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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知

清远镇东,有路一条,宽阔坦荡,惯称大道,大道路旁有亭一间,人曰不留,可挡风雨。

清远镇北,有塘一洼,方圆半亩,名唤懒荷,懒荷塘上石桥一架,经年无名,日久斑驳。

清远镇西,有林一片,葱郁深远,谓之四方,四方林中有泉一眼,号之雾沼,四季常温。

清远镇南,有山一脉,巍峨连绵,取名翠峦,翠峦山下有庙一座,尊为八苦,百年有余。

八苦寺内师徒三人,方丈法号引灯,大和尚七盲,小和尚富贵。

1

连日大雪,翠峦如银。

富贵挥着扫帚站在院中,扫了几下,天上又飘起了雪粒,索性以扫帚当棍,挥舞起了日前一时教的棍法,直耍得满身大汗才停了下。彼时雪粒已化作了飘雪,富贵停了动作仰望翠峦山顶,看不尽的银白,望不断的飞花,心下静然,动作懒怠。

“你怎地不扫雪?”七盲不知何时立在了身后。

“师父,我心如止水,无心洒扫。”富贵仍自看向山顶,黄绿也好,灰蓝也罢,此刻已悉数化作了银白。

“什么水?”七盲也仰头望去。

“万般水皆如是。”富贵沉吟。

“很好。”七盲甩袖而去。

到午间饭时,旁人皆是玉米饼萝卜汤另配着几碟子小菜,只富贵面前一碗清水,清澈见底。

“师父,我饿,不渴。”富贵茫然。

“你既然已心如止水,无心洒扫,想来也必当无心饮食,这一碗水你且勉为其难喝了吧,不然只怕午后没力气扫雪。”七盲咬了一口饼子,玉米香气引得富贵腹中咕噜作响。

午后的八苦寺,众人皆是在炉旁诵经读书,只富贵一人在院中挥着扫帚把雪扫得上下翻飞。

2

望日,月圆,酒浓,杯浅。

鹅毛大雪,搓绵扯絮,不过顷刻,窗外已是洒满了白。

富贵在窗前兀自叹气,白扫了一下午的院子,好歹晚间终是不用再“心如止水”了。

屋里被炭炉熏得正暖,七盲今日撒的香屑里掺杂了几粒豆蔻,香气柔和,后调悠长。天青的酒瓶温在铜盆中,灯烛光闪,铜盆灿灿,愈发显出酒瓶瓷釉之光,青,若浅雨晨空,润,如水中石玉,衬得雪夜酒香。

“师父,今儿来的那位香客,你和他说什么了?他走的时候好像很是欢喜。”富贵呆望着窗外道。

长廊上的灯笼红光熹微,白雪纷飞无声,屋内暖若晚春,淡香倾心,引人困倦。

“哪个?”七盲提出酒瓶,杯子之小堪比茶碗,纵是斟满,也不过润唇之量。

“那个书生,手里摇着折扇的那个。”富贵提醒道。

“哦,他问我如何能活得自在……”七盲抿了一口酒。

“您怎么说?”富贵追问。

“什么也没说,把他那破扇子撅了。”七盲淡然。

“怪不得他走的时候满面欣喜,这抛了身外物,心无挂碍,非有无想,人方自在……看来这位施主很有慧根啊。”富贵也很是欣喜。

“呵,想多了,不过是看这隆冬时节,他配着把扇子满街走,得多少人看他?这还能自在得了?”七盲摇着头,又是一杯,饮罢了酒才叹道,“就是你这样的人多了,度人才比自度来得容易了。”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股凉风卷着飘雪挤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时,捧着经书的手冻得通红,连连叹气道:“这天太冷了,偏生我那炭炉还灭了,今夜且借你这暖上一暖吧。”

“师叔的炭炉不是晚课前才烧好的吗,怎地这会儿就灭了?”富贵不免好奇,一同烧好的炭,七盲屋中的炉子还旺着。

“哎,天意难测,世有奇缘,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一时面色一窘。

“只怕是有人失手把衣服扔在了炭炉上,天意使得衣衫烧焦,奇缘又着那一盆凉水浇下,别说是炭炉,就是火炉也要灭了。”非关带着一阵风进了屋,顾自坐在桌几前的蒲团上,瞥了眼一时,忍着笑意讽刺道。

“你个狐妖,我炭炉熄了与你何干?!”一时的嗓门陡然高了起来,震得富贵再无一丝睡意。

“咚咚咚!”一阵敲窗声抢在非关回嘴之前响了起来。

众人抬眼看去时,引灯大师已然提着食盒进来,身后跟着秋子,扯着引灯大师的衣襟,躲在后面偷看四周,他一直不大敢进得七盲的禅房。

引灯大师笑意然然地看向屋内众人道:“好生热闹,也给老衲留个地方可好?秋子喊着说想要吃盐水花生,就去煮了一些,瞧着你们这儿人多,不如一起吃罢。”引灯大师说着,将食盒放在了桌几上,里面是一大盆盐水花生,还冒着热气。

