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或者说爸爸一定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悄悄告诉过艾米丽。
艾玛坐在椅子上晃动双腿想着自己的那些秘密。今天不是艾米丽会诊的时间,但她还是悄悄约了对方,希望她能够带自己一起出门去逛一圈——当然,她虽然很想玩乐,可这次毕竟还是为了正事的。想到这,她蹑手蹑脚走出自己的房间,确定爸爸不在家后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抬起双臂欢呼一声。
“艾米丽!艾米丽!这里是艾玛!”
她垫脚踩在沙发上,伸长双手够到了放在冰箱顶上的传呼机,扭开开关。传呼机上就只有一个频道,只有艾米丽能够收到。女孩又对着传呼机叫了几声,听见那边响起一个有些疲惫的女性声音。
“嗯.....是艾玛啊,不好意思.....最近这几天加班,我刚刚睡着了。”
艾米丽温柔的声音从听筒之中响起,艾玛有些抱怨的说她身为医生居然自己不注意保护身体,顿了顿又放缓声音告诉对方,自己准备好去做今天的秘密行动了。艾米丽的笑声轻轻从听筒中传来,问侦探小姐接下来要去哪里?她们应该在哪里集合?
“我想想....”艾玛收拾着装备,思考了一会,告诉艾米丽,“在中心公园如何?”
艾米丽说着好的,从床上缓缓爬起身来,把松散开的长发熟练地在脑后编好,顺手戴上一顶有蓝色蕾丝边的遮阳帽。今天是休息日,她也就打扮的简单了一些,只轻轻涂了些淡色号的口红,在脸颊上扑了些粉,抿着双唇,穿上一双淡白色的高跟鞋。踩着楼梯走出那间昏暗的公寓,艾米丽用带着手套的手指遮住从树荫间落下的阳光,乘上最近的公交车。
她枕在自己的小臂上,半眯着眼睛,有些困倦的看着窗外的街景不断变化。传呼机依旧在时不时的响起,女人微笑着,回答艾玛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说自己很高兴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今天天气真不错,”她轻轻的对艾玛说,“身体还会觉得疼吗?”
“不疼了,只要艾米丽在我身边,我就一点都不疼了。”
艾玛甜甜的笑声传来,艾米丽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孩子笑声时,小艾玛脸蛋上那种温柔的神情。她挥舞着幼小的手,请她抱抱自己,又说她是她的天使。那股愧疚感又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了。艾米丽安慰自己,无论如何,现在一切都已经走在正轨上了,很快,所有事都会慢慢变好的。
艾玛看到艾米丽时,她已经在原地等了快二十分钟。有些不耐烦的,她抱怨了一下伦敦拥堵的交通系统,进而神秘兮兮的告诉艾米丽,自己发现了一个大案子。艾米丽站在艾玛的身旁,笑着问对方是什么呢?
“我发现伦敦有些地方消失了,”她掰着手指头计数着,“孤儿院、画廊、小巷、香水店.....嗯,还有花店。”
数了一会,艾玛又说应该不只这些地方,等会还会有其他地方跟着一起消失。艾米丽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孩兴致勃勃的推理着,隔了一会问她:
“又是从那本书上看来的吗?”
她点点头,兴奋的告诉艾米丽。
“是的,就是库特老师交给我的那本。上面的事一定会陆续实现,但我们可以现在开始就行动,制止那些事的发生。”
听着艾玛兴致勃勃的讲起伦敦阴谋之类的冒险故事,艾米丽无奈的笑了笑,问艾玛想不想去吃可丽饼。女孩点点头,和医生一起去找附近的甜食店了。与此同时,凯文和穆罗一起来到了刚刚艾玛和艾米丽所在的位置,盯着天空看了一会。
“似乎没有出现异常.....”穆罗有些紧张的说,“也许?帕缇夏的预测出了疏漏?”
“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排除这种情况,”凯文有些焦虑的含着嘴里的棒棒糖说,用牙咬碎糖块,“但是,最好还是相信她.....穆罗,你有闻到什么吗?”
“这附近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穆罗望了望周围,报告凯文,“人群的举止也很自然,没有打扮异常的人出现。”
“奇了怪了.....”
