碧儿想到官兵未见过阮灵儿相貌,想用自己替换阮灵儿。
“甚好甚好,如此一来......”,沈陆正兴奋言语着。
“住嘴...”阮灵儿立刻打断沈陆,“众生皆一命,哪般不同?若要再言,滚出此处!”她厉声责斥沈陆,对沈陆这种极私想法非常反感。
“姑娘...”碧儿还要坚持。
“不允,不要再讲”,阮灵儿坚定拒绝,心知神明,可能这就是命,永远也脱离不了自己的轮回世界。
沈陆也哑语,初见娇气调皮的阮灵儿艴然不悦,但如此巾帼大义深表佩服,自愧身不可及。
四人正在无计愁目之时,忽然院内进入兵将三百余人,将醉月阁团团围住,一名百户官点唤龟奴请刘妈妈出来,此时刘妈妈尚未苏醒,齐雷出宅接见。
碧儿忧急,虽与阮灵儿识面不久,但对待自己如亲姊妹般,深受感动。见兵将已到院中,想尽快带阮灵儿逃身,赶忙进言:“姑娘,快随奴婢躲身吧”
“是啊恩人,快些藏身吧”
“灵儿,快走吧,这边我能应付一时”
三人心急劝着阮灵儿。
阮灵儿此时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该来的总该来,早晚要去面对。她笑了笑,“躲?哪里躲?难道我从这安庆之城飞了不成?”言过后又转身面向沈陆,“应付?大官人如何应付?官兵详报于龚将军,您为妓女遮身,您可欲后果!”
阮灵儿言过缓步走向阁顶槏旁,单手倚扶,沿木轩向下望着,表情淡定,却带着无限的失落与无助。用很低弱的声音说道:“你们不要为我担心,听天由命吧。”
沈陆此时顿足捶胸,十分恼悔,后悔当初不该将阮灵儿送至醉月阁,未曾想有今日一劫。他近身到阮灵儿身前,“我这般待你,你却情恕大义救我一命,当初我一时贪欲,不曾...不曾想却害你遭难,哎...让我如何以报,哎!”
阮灵儿头也未转,冷言道:“官人不必自责,人命自有定数,奴婢不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