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临,金鳞和柳慕白送谢衣寒回去之后,便乘着马车慢慢赶回郡守府,在回郡守府的路上,柳慕白笑着说道:金鳞公子,谢姑娘的事,如今也料理好了,过些时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金鳞:柳兄,可有打算去哪?
柳慕白:我们“莫门“中人,但凡通过“莫魂”考验,便要以“莫侠”的身份游历天下三年,在此三年期间,凡遇罪恶之事,必以“莫侠”之名惩之;凡遇不公之事,必以“莫侠”之名平之。我既已通过了“莫魂”考验,便当遵循祖制,游历天下,既能增长自己的见闻阅历,又能为消除天下不公之事尽我的一份力量,这既是祖师创建“莫门”的初衷,也是我的毕生所求。
说完便拿出了一块墨色的令牌,只见令牌漆黑如墨,整体雕刻成一座山脉的形状,一面写着“莫侠令”三字,另一面写着“柳慕白”三字,正反两面还有几行小字,金鳞拿起细观念到:天下皆白,唯我独黑;莫侠之门,平爱众生。
柳慕白:想必金鳞公子也知道,创建我“莫门”的祖师,本就是“墨学”中人,这“天下皆白,唯我独黑”便是“墨学”的口号,平等而博爱这世间的生命,也是“墨学”的追求,我“莫门”继承了“墨学”之追求,唯一不同的,只是方式!“墨学”愿以思想和文化来传承“平爱众生”的理想,而“莫门”愿以长剑和鲜血来维护“平爱众生”的理想。
金鳞:我只觉得此刻热血沸腾,真想和柳兄一起游历天下,荡尽这世间不公之事啊!
柳慕白:这世间之大,各人有各人的思想,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没必要人人都做一样的事情,若真的人人都做一样的事情,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变的非常的无趣?
金鳞:此生能有幸与柳兄相识,真乃人生一大快事!柳兄若在外遇到难处,可派人随时来找我,若遇见有趣的事情,也可以写信告知于我,让我也能长长见闻。
柳慕白:能与公子相识,也是我柳慕白人生中的一大快事!
二人惺惺相惜,无话不谈,不知不觉也至郡守府,二人正欲彻夜长谈,侍卫进来通报到:公子,郡守大人和颜老正在茶室等候公子,让公子回府之后速速前去。
金鳞拜别过柳慕白之后,便径直去了茶室!
金鳞:父亲大人,颜老,不知叫孩儿前来,有何事吩咐?
郡守黄安民:鳞儿,坐下吧!
虎子在一旁给金鳞移了下座椅,让金鳞坐在林深旁边,虎子自己则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喝酒。
郡守黄安民:鳞儿,你自十岁起,便和你妹妹跟随颜老左右,至今已经有七八年吧!
金鳞:是的父亲,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孩儿和妹妹受颜老教诲已经快满八年了!
颜老:安民,平心而论,鳞儿和羽儿皆是极其聪慧的孩子,又加上大人管教甚严,他们二人自幼便静心刻苦求学,老朽这平生所学、所闻、所见、所思,如今,已倾囊相授。麟儿,今日叫你前来,就是想让你在你父亲的见证下,给我做一次结业对答。
金鳞:鳞儿岂敢不从!
颜老:鳞儿,自两千余年前,远古先贤创立文字起,随着岁月流逝,渐渐形成了各种文化思潮的雏形;在霸主时代,正式奠定了十流学派的基础,后经灭国时代的发展,在这大地之上,正式形成了以儒学、道学、法学、兵学、谋学、名学、墨学、商学、秘学、农学为主流思潮的文化传承。在那些岁月里,十派齐鸣,众贤争锋。直到大华朝华显成为这世间第一个皇帝,他毁灭了十流学派,打破十流学派的壁垒,再重新把十流学派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全部集中于龙城,让他们把十流学派的学识全部编撰成书,存放于天下各州,又把他们分散到各州郡共同公开传授讲学。试问,为何皇帝灭十流学派,却广传其学?
金鳞:颜老,父亲,这世间所有事物,有其所长便必有其短,世间不存在只有优点而没有缺点的事物。我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时宜,用不同的方法而已。“儒学”以仁、义、忠、孝传世,此为太平盛世之道,只是前期教化所需时间过长,也极易产生虚伪迂腐之徒;“法学”则以刑罚赏赐闻名,能速助天下化乱为安,只是过于刻薄寡恩,操之太过极易引起反弹;“道学”信奉顺其自然而不争,世人皆推道学之理想为治国最高之境界,然,此理想就如同梦中幻影,水中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名学”信奉循名责实各司其职,若每人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世间自然太平,然,名学最大的弊端也在于各司其职,若养马的一辈子只能养马,杀猪的一辈子只能杀猪,那这世间就如同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兵学”以战争为立国之本,以战争为存国之道,世人皆言,忘战必危,但是,同样的,好战必亡;“谋学”传承阴谋诡计阳谋算计,擅长以小取大,事半而功倍,然,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过于追求诡计,在绝对力量面前,终归难逃覆灭;“商学”信奉富民而富国,然,再富的国度,若没有爪牙,便仅仅只是一头又肥又胖的待宰羔羊;“墨学”追求平等博爱,信奉天下之权天下人平分,天下之财天下人平分,这是极美好的愿望,然,若真的平分,那世间之人还需要努力拼搏奋斗吗?努力之人和懒惰之人平分,对努力之人而言,就真的公平吗?“秘学”以相天学、相地学、相命学、占卜学传世,相天学又称观星之术,相地学又称堪舆之术,相命学又称观人之术,占卜学又称问命之术,这秘学之四术,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君子虽敬天命,却也当自强不息;“农学”信奉以农为本,无农则无人存活于世,无稻农麦农则世人挨饿,无丝农棉农则世人受冻,然,若世间只有农,那谁来传承文字书籍?谁来制造房屋锅碗瓢盆?谁来思考命运?谁来专研河流山川以抵御洪水干旱?皇帝灭十流学派,却广传十学之文化思想于天下,为的是消除十流学派之间的壁垒,集各派之所长共传于后世。
郡守黄安民:鳞儿有今日如此学识,作为父亲,甚是欣慰!颜老,这实属颜老多年苦心教诲之功,颜老,请受我三拜……
颜老:鳞儿,这么些年来,老朽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传授教诲,却从不让你前往龙城参加科举,你可知为何?
金鳞:若前往龙城参加科举,我便会生功名之心,为功名所累,只肯学些有关于科举的应试内容,便无法静下心来,研习这世间广阔浩瀚却与科举应试无关的学问。
颜老:这只是其一,其二嘛,你毕竟年岁还小,等你有了满腹才华之后,顶多也就二十岁出头,到时候再去参加科举年纪也正好。只是,你比我预期的早了两年,便已把我平生所学尽皆了然于胸。更重要的是其三……
郡守黄安民:这其三是………
颜老:虎子,你去门外小心护卫,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虎子闻言便放下酒壶,拿起佩剑往门外走去!
颜老:早在许多年前,我便在留心当今的天下形势,这天下崩坏的趋势比我早先预计的还要严重猛烈,我本打算让鳞儿到了二十岁往后再去参加科举,现在看来,估计,没有必要了!
黄安民和林深闻言俱是心中一震,满眼写着不可思议和慌乱,金鳞则坦然自若!
郡守黄安民:颜老,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深:是啊,这要是被“夜衣郎”探知了,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呀!
颜老:你们不必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