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和穆罗决定伊莱前往美术馆时,两个警察总觉得背后毛毛的,用看待稀奇可怖事物的眼神不断打量着伊莱。先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想几百年前,自己身旁有些人似乎也是这么看自己的,倒也算是习以为常了。他顿了顿,又问两人,确定要跟着自己一起进去吗?
“当然,如果不麻烦您的话,伊莱先生。”
凯文没有犹豫的回答。
“毕竟我们大概还有队员困在里面。”
先知点点头,让两人进去之后最好紧紧跟在自己身后,随后打开手机导航准备找地铁站,被凯文拍了拍肩膀。警察苦笑着告诉伊莱,他们可以开警车送他过去。为此,他真诚的向两人道谢说:
“太好了,刚好我的腰很疼。”
“腰疼?”
穆罗问,伊莱笑了笑,说没事,只不过昨天不小心拉伤了。凯文用手肘拐了拐自己同事,让他不要问这么私密的话题,随后感觉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似乎又落在自己的后背上.....帕缇夏推门进来,微笑着把资料交给伊莱,说先知先生,这些是你刚刚问我要的资料。其他两人选择性把目光移开,想着面前这个记录有问题的青年果然是那栋问题公寓里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一个小时前。
帕缇夏刚向他们解释完通古斯大爆炸的问题,伊莱就推门走了进来,直白的告诉他们时间不够,自己需要帮助。凯文看见有人突然闯入这里吓了一跳,差点反手就要拿起手铐逮捕对方。帕缇夏突然见到自己在脸书上不断私信骚扰的对象,猛地站起身来,恭敬且礼貌的询问伊莱,天眼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前来拜访。
老实说,穆罗和凯文第一次见到如此和善的帕缇夏,情不自禁开始慌乱。
小队的成员都是凯文挑选的,所以对于每个人的情况,他或多或少都清楚。
美国警察知道,女警官出生在海地一个特殊的社会环境之中,曾经信奉过伏都教。她的诞生被认为是“诅咒又祝福”了的,故而帕缇夏的母亲刚刚生下她就被夺走了自己的孩子,遵从当地的迷信跳海自杀。帕缇夏被亲戚抚养长大,一方面因为自身独特的能力而被崇拜敬畏,另一方面又因为身上的诅咒而被排挤,在学校里不断遭到欺凌。可以说,她现在之所以这么带刺,大概就是那时候培养起来的吧。
总而言之,由于过去的信仰影响,对于和自己不同、又或者灵感很弱的人,她多少都会有些看不起,或出于“保护弱者”的心态去相处。
不过,因为帕缇夏的性格本来就是“老娘天下第一”.....所以真的能让她平等相待,甚至怀抱尊敬之情的人,的确不多....
“所以,”凯文在伊莱和穆罗交代事情的间隙里询问帕缇夏,“那个叫伊莱的人到底是谁啊?”
刚刚已经被伊莱告知真实身份的女警察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凯文:
“他是活着的传奇....不过,在真的遇见之前,我从没想过他人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
她想了半天,最后说出一个形容词“和善”。帕缇夏心情难得不错的端了杯咖啡给凯文,末了又告诉他:
“虽然我不清楚你被赋予任务的具体内容,不过,伊莱·克拉克绝对会是这次任务里最大的变数。为了我们、也为了你所承诺拯救的人。凯文,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换而言之。帕缇夏告诉凯文。你最好拉拢他到我们这边来。
警察凝视着先对美术馆外置摄像头好奇,在知道那背后有人看着后,又对着摄像头问好的伊莱,觉得帕缇夏这个任务似乎有些难度。
“那么我们等会该怎么办呢?伊莱先生。”
凯文问对方,先知似乎认真的思索了一会,看着面前的美术馆,凝视着一旁的空气询问:
“哈斯塔大人,可以吗?”
穆罗一开始觉得那里没什么东西,然而他仔细嗅了一下空气,通过嗅觉的空间异构感觉到了那里隐约有一个身影存在着。盯着那边,穆罗突然发现伊莱身旁的空气摇晃不定,似乎在缓慢拉扯着发生不定性的变形。
“湖后双子落日沉,沿岸白云卷波散......”
“嗯?”
凯文看着伊莱双手合十,像是祈祷般的吟唱出声,感到疑惑。紧接着,他发现伊莱面前的那片空气开始扭曲,而三人站立着的这片地方也逐渐和其他幻境重叠在一起。穆罗感觉有些失调,吓得想一把抱住身旁的凯文,被组长嫌弃的推开,脸上一副欲哭无泪,头晕目眩的听着伊莱唱完:
“那座城池卡尔克萨,黑影长绵延。异乱之夜黑星扬,诡月群萦舞于天,失落之城卡尔克萨,神秘处处现。仙女神乐纵飘远,难达褴褛王衣前,朦胧之城卡尔克萨,曲乐难保全;魂歌已逝吾声尽,将死未鸣泪盈睫,失落之城卡尔克萨,泪眼空湮灭。”
他们感觉到面前似乎又一条透明的通道渐渐化为实体,看见空间如同一本被打开的书,书页这种是一处无法形容的、立体几何所组成的道路。伊莱转身看着他两,有些疲惫而虚弱的说:
“打开了....趁着现在空间还比较稳定,赶快进来吧。”
杰克跌跌撞撞的逃跑,不知不觉间居然进到了一片有着楼层结构的地带里。画家疲惫的顺着楼梯攀登而上,感觉这里安静的吓人,地上却残留着几串清晰可见的脚印。然而他没有学过追踪术之类的,以前也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自然不可能在那被踩乱的脚印里发现奈布的。画家盯着地面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东西,最终只能作罢,追着脚印又走了一会。
“这是?”
