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云关的城楼瓦顶,只见金鳞和云御史提着酒壶指着明月畅饮,在一通纵古论今、点评时政之后,发现二人竟有许多观点和看法不谋而合,恨不能引为知己。于是借着酒兴,金鳞抽刀,二人手指明月、歃血为盟……
已有九分醉意的云御史搂着金鳞:二弟,和你相识,真是人生一大快、快事,真是不、不虚此行。
金鳞闻言和云御史勾肩搭背笑着说到:大哥,之前老、老、老是叫你云御史,小弟还不知、知道大哥的全名呢?我,姓黄,名金鳞,就是古书中的那句“金鳞岂是池中物,际遇风云便化龙”当中的金鳞,故乡在江南东州的一个小山村。
说完金鳞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家父自参加科举而金榜题名之后,朝廷授家父国史馆校书郎一职,我们便举家搬去了龙城,那时我才五岁。两年之后,朝廷按照惯例,外放家父于帝国北部任职县令,之后又升任郡政司主官,继而升任郡守。因此,江南东州虽是我的故乡,却记忆模糊,反而对于帝国北部十分的熟悉,前前后后我们举家在帝国的北部生活了九年。而今,家父转任江南西州临川郡郡守,我这才首次回到江南,也算是回到了半个故乡……
云御史慢慢听完金鳞的叙述,起身立于山云关城楼的瓦顶之上,以酒指月叹到:你虽自幼随令尊举家数次搬迁,但终究家人和睦团聚;而我……
云御史说完便一饮而尽:我家祖籍本是龙城人士,承袭“麾云伯”伯爵爵位,后家道中落,祖父曾避祸旅居于帝国边疆之地,直到家父因科举而入仕,方才举家定居于齐州,如今的齐州州牧,便是家父。家父生有三子二女,长子云密,次子云开,幼子云青,取“乌云密布、云开见日、平步青云”之意。祖父失爵避祸于边疆,乃“乌云密布”,家父科举而金榜题名,乃“云开见日”,后家父累步高升至齐州州牧,乃“平步青云”。云密是我长兄,云青是我幼弟!
金鳞笑着问道:那云开就是大哥喽!
云开笑着点点头:是的!我因生来聪慧,自幼便深得家父宠爱,家父常言“三子当中,唯有云开有我的风度”,因此,长兄自幼便嫉妒、怨恨我。待到长大,更是百般排挤。
金鳞皱着眉头:因此,大哥后来就参加科举,离开齐州是非之地,而远赴龙城入仕?
云开苦笑着:也是,也不是!
金鳞:此话怎讲?
云开反问到:二弟,你觉得当今帝国如何?你我已然结义,此地仅你我二人,二弟尽管直言……
金鳞略微犹豫:其实,但凡是有些许远见之人,都能看出,如今的帝国,已然没落。
云开:二弟说的太委婉了,再说的直白些便是“乱世即将到来”。
金鳞:是啊!这帝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云开:这恐怕才是二弟不想参加科举的原因吧!毕竟,龙城再富贵,龙城的官职再荣耀,此时,都远不及将地方州郡牢牢抓在手里。一旦乱世来临,手握一方州郡,方有与天下群雄争霸逐鹿的资格。
金鳞疑惑地说到:既然大哥早已知晓这其中的利弊,那为何,还要远赴龙城任职?听说,皇帝陛下数次以高官显职,诏令尊入龙城赴任,但每次都因齐州境内发生叛乱,令尊无法脱身而不了了之。因此,令尊在齐州州牧的任上已将近十年,大哥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为何不留在令尊身边?
云开无奈地说到:皇帝陛下忌惮家父尾大不掉,因此,皇帝陛下诏我三兄弟入龙城,实际上就是人质;家父当然不会同意我们三兄弟齐入龙城,皇帝陛下心中也知道家父不会同意,于是,便有了折中的结果,那就是家父想把幼弟云青送入龙城以安皇帝之心。奈何,长兄忌惮我,经过种种尔虞我诈,再加上,我本身也想去龙城看看,看一看龙城里面的人物,正所谓知己知彼,这才有了如今这结果……
金鳞紧跟着问到:那,大哥觉得皇帝陛下如何?龙城可有厉害人物?