“如此甚好,有些日子没吃过方丈煮的花生了。”七盲举着酒杯晃了晃,抬手便拈了个花生扔进嘴里,咸淡适中,软硬合口。

大雪,长夜,暖屋,淡香。

寺中众人并着非关、风月窝在七盲的禅房中,各自忙着,或吃花生或诵经或瞌睡或吟唱或发呆或饮酒,倒也自在,当真自在!

3

“师父,你方才说度人比自度容易。”富贵对着窗外看了半晌的雪夜,倏然转头问向七盲,“你为何不肯自度?”

七盲举着杯的手一顿,不语先笑,转而问向一时,“师弟,你为何学佛?”

一时怔愣,放下经书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向引灯大师道:“方丈,敢问如何成佛?”

引灯大师正盯着炉上水壶咕嘟,闻言摇头,冲非关招了招手道:“万物有行,你缘何要逆常而行呢?”

非关眉眼带笑,好不俊美,却是端起风月,轻敲了敲龟壳问道:“你为何不言?”

风月探头出来,微微晃动,转头看向众人,最终又是慢悠悠地缩了回去,果真不言。

“恁们和尚是不是都有病?”秋子嘴中嚼着花生,满脸莫名地嘀咕着,不敢高声。

雪,下了一夜。

风,刮了一夜。

人,谈了一夜。

然诸多问题仍是无解,倒是风月不言,睡得安稳。

4

临近腊月,又是年关,好容易停了雪,只余日头下凌冽的北风呼啸瑟瑟。

富贵惦记连日的雪潮了经堂里的书,恨不能把所有的炭盆都搬过去。

本是日常洒扫,不想脚下莫名一软,人撞在了架子上,以至于架上的经书旧册悉数掉落下来,连带着灰尘一起砸在了富贵头上。

富贵懊恼着重新整理,直到最后一本才停住,正是上次想读而未有时间读的那本《八苦寺志》。

蓝底黑字,纸张泛黄,字迹古旧,一角微皱,已是长出了霉点,略略翻看,不免入迷。

“……山名翠峦,连绵百里,此中树高木繁,多有珍禽奇兽,天地灵合……镇中民众不过百人,淳朴平和,自给自足……今得此宝地,慈航普度,建寺敬佛,取名八苦……”富贵这一看便不忍再放下,窝在炭炉旁读了起来。

然而却是越读越心下生疑,因着八苦寺多是云游到此的挂单僧人照看,故寺志中用词各异,字迹迥然,不知为何,却是每隔四十几年便得一段相同字迹,墨泽浓淡不同,纸色亦不同,绝非后人临摹。

寺志乃是布面包裹,间以线绳钉缝,毫无拆合痕迹,亦不似有人补写。

初时只道巧合,然百年有余,此字迹出现四次之多,封面亦是此字,字迹清秀端正,很是眼熟,越看越觉得心惊。

以至于翻到后来,富贵已是坐立不住,跳起往新近的架子上翻看新抄的几本经书,举着寺志便是好一阵子对比,不多时富贵的额头已是沁出了汗。

合上新翻开的经书,富贵立在架子前,两眼惊诧,双眉紧蹙,百思不得其解。

字,是七盲的。

何故?

5

富贵在经堂里待了一天,几乎翻遍了所有的旧册经书,将笔迹相同的放在一起,足有半人多高,皆是七盲的笔迹。

富贵捧着《八苦寺志》,细细读来。

“建寺十年,往来挂单僧人不足只手之数,后山田地开垦近十亩……”

——

“建寺十五年,往来僧人愈多,然长居者仍少,比丘、四方生性恬淡,心怀慈悲,暂代寺中事务。”

——

“建寺五十五年,功德主长施供奉,建偏殿,塑佛像,木制,彩绘。四方方丈收徒引灯,八苦寺常驻僧人渐增,佛光普照,香客愈多。”

——

“建寺八十年,四方禅师圆寂,燃灯长祭。比丘、引灯暂理寺中事务,往来挂单僧者愈多,修行居士愈多,后山田地愈多,三年前植果树两棵,雷击而折。”

——

“建寺一百又十三年,古寺长青,供奉挚诚,塔林、僧冢渐增。得关外功德主相助,大殿翻新,新增僧舍五间,塑铜佛一尊。”

——

“建寺一百又十五年,禅师引灯慈悲为怀,收留婴孩入寺,法号富贵……”