他突然看见楼梯那里落着几根浅色的东西,俯身捡起,发现是五颜六色的线头,就打结的手法来看,可能一开始是系在手腕上的。杰克扯了扯线,发现它们是从同一个方向延伸过来了,立刻想起米诺陶斯迷宫的传说——也许。他想,这可真是足够聪明的。这些线的主人把线的另一头拴在了迷宫的出口或者其他安全的场所。
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安全,但还是走走看吧。
这么想着,画家拉着线头,顺着一路走了过去。周围的景色先是昏暗,随后开始变得像一个狭窄修长的隧道。杰克有些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尽头居然连接着一个他最不喜欢的现代抽象风格雕塑,感觉有些晦气。重新回到充斥着光亮的美术大厅之中,他松了口气,随后发现这里的地上落满了之前没有的五颜六色的线,像是这片空间和他刚刚被操纵着身体行走过的空间并非同一片般......
“说到底,这到底是哪里?”
画家想着,“他”为何会让自己来到这种地方,又要奈布也进到这里——或者说,为什么“他”会需要合格的Omega进到这里来。杰克只知道奈布不会对“他”所画的画产生特别强烈的反应,似乎在构造上就具有一定的抗性。而“他”对于自己所画绘画的评价一向颇高,在奈布被“他”诱导前,杰克一直以为狼人将会是自己艺术上的药——虽然,好像确实如此,只有在绘画和奈布相关的事物时,他不用受“他”的侵扰,久违的、可以像是小时一样随心所欲。
不过小时......
他突然有些惶恐的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记不清小时发生的事情了,虽然那些回忆确实都真实存在着,却像是雾里看花,没给杰克带来什么温暖的实感。
他又开始恐慌起来,最后决定先顺着线头走回去。路过自己作品展厅时,画家发现自己的作品又全都被抓烂了,吓了一跳,随后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奈布干的。他仔细盯着上面撕裂的痕迹又看了一会,感觉不太对劲,最后还是选择忽略这些。
终于走到线的交汇处,画家发现那是一间监控室一样的地方,外面上了锁,还堵了家具一样的东西。他拉了几下,发现打不开门,刚向再去附近找找钥匙,里面突然传来几声闷响,随后门把手发出类似碎裂般的嘎吱声,缓缓的垂了下来,门被暴力地打开了.....
玛尔塔捂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出来,想着刚刚被那个表面无害混蛋袭击的事,抬头就看见一个高瘦的男人满脸惊愕的站在门口。她以为是不小心误入的人,盯着犹豫着要不要自我介绍的杰克看了一会,突然警惕的竖起尾巴,露出利齿: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厉声质问着杰克,画家赶忙举起双手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玛尔塔瞪着他说:
“撒谎!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会没有影子!?”
对方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确实没有跟着惯常会有的漆黑阴影。
诺顿坐在那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停息下来,也算是终于松了口气。他开始考虑等到离开这里后,接下来该怎么办。屋子里的腐臭味越来越重,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松了松袖口,解散领口别着的黄色领巾,喘了几声,咳嗽起来。
洛克听见诺顿的咳嗽声,关切的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了,需要自己帮忙吗?
Omega摇摇头说:
“没事,尘肺病有些发作....”
他又深呼吸几口,告诉洛克,自己没事。洛克掏出装在随身携带背包里的饮用水,扭开瓶盖,递给诺顿。诺顿在道谢后喝了一阵,随后把空了一半的水瓶还了回去。被惊吓的灵魂似乎终于回到自己的身上了,勘探员眨眨眼,对着自己面前的人道谢:
“麻烦你了,亨利。”
金发绿眼的alpha笑着让他不用和自己客气,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小队已经在地下矿坑里面前行约莫两天了,还是没有看到这片诡异空间的尽头。诺顿坐在床铺上放松,拍打了一下床垫,看着里面滚出几颗黄豆粒,叹了口气说:
“果然,还是回到了远处。”
亨利笑着说诺顿就像是那个什么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用藏在床铺里的黄豆粒来判断他们是不是又走回原处了。诺顿也笑着,说自己暂时想不到其他方法了——毕竟这里确实很奇怪,虽然是地下洞窟,然而周围的地面上却生长着现代大厦和公寓里面的建筑物:厕所、卧室、墙壁甚至还有半台液晶电视。周围他们走过的洞窟里也横七竖八的长着路灯,像是有人强硬的把侏罗纪地下世界和伦敦某处居民居住区结合在了一起,最后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怪胎。
不过。他想。最大的问题是,自从迷失之后,整个小队似乎不饿也不疲倦了。他们现在完全是靠着已经紊乱的磁场工具,还有诺顿让人匪夷所思的直觉在继续导航着。其他小队成员已经对自己起疑了。诺顿清楚这一点。不过作为小队队长的亨利倒是一直信任自己,他看着大家又回到原处,总觉得有些愧疚。诺顿把黄豆抛到半空中,仔细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
“等等,”他叫住亨利,对他说,“我有一个想法。”
“是什么?”
“就是....我不确定一定正确。”
诺顿说,他有些怀疑他们其实确实在前行,只不过类似的建筑物在不断重复而已。亨利想了想没有反驳这听起来有些荒谬的想法,说也许有可能是这样的,不过他该如何证明。
“小队的成员分成两批,一批拿着绳索跟我走,剩下的留在这里。一直向前,看看会不会再回来。”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亨利说着,从包里拿出指南针看着上面紊乱的波动,缓缓说,
“之后的路,大概会很危险。”
奈布让洛克做好准备,他们要出发了,转身却看到洛克扶着诺顿,诺顿闭着眼睛。
“怎么......”
“嘘,”幸运儿对着奈布说,“小声点,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