凯文想,突然弯下腰,张开双臂。穆罗见状有些害怕的按住凯文的肩膀,犹豫的说:
“伦敦市内不是禁飞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
美国来的警察啧啧嘴,说那些无聊而陈腐的条令等违背了再想办法。他解开衣袖侧面的拉链,把藏着的羽毛全都伸出,双手握拳,转瞬间手臂变成了一双藏在斗篷下面的、宽阔的翅膀。凯文先是在地上跑了一段路,随后挥动着双手,腾空而起,在路人惊讶目光的注视中,迅速的飞上了天空。
他在空中迅速查看了地面,也没发觉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便朝着越来越高的天空飞去。凯文来到了离地差不多五十米的高度,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密度变得有些奇怪,撑不起他的翅膀。平常来说,伦敦的空气密度基本都会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值,不会怎么变化。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例外,越往高处走,空气的密度越低,最后凯文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子发沉,忍不住的往下坠落。
他重新落到地面上,定了定神,收回羽毛,看着慢慢跑过来的穆罗。
“空气的情况有些异常,”他汇报着,沉思了一会又说,“伦敦上方的大气质量似乎下跌了——有必要弄清楚那些丢失的大气质量都去了何处。”
穆罗问凯文,假如伦敦范围内的大气质量都这样下降了,那么缺失的质量一共有多少。凯文思索了一会,说那应该以吨来做单位,总之肯定有好几百头大象那么重。穆罗犹豫了一会,有些紧张的问凯文:
“那么....奇美拉档案里曾经记录过的异常实验现象中,有大气密度突然下降的吗?...还有,六年前,亨利被杀害的案件里,他们失踪的那片区域,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气象改变?”
凯文愣了愣,说自己立刻让特蕾西帮忙搜索数据。他从腰侧的口袋里掏出电话,试图直接打给小姑娘。那边显示用户未接听,凯文有些着急,又打给瓦尔莱塔的备用电话。隔了一会,电话依旧没有接听,机械电子女声告诉凯文:
“该用户处于圈外,暂时无法接听电话。”
奈布和诺顿已经失踪一天了。
卢基诺在病院里焦急的等待着通知,突然想起诺顿六年前经历那些事情时,似乎也是突然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心里突然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他想要走下病床直接回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护士拦住了他,告诉学者必须好生修养。
他绝望的等待着,看着点滴袋里的药水一点点落下,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变异那段时期里,茫然无措的状态之中——不同的是,这次没有诺顿跟在他身旁陪着卢基诺了。
帕缇夏昨天就退房走人,撑着拐杖投入工作之中了。蜥蜴学者又有些烦躁的想,以前的自己还好说,现在的自己似乎做不到任何事。他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玛尔塔那群人找上了奈布,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诺顿恐怕凶多吉少。
“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带着我一起.......”
他靠在软垫上,看着窗外,发现伦敦又落下了阵雨,忍不住叹了口气。爬行类的眼泪多半用于排泄身体的代谢物,因此即使感到哀伤忧愁,卢基诺也不一定能够流泪。他又盯着起了雾的窗户沉思了一会未来,接着听见一阵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
“迪鲁西先生,”有些吃惊的转过身去,卢基诺发现那居然是约瑟夫和跟在他身后的卡尔,“您希望诺顿先生能够回来是吗?”
“当然....不过您?”
“我有办法去到他们所在的地方,”约瑟夫带着淡淡的笑容告诉卢基诺,“毕竟,卡尔也告诉我,希望我可以帮帮他少有的朋友们。”
不过。贵族睁开毫无情感的蓝瞳,看着卢基诺。我还是希望能够收取相应的回报。
卢基诺抓紧被子,看着自己平日友善的邻居突然露出另一幅面孔,有些吃惊。稍微冷静了一下,他想起奇美拉公寓中的住户毕竟都不是正常人,也就慢慢接受了。他问约瑟夫,他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
“我的话只是个普通的学者,”他吐了吐信子说,“金钱上的事务大部分也是诺顿在管,如果是报酬的话....”