云开娓娓道来:皇帝是个好皇帝,既勤政又爱民,只可惜,面对病入膏肓的帝国,也只能拖延一二罢了。若当今陛下早生二十年,说不定还真能既挽狂澜。而且,当今陛下,有个重大的缺点,那便是多疑。正因陛下多疑,对帝国官员,特别是率领军队的将军们以及帝国朝廷里的高官,更是频频更替,以至于朝廷里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早就离心离德、相互算计。至于厉害人物嘛,能在龙城站稳脚跟的,哪个不是厉害人物?如果非要说的话,掌管“夜巢”的“夜衣侯”绝对排的上,左右宰相更是帝国朝廷的柱石,但以我的猜测,他们都难逃皇帝陛下的猜忌。另外,祁王和崔驸马也能排的上,只是,他们天天醉心于享乐,从未过问朝政。不过,以我的估计,他们十有八九也是为了避祸,怕皇帝陛下猜忌。
金鳞:那,大哥就这样把齐州拱手让给您的兄长吗?大哥可不要和我说一些定州是帝国的齐州、是皇帝陛下的齐州这样子的空话……
云开:那二弟呢?这小小的临川郡,能容得下你心中的壮志吗?你也同样不要说那些什么归隐山林、志在山水之类的空话……
两人侧坐于屋顶之上、明月之下,相视好一会儿之后,同时仰天大笑,直惊的附近山林里的飞鸟离巢,久久不敢返林。
翌日,临近中午,金鳞头昏脑胀地醒来……
瘦猴听见帐内动静,便立即入帐:大公子,您可算是醒了。
金鳞迷糊地问:我怎么在这里?我大哥呢?
瘦猴一头雾水地问到:大哥?什么大哥?
金鳞看了看手掌上的伤口说到:就是钦差大人云御史云开,我记得我们昨晚在城楼顶上歃血结义了。
瘦猴:哦,是这样啊!昨天公子醉了,钦差大人把您扶了下来,交给了我和蛮牛,我们就带您回来了。好像,钦差大人也醉的差不多了……
金鳞紧接着吩咐到:孟大人呢?虎子叔和高叔叔呢?
蛮牛瓮声瓮气地答:一大早就去关外了。
随后金鳞匆匆梳洗完毕,便去了山云关城楼,在石震的带领下,居高临下查看关外的情况。只见钦差大人云御史正在关外协调三郡,将关外各类事宜井井有条地安排妥当,金鳞这才安心的回临时驻地了。
在孟良、虎子、高承祖回临时驻地和金鳞一起吃午饭之际……
金鳞:孟大人,募兵、募民之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孟良放下碗筷答到:大公子,我们郡的招募之事大多已经完成了。我们正在考虑明天是不是给东川郡、西川郡搭把手,给他们帮帮忙,只是……
金鳞:怎么了?
虎子在一旁嘿嘿地笑道:只是有点多,足足募了一万勇士。毕竟,我们来的最早,等东川郡、西川郡刚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粗粗的筛选了一遍,把识文断字的、体格健壮的、有一技之长的,全都招募的七七八八了。
高承祖紧接着说到:就这,还都是精挑细选,要不然,至少可以募兵两、三万。现在的关外,估计有将近二十万难民了,新增的难民,远远超过我们之前预计的增长速度。
金鳞:一万就一万吧,到时候让家父向龙城寄一份奏折,将情况详细地给皇帝陛下说明一下,五千组建成新军,剩下的五千,调遣到郡内各个县城,毕竟,各县民变造反也时有发生。更何况,将来还要奉皇帝陛下诏令入云州平叛呢。只是,以后要辛苦虎子叔和高叔叔训练他们了。
虎子和高承祖闻言笑着说到:哪有军官会嫌弃勇士太多的?哈哈哈哈哈
金鳞:孟大人,自明日起,向钦差大人汇报之后,便让招募的勇士们在郡卫军的带领下,分批护送读书人、工匠以及招募的百姓们回郡城向家父复命。至于剩下的,就让潇湘郡和楚江郡好好安置吧。
孟良坐在座位上连连点头答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