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园(二)
上巳佳节,贾谧与小舅郭章,金谷二十四友一同来到洛水河畔,逐风戏水,歌咏春媚。
所谓金谷二十四友,是居住在洛阳的一批文士公子哥,他们有:渤海石崇、吴郡陆机陆运兄弟、荥阳潘岳、清河崔基、勃海欧阳建、兰陵缪征、京兆杜斌和挚虞、琅邪诸葛诠、弘农王粹、襄城杜育、南阳邹捷、齐国左思、沛国刘瑰、周恢、安平牵秀、颖川陈眕、高阳许猛、彭城刘讷、中山刘舆、与刘舆的弟弟刘二郎刘琨。
金谷二十四友与贾谧交好,陪他读书论述,附庸风雅,贾谧则投桃报李,仕途上提携二十四友。这样一群人走在洛水河畔,本应鲜花繁绕,彩蝶纷飞。可惜年初施行的清戎国策,令人口买卖成为了两京最最赚钱的生意,小户人家出门,无论男女,都不愿独行,不凑足十数人连外城郭都不敢过。洛水在郭城之外,前来春游踏青的人自然不多,偶尔碰到了,也入如贾谧这般,是带着一大群乐工、歌//伎、侍女与护卫的豪门大族。
石崇(大富翁)与郭章(郭夫人的弟弟)走在一行人最前面。郭章问石崇道:“听说陛下赐给了王君夫(王恺,国舅)一棵两尺来许的珊瑚树,枝叶繁茂,珍奇无比,被你砸了?”
石崇大笑:“哪有此事?我虽狂,却不敢藐视天颜。那珊瑚树好好的在君夫家里,你若想看,我陪你一道去看。”
“珊瑚树虽奇,郭府中也有几棵,不至于眼巴巴的跑去他家凑热闹。只听说王君夫向皇帝哭诉此事,给你提个醒罢了。”郭章不紧不慢的说。
“有这事儿?”石崇迟疑,“金谷园中珊瑚树成堆,王老儿与我争珊瑚树大小,输了又耍赖,从我手中欸走了两棵。我不计较,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不如我明日进宫,将手中珊瑚树都进献陛下。”
“那倒不用,有人要我和你说,与其在陛下面前斗富,不如争穷。王君夫告黑状,你不如将计就计,将自家珊瑚树砸了,仍在街上。然后给陛下上表,说皇帝富有四海,仍勤俭理国,你也要也要学习陛下,将家中奢靡之器都毁了。”
“此计甚妙。”石崇茅塞顿开:“你也别卖关子,是何人要你救我,托你传话?”
“愿因东南风,吹度玉笙曲。你也别只在大朗面前奉承,京中贵人众多,你多走动走动。”
石崇似有所悟,忙向郭章作揖道谢。两人说到贾谧,都回头寻他。只见贾谧与陆机、潘岳走在后面,不似平日精神,显得闷闷不乐。
石崇走到贾谧身边,亲切的问道:“春光明媚,朋友齐聚,独大郎愁眉苦脸,是何缘故?”
“二郎(指刘琨)未至,你可知是何缘由?”
这道把石崇问住了,他使人传话刘舆(刘琨他哥),不一会儿,传话的人回道,刘二郎近日频频拜访王敦,应是去了王敦府上。
“越石(刘琨)入了禁军,怎么反而与王处仲整日混在一起?”
“还不都是清戎闹的。”贾谧愤愤不平:“杨国丈与王安丰总领清戎,国丈不想得罪人,将具体办事的刘二郎扔给了王处仲,让他们做小人。可怜二郎一个君子,如今满手血腥,怕是不敢再来见我了。”
石崇看贾谧如此烦恼,心中一动:“过几日我在金谷园做东,将越石请来,你与他畅饮一番,把心里话说开也就无事了。”
贾谧沉默半晌,轻声道:“恐怕他不会去。”
正说着,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贾谧回头,见一众骑兵驰马奔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勒马停在他跟前。
当先下马的是王敦与王导兄弟,后面二十多随众里中有不少贾谧都认识,他们是:赛神仙郭璞、王敦之主薄温峤、王敦之弟王含(历史上为王敦的哥)、王导从弟王旷(王羲之他爹),侍中张华,还有祖逖和刘琨。
见到刘琨的脸,贾谧就没好气,他想:二郎呀二郎,你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