“我需要的并非物质上的报酬,”约瑟夫笑着说,“而且,卢基诺?迪鲁西先生,您说自己是普通学者,这似乎自谦过头了。”
贵族交握住手指,告诉对方,自己想要知道的:卢基诺之前参加过政府非法实验的详细记录,至于是那一场,学者自己应该清楚。蜥蜴变异的alpha猛地警觉了起来,沉下声音问约瑟夫,他到底是什么人。
贵族优雅的向他行礼,
“我有过很多个假名,有些应该还记载在教科书上过——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凝视着卢基诺说,“如果您能信任我,相信我确实有能力把诺顿先生给带出来.....首先,我想要问一问,有关.....”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停顿住。卢基诺有些迷惑的问约瑟夫怎么了,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贵族身后的卡尔突然紧张起来,抓住约瑟夫先生的一只手袖,小声问约瑟夫:
“....是...是被卷入进来了吗?”
贵族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接着,他告诉有些迷惑的、还躺在床上的卢基诺:
“事情似乎复杂起来了....接下来,请您还不要惊慌,静静先听我说.....”
知道罗比没有跟着他们,而是被留在酒吧里独自照顾。克利切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抓着诺顿的手问他们进来的时间,接着又开始低下头慢慢念叨。
“三天....也就是说克利切在这被困了三天!”
看着男人发出有些奔溃的喊叫声,奈布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上前打扰对方。他和诺顿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决定还是详细问问克利切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却突然支支吾吾不愿详细说明,恢复了酒吧里那副小心翼翼却又随时打量着什么的贼样。
诺多眯起眼盯着克利切,想了一会突然记起什么似的问对方。
“你.....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没拿’....也就是说,你是偷了什么东西才进来的?”
听见偷这个词,面前的Beta似乎条件反射性的颤抖了起来,含含糊糊的否认着。奈布摇了摇头,猛地露出一副雇佣兵的凶相,挡在克利切身前,粗着声音用黑化威胁对方:
“赶快给老子如实交代拿了什么!?不然把你手指剁了塞进屁眼里去!”
诺顿听到这话都吓了一跳,更不用说当事人了。克利切犹豫了一会,随后才对面前这个凶狠的娃娃脸如实交待:
“好吧.....是瑟维那边的事......我悄悄回了罗比在的孤儿院里调查,发现了些奇怪的事。中途经过神父在的房间时,没有忍住,偷了那个镀金的十字架....”
“镀金十字架?”
“就是那个....”
他比划了一下,
“祈祷时候常用的。上面还镶嵌了宝石之类的,不过.....刚刚逃跑的时候被我弄丢了。”
诺顿想着,偷东西应该不至于进到这里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克利切先生看到了什么。他放缓声音,重新询问对方说:
“那么,克利切先生,你能告诉我孤儿院里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存在吗?”
话一出口,他发现beta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克利切摇摇头,说着那不是能够告诉你们的事情,至少现在还不能。奈布叹了口气,抓着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活人衣领问他,他还可以告诉他们什么。
“就....就是,”克利切唯唯诺诺的对面前这个凶悍的、似乎是变异症alpha一样的小个子说,“这里是一个会随着时间不断发生变化的迷宫,进来了.....至少我没找到出去的路。”
克利切说,自己在这里被困了三天,直接从孤儿院的走廊里来到的这里。此外他还看到了类似小巷、桥面、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地方。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出去,他只能不断和遇到的人一起移动着。
“不过,这里倒是不用担心会饿死或者疲惫的问题,到现在我都没感觉疲惫....”
“等等,”奈布打断了他,“同行者,是刚刚你说的那个名字吗?”
“是....但还有其他人....”
他话还没说完,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诺顿和奈布听见,顿时明白是那个顶着鹿脑袋的怪物。克利切脸上扭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接着有些紧张的说:
“是班恩.....是班恩....他怎么还活着,还过来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是个人?!”
奈布有些难以置信的说,觉得最夸张的变异症都不会到这种程度,除非......他刚想问诺顿有没有做好准备,目光却发现对方的嘴唇正在打颤,额头汗水直流。诺顿只觉得脑海里有一些藏着的记忆被隐隐激活了,如同毒虫和黑暗般爬在他的心底,让他忍不住双腿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