诸多字迹,看得富贵心思翻涌,却又无措。

这些皆是七盲的字迹,记载中多有絮语杂言,便是果树被雷击中一折两断都给写了下来。

再观他人字迹,所叙则更为杂乱,晨钟晚课、风花雪月、法式几何、香油钱年入多少,皆是记载于上。然而无论哪一种字迹,都是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不曾提过“七盲”此人。

每有僧侣剃度、挂单、圆寂,皆有记载,便是富贵被收留亦有迹可循。七盲在此长居二十几年,却是一字未提……

富贵自经堂出来时,正碰见引灯大师来唤他吃饭。

“方丈,我师父他……是何时入的寺?”富贵跟在后面,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引灯大师手拂白髯,瞥眼瞧得富贵手中的《八苦寺志》,微微笑道:“比你早上一些。”

“哪一年?”富贵再问。

“己巳年,”引灯大师掐指算了算道。

富贵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睛转向手中的书,藏蓝的布面被岁月染得发了白,手指抚过布面上的灰渍,脚下却是猛地一顿,不对!最近的一个已巳年在十五年前,六十年一甲子,上一个已巳年则是七十五年前……

“方丈……我师父他……好像没怎么生过病啊。”富贵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问。

“他身体向来硬实。”引灯大师止了脚步,看向富贵。

“那……他这些年,好像也未见得变老……”富贵咬了咬唇,问得刻意。

“每日都见的人,如何能看出变化来?”引灯大师眼底突然就带了笑,话也答得似是而非。

“方丈……我师父他……”富贵看向不远处的饭堂,想必此刻七盲已是在里间了。

“他怎么了?”引灯大师眨了眨眼睛,似是颇为期待富贵的问题。

“他……这会儿该饿了,咱们进去吧。”富贵到底还是改了口。

这顿饭吃得寂静。

富贵自小便用不好筷子,若是有盘炒花生他能饿死在桌前,好在七盲和方丈也不逼他,用不得筷子用汤匙也是一样,故而每顿饭只听得他的瓷匙碰得碗碟叮当,倒也热闹。

尽管八苦寺里用饭时向来无声,可独有这一次,称得上寂静,连碗筷的声音都不大听得到,只因富贵举着瓷匙忘了落下。

“富贵,你不吃饭,看我做什么?”非关挑了挑眼梢问,富贵自进门便时不时地看过来,也是奇怪。

“没……没什么,你筷子用得真好。”富贵搪塞着端起了碗,心里却是想着非关醉酒时现出原形的模样,妖总是有本身的,妖也总是比人活得长久的。

几口饭吃下去,又想起了聚散,那只虎纹猫自富贵八岁那年入得八苦寺,一待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间,他都不曾知晓原来她也是妖,待得知道了,她也走了。这一走就再没见过,念及此,再香的饭也是咽不下了,端起的碗又放了下。

“还是莫要拆穿师父的好,万一当真与那非关、聚散一模一样是只妖,毛茸茸,软绵绵的……”富贵暗自想着,嘴角忍不住挂了笑,这样的七盲倒也亲和。

“不晓得师父是只什么妖,万一是牛羊熊鹿什么的倒还好,若是蛇虫鼠蚁一类的动物,现了原形只怕骇人……”富贵越想越忍不住偷眼看向七盲。

“你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了?我房里还有些西北来的草药,捣碎了糊上,明目!”七盲也是被富贵看得莫名。

“不不不,没事,没事。”富贵连连摇头,那药他知道,绿油油的饼子上长满了硬刺,早先有人家小儿肿了痄腮来求药,他帮着捣药的时候扎了满手的眼儿。

“师父,你喜欢什么动物啊?”富贵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

“不知道。”七盲正欲出门,被富贵问得一怔,想了半天却是摇了摇头,他还真不曾想过这个。

“说一个吧,兔子?狗?狼?什么都行。”富贵那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执着。

“鹰吧。”七盲随口说了一个,甩着步子往僧舍去了。

“鹰?佛祖割肉喂鹰的鹰?阿弥陀佛,了不得……了不得。”富贵看着七盲的背影嘀咕着。

“莫非师父是只鹰妖?”这个念头一起,富贵便被自己惊得连连咋舌,扭头看得非关还未走,忍不住道,“非关,八苦寺里就你一个妖,不寂寞吗?”

