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前,鸢鸢在桌上看到一晚用砂锅装着的鲈鱼汤,是昨天晚上妈妈熬的,据说鲈鱼汤对伤口的修复很有效,鸢鸢简直没有哭着把汤喝完。
白苍兰一早就出门了,不然女儿应该会抱着撒娇一番。
这对母女相处的方式,就是对彼此无条件的爱与信任,不用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但彼此都是对方心里最重要的存在。
女孩到学校,她直接跑到音乐厅,以为会在那里看到问渠的排演,但扑了个空。
「到底在哪啊?」鸢鸢傻眼,还是会在社团办公室?但是新人训练的那天,有带着参观过社团教室,并没有看到问渠交响乐团的招牌。
她从音乐厅出来,往社团办公室的路上,正好经过学校的操场和游泳池,奇怪的是,从室内游泳池那栋建筑物发出一阵一阵的铜管乐器声。
是有什么表演吗?
鸢鸢心想,可能是游泳队要比赛,请来的啦啦队吧。
正准备要离去的时候,又听到弦乐器调音的声音。
「在游泳池?」
鸢鸢虽然不是学弦乐器,但也知道乐器很怕潮湿,高贵的名琴都要放在温度与湿度控制得宜的环境,湿气很容易让木头变质。
女孩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往游泳池的方向走过去。
游泳池的其中一面是一整片的落地玻璃,建筑物外围围绕着一圈樱花树,现在还不是开花的季节,绿色的叶子茂密的随风摇曳,很是惬意。
还没走进,就看到几个人搬着乐器,往游泳池旁边的座位区走去,已经在位置上的人,有几个在调整谱架,几个在调音,看起来非常混乱。
游泳池内没有水,看来应该是一周两次的换水日。
难道这些人……。
这时候有个看似是社团秘书的人,走到前面,跟大家说:「各个小组长,请回报出勤人数。」
秘书:「小提琴?」
「请假五人。」
秘书:「中提琴?」
「请假二人。」
秘书:「大提琴和低音大提琴?」
「请假二人。」
鸢鸢发现这些人疑似是问渠的时候,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看听到这出席率,简直觉得江若给自己的任务简直难到突破天际。
这就算他江若教授本人出马,也很难把这个团队整理起来……。
秘书:「木管组?」
「长笛跟单簧管没到。」
秘书:「铜管组?」
「小号缺一。」
秘书:「打击组?」
一片安静。大约过了五秒有人回覆:「好像都没来……。」
秘书的表情和大家的反应,对这样的出席率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接着坐在小提琴首席位置的一位男生,顶着乱乱的头发,走到“指挥”的位置,但是那里并不是一个台子,只有一个像是装菜的塑胶硬箱。他站到箱子上,对团员说:「下周就是新人招生,请各位团员如果有认识的学弟妹,多拉几个心血进来,我们已经连输三年,希望……」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团员也抬起头看着站在指挥台上的首席。
「希望能有反转的机会。」
语落,首席和所有团员都你接着我的眼泪,我接着你的口气一起大笑起来。
「哈哈哈…董哥你真幽默。」
「董哥你真是爱说笑,哎呦,还没开始我就笑出眼泪了。」
「董哥,你是跟哪个学弟妹有仇,要拉他进问渠?老子我今年还单身,希望毕业前能脱单呢,近来听到我们拉成这样,不是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嘛。」
「董哥,我们就老老实实地把今年拉完,反正都要毕业了,撑了三年,也仁至义尽啦。」
「主修指挥没有人要来,就算来练手都不愿意,这样要怎么赢?还是董哥今年要转战指挥?」
被称为董哥的人也是笑着说:「哎呀,我高中指挥课也蛮高分的,别这么小看我!」
鸢鸢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些人,再看了一眼董哥。他们嬉笑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女孩推测他们不是像嘴巴上说的那样看不起问渠,也并非真的不想赢,这之中可能有什么难以改变的因素,不然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团里,学校也没有强迫每个学生都要参加社团。
董哥:「好了,今年的比赛是钢琴协奏曲,我今年有去问叶彤,但是她似乎是在准备一个跟电影相关的试镜而拒绝,你们谁有跟钢琴科熟的,能帮我打听一下意愿。」
「董哥…我们这等级就算请到叶彤又怎么样,还不是必输无疑。」其中一个团员说道,语气哀怨。
鸢鸢看董哥的神情虽然笑着,却蒙上一层阴郁,开口:「问渠这几年,谢谢你们的支持,陪着我一路走到现在,是我没有把团里带好……。」
一向开朗的董哥突然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大家也有些难受。
「董哥,没有你,这个团早就灭了,至少这里还让我觉得,像个家。」大提琴首席说道。
「就算问渠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也是我心里的骄傲。」拿着法国号的乐手说道。
董哥转过身,抬起头,不让眼眶里的泪光流下,用力地甩了甩,把眼泪甩干。因为背对着团员,大家不清楚他在干嘛,但却被鸢鸢看得很清楚。
「哎呀头痛了一阵,甩一甩就好。」董哥转回来面对团员,又像是没事一样:「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今年我打算练布拉姆斯第二号钢琴协奏曲,因为我去听了蒙面少女那场演出,对这首曲子特别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