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轻松而短暂的时光转瞬即逝,周一到来,奈布?萨贝达又要开始跟着这位画家开始新一轮的奔波。说来奇怪,他们明明已经认识快一个月了,可体感上的时间似乎才只有一周不到:他印象里的杰克没多大变化,只是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惹人厌弃。
前雇佣兵虽然还是没找到这位艺术家身上讨人喜爱的闪光点,但也觉得杰克没一开始那么和他相性极差,不知道是他被对方磨得圆润了还是对方被他磨得圆润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坐在去画家个人美术展的车上,狼崽坐在后排翘着腿闲扯着这些,坐在副驾驶上的杰克沉默的听着,半晌问了一句:
“奈布......你,有欣赏过我的画吗?”
保镖顿住,下意识想起那副蓝色色调的画作、那副未完成品。虽然确实盯着看了一会,可那应该称不上欣赏。所以狼人摇了摇脑袋,耷拉下耳朵爽快地说:
“没呀!”
杰克抱着自己的胳膊,用手指敲了敲衣袖,闭起眼睛一副三叉神经痛的表情:
“....那你今天应该跟着我进会场看看。奈布,艺术家的评价百分之九十九取决于他们的作品而非人品。我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和我的作品有人喜爱,这并不冲突。”
“原来是这样啊。”奈布换了只腿翘起,脸上丝毫没有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我不明白,你的人格魅力怎么可能不反应在你的作品上呢?”
“当然,更大的可能只是——我俩不对盘,”杰克委婉的表达了他觉得自己保镖有眼无珠,并更进一步展露了希望奈布能够在观赏他的画作后体悟到他独特魅力的想法。奈布挪了挪屁股,侧坐着,给被压疼的尾巴留出些空间来,睁大眼睛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车辆。
“你确定这些人都是来看你的个人美术展的?”奈布问,“我怎么感觉人多的像是二手市场甩卖一样......说实话,伦敦郊区能够突然涌现出这么多人,也真是奇迹。”
“虽然有一部分商业宣传和炒作,但我好歹也算是正在冉冉升起的艺术新星,”杰克勾了勾嘴角,眼睛却没在笑。看见美术展馆外红色的大幅挂画,他自嘲的冷笑了几声,接着说:
“奈布,对你来说可能无所谓,但对有些人来说,我的画确实是令他们狂热的毒药。”
他们俩都在会馆的换衣间里换了一套西装,打上领带,杰克的左胸上甚至戴了一朵暗红色的玫瑰。奈布摇了摇尾巴,有些心疼这套西裤屁股上剪刀剪出来的洞:虽然原主人的画家直言不在意,兴趣盎然的看着奈布对裤子裁剪,但保镖隐约记得自己看到过这套衣服网上四位数的定价,哀叹着结束任务从杰克这离开以后,自己没法把这套西装倒买倒卖了。
看着在头上抹了发胶,给分头定型的杰克,奈布想:这家伙脱了那件脏兮兮的黑大衣换上这身行头,看起来还是蛮帅的。对着穿衣镜里的自己,狼人又紧了紧领带,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然而,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和身后不停摇晃的尾巴还是让他破功了。奈布只能得出自己并不适合西装这一结论。
如果我没有变异,那看起来应该会好很多。他用手压了压脑袋上的耳朵,差点弄乱好不容易梳好的发型。奈布跟着杰克走了出去,问画家等会在会场里具体要做些什么。杰克思索了一下,告诉奈布。
“对于贵宾来说,我要时不时到他们身旁去讲解一些画作的思想和灵感来源。你跟着就可以,但也不要和我走的太近。等到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喊你过去。”
“比起狼来说,你需要的听起来更像是一条狗。”
奈布抱怨了一句,杰克笑了笑。他看着身旁矮了自己几个头的保镖,忍住伸出手揉揉对方耳朵的冲动,回答奈布:
“确实如此。”
心情有些复杂,在展览正式开始后,奈布就保持着和杰克相距十多米的距离,边竖起耳朵边无所事事的打量着被挂在墙壁上的这些画。身后的画家有一搭没一搭,和那些来客介绍着他是何时何地何因画下这些价值高昂的纸片的。狼人听到对方提及一系列学术名词和社会现象,在那群人移动到下一处时去看了看那副被夸得神乎其神的画作,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团造型可以的暗红色物质,藕断丝连的鲜红色粘液,还有金属色的灰块。一般人可能会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什么神秘可怖的事物,但奈布只觉得那是杰克把他烧炸锅的番茄原原本本画下来的产物。
他又用尾巴在地板上扫了几下,优哉游哉的移动到下一副画作前。这场绘画展大部分的作品都是暗红和深色系的色调,主题似乎是死亡和绝望。但看了目前的这几幅,前雇佣兵只觉得这些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无病呻吟而已:他在战场上见到过不少人怎么炸成肉块和血花,也见过碎骨头怎么黏糊糊的混在胃肠之间,像一锅炖菜般冒着热气。杰克所画的这些画在他看来都太“干净”了——甚至不能唤醒他对战场的阴影。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缝衣服的人强行逼迫自己拿起刺刀去杀牲畜似的。”奈布用手背撑在自己的下巴上,模仿着杰克的动作自言自语:“他那副未完成品明明比这些好看多了,我不明白他为何非要画这些看起来就不怎么讨喜的东西。”
耳朵捕捉着会场的声音,奈布听见杰克和那些人的脚步声朝另一个展厅移动走了,也就摇摇尾巴跟上。穿过展厅的门口时,狼人突然一把搂住一个披着印第安式斗篷的人。
“嘿,老兄,好久不见,”他眯起眼睛笑着看向那人,手臂微微用力,勾住对方的肩膀,“你也来看画展?”
他装出一副熟人相见的惊喜表情,把那个一直在会场里徘徊的中年男人强行拉走。那人错愕的愣了一下,随后也在嘴角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跟着奈布打了个招呼,用美式口音的英语对他说:
“是啊,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他们假装亲密的走到场馆的休息区处,那人对着身旁人吐出的烟雾和身前的落地窗,压低声音问奈布:
“你是他的新保镖?”
“在问我名字前,你先自我介绍一下似乎更好,不是吗?警察先生。”
那人的表情又变得惊诧,不过只是维持了短短一瞬,随即归于平静。他摘下顶在头上的牛仔帽,单手把帽子收在身前,向奈布行了个礼。奈布闻到一股有些特殊的alpha信息素味,用敏锐的视力捕捉到,对方的头发里藏了几根羽毛。
“凯文?阿尤索,苏格兰场特派警官。”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不介意的话,这位alpha先生,你可以不用垫着脚搂我肩膀,松开手可能会舒服一些。没做亏心事,我不会逃跑的。”
“哦,好吧。”狼崽松开手,看见凯文警官弹了弹帽子上的灰,重新戴在脑袋上说:
“但我纠正两点:一,我是Omega;二,官方人员既然没有标明身份,用便衣做事,那不是要做亏心事就是目标做了亏心事。在我这个保镖的眼里,前种情况可能性更大。”
凯文愣了愣,有抽动鼻子吻了吻面前人身上的信息素味,一脸古怪的表情。
“等等.....你说你是Omega......?”
“奈布?萨贝达。”奈布挑了挑眉,“血统纯正的百分百Omega,还有——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好好聊聊为什么要在杰克的个人画展上跟踪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