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屿之战后,戚家军在三都澳休整几日后就返回宁德,得到了宁德百姓的热烈欢迎。这时恰逢中秋,在宁德百姓的强烈要求下,戚家军留下来与百姓共度佳节。中秋一过,戚继光就率军南下,直奔他的下一个目标—福清的牛田。
牛田,在福清县城东南30里,临近海湾,山坡低缓,在南宋的时候,这里是一片荒地野滩,百姓多在此牧牛放马,故名“牛田”。因其地理位置优越,成为倭寇进犯福建中部的跳板,与宁德的横屿、兴化的林墩并称为福建三大“倭巢”。
此时福清有倭寇一万余人,除牛田外,还有位于县城周边的杞店、上薛、西林、木岭、葛塘、新塘、闻渎等据点,绵延三十余里。在松浦惟的远程指挥下,这些倭寇结寨为巢,摆出一字长蛇阵,其中闻渎位于蛇头,驻有倭寇两千余人,木岭位于蛇腹,驻有倭寇一千五百余人,牛田位于蛇尾,倭寇数量最多,达四千余人,只要其中一点遭到攻击,各营便可声援,包围明军。
八月二十九日,戚家军抵达福清县城。百姓奔走相告,夹道欢迎,或牵羊担酒,或箪食壶浆,纷纷前来慰问犒劳,他们纷纷向戚继光诉说福清倭寇的凶残,冀望戚家军能早日剿灭他们。戚继光理解百姓急切的心情,但他作战经验丰富,知道在百姓中肯定混有倭寇奸细,就故意说:“我军远道而来,而且刚刚在横屿激战,将累兵疲,须养精蓄锐,待时而动,非旦夕可战。”百姓听了不免失望,但却麻痹了倭寇。
福清的倭寇果然放松了警惕,依然像往常一样派兵四处劫掠,并夜夜饮酒作乐,丝毫没有大战将至、大军压境的紧迫感。
戚继光当晚就召集众将商讨敌情。都司戴冲霄指出了敌人一字长蛇阵得厉害,如果击蛇首,则尾动,卷之;击蛇尾,则首动,咬之;击蛇身,则首尾皆至,绞杀之!
众将听了都皱起眉头,大帐内陷入一片寂静。戚继光盯着福清的军事舆图,沉思良久后,提出了破解此阵的杀手锏,兵分三路,一路钉其首、一路斩其腹,最后一路截其尾,分段击之,使其首尾不能相呼应。而此战的重点的是先收复牛田,断了倭寇后路,再逐步蚕食,力争全歼敌军。众将听了心中豁然开朗,忧虑尽去。
考虑到福清倭寇点多线长,只靠戚家军兵力不够,还要福建军队配合,戚继光与汪道昆商议,由戚家军主攻,驻地闽军负责钳制。
兵贵神速,到福清的第二天,戚继光已经将作战部队集结完毕,他当众宣布作战部署,戴冲霄、王如龙统领一路由仓下进剿闻渎,钉住蛇头,使其不能援助牛田;陈大成、童子明率一路设伏木岭,如果蛇腹之敌出动则就地伏击,如果敌人不动则扼守要道,防止敌人逃跑;自己则亲率主力由锦屏山进剿牛田,同时命令福清驻地闽军扼守原岭、上迳,断倭逃路。临出发时戚继光与各路将领歃血盟誓,同心协力,共灭倭寇。
当晚正是月黑风高,秋凉袭人。亥时,戚家军悄悄出动,按原定部署进入指定位置。戚继光自领一路轻装疾驰,人衔枚、马摘铃,专拣荒僻小路迂回前进,路上遇上倭寇小股的巡哨游骑,能避开的尽量避开,不能避开的就聚而歼之。
次日寅时,戚家军就像一把尖刀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插进敌寇的心脏——牛田。戚继光将牛田镇团团围住时,敌人还浑然不觉。在攻打前,为做到知己知彼,他先派常云龙侦查牛田镇敌情。
常云龙偷偷潜入牛田镇,发现倭寇老巢就设在镇中间一个高墙大院中,原是本地一个财主的私宅,前后四进,四周筑有围墙,楼高墙厚,其余倭寇则散落于镇子的四周。
他翻身爬上倭巢的院墙,察看院中动静,院落内的倭寇并不知道明军已经来到牛田,毫无警觉之意,大多数倭寇早已陷入梦乡,就连院墙四周高台上的哨位也不见踪影,只有倭寇将领们还在大厅中饮酒作乐,院中灯火辉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不时有倭寇小队往来巡逻。探明敌情后,他迅速返回向戚继光汇报。
戚继光收到常云龙的情报后,决定采取斩首战术,先破敌巢,破坏其指挥系统。他命令常云龙带路,吴惟中部跟随潜入牛田镇,将敌巢团团围住。
吴惟中亲自带领精锐士卒潜入院中,先干掉了四周高台上酣睡的哨位,然后伏于暗处,等巡逻队过去后,突然冲入大厅。这时大厅内正歌舞升平,几名被掳来的女子,被逼着强颜欢笑,轻歌曼舞,倭寇将领们在一旁狂饮乱叫,丑态百出,毫无防备,当场被吴惟中等人如砍瓜切菜般斩杀。
这时院中其他倭寇才刚刚清醒过来,想要负隅顽抗,却群寇无首,只能四散奔逃。早有明军兵士打开大门,明军大部蜂拥而入,倭寇在尖叫声中抱头鼠窜,却无路可逃,不是被杀就是投降,吴惟中很快就控制了整个倭巢。
这时牛田镇其他地方的倭寇知道明军偷袭,纷纷开始突围,被戚家军主力部队候个正着。倭寇孤注一掷,扑向戚家军,企图杀出一条生路。戚继光亲自督师,倭寇冲杀了几次都被挡回,无奈转身想逃回镇中,这时吴惟中来了个中心开花,从镇中杀出,与戚继光里应外合,一举将牛田倭寇全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