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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周六时,奈布听到了伊莱生动形象的讲述——关于昨晚那场骚乱,他完完全全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并且把诺顿描述的像是一个勇于挑战恶龙的英雄。对于酒吧闹事之类的,奈布见多了,所以不怎么感兴趣。狼人更感兴趣的事是两件:一是诺顿会调酒,二是诺顿很能打架。

卢基诺因为要分析数据的原因,周五周六都不在家,诺顿感到庆幸,他可不希望那只徒有老妈子心的蜥蜴知道自己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勘探员没有把这事告诉卢基诺,但他保不准其他人的嘴和他自己的一样紧。所以,当他在走廊上发现伊莱在手脚并用的给奈布讲述这事,还添油加醋进一些没有的细节时,临时调酒师开始觉得自己选择帮助伊莱是个错误的决定。

奈布从诺顿的脸和身上的气味迅速推断出了对方在想什么,一脸和蔼笑容的摇起尾巴,抖动耳朵,凑在诺顿身旁夸赞他真是了不起。诺顿同样也见多了敲竹杠的人,立刻判断出了奈布想要请他帮些忙。

“你想要什么?”他直截了当,凑在奈布耳边小声的说。前雇佣兵和勘探员爽快的碰了碰拳,问诺顿:

“你能来我家里帮一个缺陷人士调几杯酒吗?”奈布用手指比了个圈,“报酬好说。”

“保密性呢?”

“你的事我会帮忙严格保密,我们这边的事你想说就说。”

周五杰克结束了自己的个人访谈,不知道是被什么问题刺激到了,回家之后也不进画室继续创作,也不回房间睡觉,在沙发上塞了烟草点燃烟斗,伴随着浓浓的尼古丁烟雾盯着电视发呆。狼崽在他身旁被呛得泪流满面,尾巴不满的竖起,摇来摇去,最后只能捂着自己的鼻子逃到阳台上,对着空气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呼吸新鲜无害的空气。

他在外面待了一共两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室内的烟雾只越来越浓,看起来颇向某种邪教灵修的聚众烟熏室,奈布觉得自己再在里面多待一会,就可以得道成仙了。他问杰克到底怎么了,画家慢悠悠回答了他一句“没灵感。”,随后继续焚烧烟草,也不吸一口,只是盯着变化莫测的烟雾发呆。

“咳......干.....你没有其他找灵感的方式了吗!?”

“俗话说的好,”杰克在沙发上翘起脚说,“烟、酒、性,三者是产生创作灵感最好的方式.....当然也有其他的,不过我没有门道,也不会去碰。”

“你要喝酒的话,我帮你去找工业酒精来。”奈布开始在自己脸上缠上简易防毒面具。“你可不可以让这间屋子清净一些?”

随后,杰克熄灭了烟斗,笑着对奈布说,这可是他自己说了。对方开给他一串品种各异的酒样清单,让奈布帮自己去买。只在酒精上,杰克体现出了他高于常人的特殊口味,也让奈布十分为难。当他好不容易买足了清单上的一半事物时,杰克突然又说他想喝这些酒混合起来之后的风味。也许是被烟草熏了鼻子,奈布心情低落。他把买到的东西往杰克身上一砸,听见画家传来一声惨叫。

狼崽委屈的躲进浴室里,光着身子冲水冲了半个小时,用香波把自己揉成一团泡沫球球。闻着清新的人造香味,他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接着,他又在家里放了数不清的樟脑球吸味,打开所有窗户通风透气,总算是让最后一点烟味吹了出去。杰克盯着奈布看了一会,兴许是觉得无聊,就回去睡了。

综上所述,第二天起来的奈布又隐隐感觉到了昨天的危机。他不想自己的鼻子再糟一次罪了。带着些微妙的奔溃感,他把诺顿拖到了自己家里,把一堆昨天刚买的酒放到诺顿面前。问他:

“能调吗?”

诺顿有些为难的看着红酒和威士忌。他不清楚把这些东西全混合在一起后,这间房间会不会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化学反应而爆炸。

“我不保证会好喝....”他真诚的回答,“又或许,杰克先生会不喜欢。”

“他不喜欢的话,你就揍到他喜欢为止,”奈布做出了不像是保镖该说的话,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可摸不准他的味蕾,所以你加油......我去看看他起没起。”

昨天吸了太多烟,杰克醒来时,隐隐有宿醉一般的头疼感。画家抓乱了自己漆黑的短发,没再在镜子中看到那可怖的幻象,昨晚确实也一夜好眠,他不由的松了口气。穿上衣服,他理着领子,想着今天的奈布会不会和昨天一样生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喲,你醒了?”