“不啊,佛经好看,和尚好玩,有什么寂寞的?何况此处也不是只我一个啊……”非关不知在哪儿得了个糖糕,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正香,却是惊得富贵恨不能把眼睛都瞪出来。

6

“师父,你会飞吗?”富贵盯着七盲映在墙上的影子,越看越觉得像只收起翅膀的鹰。

“富贵,你有病吗?”七盲抄经的手微微一顿,莫名看来。

“师父,我都知道了……”富贵绕到七盲的身后,在他的脊骨处又点又按。

“知道什么了?”七盲放下笔,扭头挡住富贵的手。

“师父,我都知道了……”富贵抿着嘴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知道的肯定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七盲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堆,指着身前的蒲团责富贵坐下。

“问吧。”七盲正身盘坐,双眼微阖,满面严肃,以至于富贵不敢再玩笑。

“师父……这寺志……”富贵自怀中拿出《八苦寺志》推向七盲。

“嗯,既然找出来了,得空的时候,你就续写上吧,前面的忘就忘了,也无甚重要,日子总是往后过的。”七盲拿过寺志,轻轻拍了拍,又递还给了富贵。

“师父……您今年……多大了?啊,贵庚?不……不,您高寿?”富贵想了又想却是不知该用哪个词。

“哈哈哈!”七盲朗声大笑,笑毕又冷脸点着富贵的额头道,“罚你明日佛前跪拜四个时辰,什么时候得了,什么时候饮水吃饭!”

富贵正自暗骂自己不该追问七盲身份时,却听得七盲难得柔声说道:“人总是自以为自己知晓世事,看透人心,却不肯明白此间所有的想法皆是一己之见。

“此等执着无明,比那混沌迷茫者还要难度。你随我二十年,却仍不能明了,是为师的过错,哎……”七盲说得惋惜,倒后来竟长叹一声。

富贵愧然道:“师父,富贵知错,尘世本自清澈,世间本自明白,皆是人心蒙尘,使得世间纷繁。我妄度人心,冤枉了师父,我不该猜测师父是妖……”富贵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七盲一戒尺。

“妖?你如何不猜我是那九天玄女转世?明儿罚你跪满五个时辰才能起。”七盲被富贵气得跳了起来。

“真的吗?那为何转了个男儿身?”富贵却是当了真。

“啪!”这一戒尺敲下去,当真算得响亮,眼见着富贵额头上红肿着鼓了起来。

“师父……”富贵叫了一声,还想再问,七盲已是转身躺倒,不多时便起了鼾声。

7

晨钟洪亮,云头微白,月影犹在。

“今儿怎么这样早?”一时披着袄子站在长廊上问,天色尤暗,寒打风凉,抬头间白光如丝。寺中是没养鸡,若是养了只怕这会儿还没醒呢,今儿的钟响得实在是早。

一时的声音虽大,却是无人应声,七盲犹在高枕,引灯大师的禅房不在此处。

待得一时洗漱完毕入得大殿时,东方才投来一丝金光,弱如灯晕。

“你怎么这样早?”一时问富贵。

“师父罚跪五个时辰,不早些来,只怕用不上晚饭了。”富贵略略沮丧。

“为何罚你?”一时将半开的殿门全部打开。

“不知……”富贵想了许久,仍是摇头。

“师兄为人虽然怪诞,但也不至轻易责罚,你既跪在佛前,便多多反思吧。”一时瞪着圆眼教训了几句,往后厨去了。

“佛祖,我不知,你知吗?”富贵自语呢喃。

“这一句不知,岂不是白跪了?”引灯大师站在门口,拂髯取笑道。

“方丈,我师父他是罚我心中动荡,修佛之人不能清净自心,摒弃尘思,满脑子胡思乱想,妄自揣度,实是该罚……我知道的。”富贵抿了抿唇,正色答道。

引灯大师盘坐一旁,神态安然,含笑静待。

“我不知的是那寺志一事……师父既不让我问,也不肯告诉我,昨夜一番胡说,也是不曾听得一语真相……”原来他昨夜乃是故意妄为。

“寺志白纸黑字,有何疑问?”引灯大师捻了捻唇上胡须。

“按那寺志所记,师父他恐怕已百岁有余,然他若当真活得长久,缘何不肯自度?他几次三番说是为着度人,可他连自身都不肯度,能往极乐却非要妄留人间,又如何度得旁人?”富贵说得小声,神色黯然。

“你明知修佛者不该如此心思浮动,为何还偏要知晓此事呢?你师徒当真一模样。”引灯大师轻拍富贵肩膀,出了大殿。

偌大的殿上,除去佛祖金身,便是沙弥富贵。

有香,袅袅;有经,唱诵;有身,不动;有心,却是难安。

“佛祖,我师父,他若肯自度,定能成正果的吧?”富贵抬眼看向佛祖,佛像丰润,双目慈悲,薄唇含笑,一言未语。

“定能的!”富贵阖眼轻声自应。

富贵垂目微叹,再睁眼时已是闪光熠熠,若说世间有人可成佛,在富贵眼中,只得七盲一人。

此事,该有个明白。

八苦寺志,也该续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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