他看到奈布站在客厅里,摇晃着尾巴等着自己。杰克迷迷糊糊的答了声嗯,随后发现自己的厨房里站着一脸无奈的邻居。奈布用手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告诉杰克——为了满足他昨天错乱状态下提出的条件,他请了这附近最好的调酒师来满足画家的要求。

诺顿听着“最好”这话,有些心虚,手一抖把基酒加多了些。冷汗直流,他安慰着自己:不碍事,反正这玩意怎么混都容易中毒。“杰克先生,”他轻声告诉画家,“我在那边放了些样品.....你可以先尝尝,告诉我你喜欢的口味.....不过早起空腹喝酒并不好,我想你最好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没事。画家喝着冷了的咖啡,顺手拿起一只高脚杯里淡红色的酒液,一口气喝了下去。这种豪迈的喝法险些激起诺顿对昨晚的不良回忆。他最终选择视而不见,专心干自己的活。奈布也凑了过来,问杰克觉得怎么样,满足了吗?

“回甘味再悠长些就好了,”杰克晃着高脚杯说,把它递给奈布,“你尝尝?”

奈布不太懂什么回甘味之类的,要他形容,鸡尾酒无非就是辣的甜、苦的甜、酸的甜的苦或者其他五味的排列组合。狼化后,他的味觉细胞比一般人也少了一些,对于味道细微的差异尝的不是很清楚,自然也没法品酒之类的。

诺顿看着杰克和奈布一杯一杯的喝下去,心里暗暗觉得不妙。他迅速的把手上这堆酒处理完了,然后选择告辞,让奈布事后把钱打到自己的卡上去。

“你不喝一杯吗?”奈布举着高脚杯问诺顿,拉住对方的手。诺顿一根一根掰开奈布的手指,发现杰克正边喝酒边打量着已经快醉了的奈布,眼神非常玩味。勘探员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两人间乱七八糟的事,果断选择告辞跑路。

“真无聊。”看着关上的门,狼人保镖晃着尾巴说,半晌打了个酒嗝。他隐隐觉得自己今天喝的似乎有些多,却又执拗的觉得自己没醉。他又跑回厨房的餐桌前面,抓起一个瓶子就往高脚杯里倒酒,看着空了的瓶口疑惑的呆了一阵,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酒瓶口。画家被对方这幅样子逗乐了,在奈布面前晃了晃三个手指。

“这是几?”

“三....”奈布眯起眼睛回答到,用手去抓挠杰克的手指,似乎把那当做了逗猫棒似的,“我没醉,你不要这样。”

他反复强调着,和所有的醉鬼一个德性。杰克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回手去,被奈布用手突然一下拉住手腕,往下一扯。画家下意识感到了危机,警惕的看着奈布。对方却只是把尾巴摇出了一朵花,得意洋洋的向杰克宣布着:

“我抓到你了,你这混蛋画家。”

杰克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他缓慢的把那只手抽了出去,犹豫了一会,在奈布的脑袋上轻轻放了下去,揉了揉狼人的耳朵。毛茸茸、跳动的触感传来。奈布眯起眼睛,用头顶着杰克的手,没有拒绝对方亲昵的举动。他还抬起头来,嗅着杰克手掌心的味道,用舌头舔了舔,随后,前雇佣兵低下头去,满脸嫌弃的吐了口唾沫。

“呸......油画的臭味!”

画家嘴角的笑容僵住,收回还带着湿痕的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他没问出口水印以外的其他味道,开始怀疑人生。喝醉了的奈布又抱着瓶子摇摇晃晃的走了一阵,然后在沙发上就地倒下,蜷缩起身体,香甜的睡着了。留下杰克一人站在狼藉一片的厨房里,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出神。

杰克最后还是没有用在奈布耳朵边放死亡金属的方式叫醒他,而是一个人进了画室。没灵感其实只是骗奈布的,对方没有艺术细胞,自然读不出杰克正被自己过于庞大的灵感所困扰这事。他脑海中流淌上成千上百副画作,然而它们都不适合被描绘出来。直到刚刚,画家才抓到一丝微弱而温暖的、从奈布身上流淌下来的火光。

“我必须把它描绘下来。”他喃喃自语着,在白色的画纸上点下一抹和奈布身上淡灰色的狼毛一模一样的颜色。杰克慢慢绘画着,如同一个黑暗中的人终于握住了光,就要把它死死攥在手里,绝不松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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