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哲英说道:“哪里!哪里!其实也说不上辛苦,我等本来就是奴才的命,就算辛苦,那也是应该的,只要能办好差事,倒也没什么。”
赵明诚笑道:“如此说来,你们的差事像是办得差不多了吧?”
庄哲英苦笑道:“什么差不多啊?简直就是一个差得远!我两人自打京城出来,一路奔波不停,就像个没头苍蝇,正没头绪呢!唉!只叹息这天下太大了,难哪!”
赵明诚听庄哲英说什么“一路奔波”,又说什么“天下太大”,感觉他是在找什么,便问道:“听你那口气,像是在找什么人吧?”
那霍德福接话道:“赵大人果然能猜,一猜就猜着了。我两人正是奉了杨公公之命,出来找人的。”
赵明诚道:“如此,你二人要找的是何人?竟如此大费周折?”
庄哲英道:“找一个叫寻福的小子,那小子还和我同在殿上当过一天值,不想他第二天就偷偷跑了,搞得杨公公很是恼火,就差我两人出来找他。可是以天下之大,正所谓一人易藏,万人难寻哪!看来,我两人是没办法交差了!”
赵明诚道:“原来是一个逃跑的小公公!”心想,不就是一个小太监吗?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吗?又问道:“你刚才说那小公公叫什么来的?”
庄哲英道:“叫寻福。”
“寻福?”赵明诚忽然想起了寻英,笑道:“天下姓寻的,可谓少之又少,我却一下撞上两个,真是有些意思!”
庄哲英无所谓地说:“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以天下之大,什么样的姓没有?撞上多少个都不奇怪!不过姓寻的确实少,我长这么大,也只遇见这么一个。”
“是吗?”赵明诚低头想了片刻,忽然感觉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机会。他想,如果能和杨公公这样的人拉上关系,日后也算是朝中有人了好办事了。想到这里,再次问道:“你说的那个寻福长什么样?”
庄哲英想了想,说道:“这小子长得倒也不赖,长方脸,五官端正,面色白净,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纪,中等偏上的个头,不胖不瘦,体格虽然修长,但感觉挺健壮。”
赵明诚听了那番描述,感觉那些特征跟寻英倒是很相近,可寻英是个弃文从商的富豪,怎么说也不应该是太监啊!又想了想,总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问道:“那个寻福操的什么口音?”
庄哲英道:“这个嘛……,有点说不明白,等我想想!”
霍德福见庄哲英说不出来,接腔道:“这个寻福说话有些与众不同,他那语调亦南亦北,只有四个声调,既不像南方人的直舌那般僵硬,也不像北方人的卷舌那般绕得重,吐词非常清晰,容易听懂,却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赵明诚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心想,他在顾家遇上的寻英也是这般口音,莫非真是同一个人?如果真是同一个人,自己正好可以杨公公做个顺水人情。
寻英陪着顾家父子送走李知府两人后,决定去拜会一下焦秀才。他认为,如果赵雅虹真回过登州的话,多半会去焦秀才家里看看,因为那里毕竟是他们在宋朝的第一个家,说不定赵雅虹会在那里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信件。再说,那焦秀才有恩于自己,自己也应该去看看。想到这些,寻英先去准备了一些礼物,然后满怀希望地往焦秀才家里走去。
这时,焦秀才正在家里闲着无聊,见寻英来到,颇觉意外惊喜,因没见赵雅虹一道跟来,忍不住问了一句。寻英见焦秀才问起赵雅虹的情况,猜出赵雅虹一定没来过,不免十分失望,却又心想,赵雅虹虽然今天没来,但说不定日后会来。想到这个可能,寻英把家里的事情大概和焦秀才说了一下,然后写下一封书信让焦秀才转交赵雅虹。信里写道,以后每个季度的最后一天,他会在东头村附近的海滩边等赵雅虹,因为那里是他们来宋朝时的降落点。
焦秀才本以为寻英在东京发了大财,却没想到他竟然吃了官司,还惹得夫妻分离,为此深感意外,亦觉寻英可怜。当寻英提出告辞时,焦秀才念着往日邻居情份,颇觉不舍,劝寻英留下来安心等待赵雅虹的到来。但是,寻英担心那样会给焦秀才惹祸上身,执意不肯留下。焦秀才见寻英决意要走,只好答应他,等赵雅虹找来的时候,一定不负所托。
寻英辞别焦秀才后,一路闷闷不乐地往顾府走去,走到一半时,忽然觉得眼下正是和顾明燕分开的机会,否则等回去后,岂能忍心面对面地和她说分开。念及此节,连忙转身,向西城门方向走去,待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居然看见一队御林军正好也拐了过来,而那队御林军的领头竟然是赵明诚和两个太监。当下,寻英感觉有些不妙,急忙低下头,装作没事的样子,想蒙混过去。
那赵明诚是个眼尖的人,见寻英低着头,感觉有些异样,心里却更加确定那个寻福就是寻英了,连忙赶上去拉住他,假装客套地说:“哎呀!寻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幸会啊!”
寻英此刻心里正慌,见赵明诚拉着自己,只好敷衍地跟他打个哈哈,然后急忙抽身,可那赵明诚居然死拽着自己不放,待要用力甩他,只见两个太监已经带着御林军围了上来。
庄哲英走到寻英跟前,笑着说道:“哎哟!寻公公,还认得我吗?小弟庄哲英,奉命前来寻你,原来你却在这里快活!哈哈!”
寻英见了眼前这架势,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想要伪装也是没用了,只能设法逃跑。看了看四周,除了身后那堵墙,真是无路可逃了。想了想,哈哈笑道:“没想到一下遇到这么多故人哪!真是巧得很哪!来,让我们拥抱一下!”说完,张开双臂,亲热地搂住庄哲英和赵明诚,在他两人的肩上拍了拍,然后双手借着两人的肩膀一撑,两腿又是一蹬,整个人一下子就蹬上了两人的肩膀,跟着又在两人的肩膀上来了一个跳跃,往那高大的围墙上跳去。
寻英扒上围墙后,一个御林军眼看着他正要抽腿上去,急忙闪到墙下跳将而起,然后双手一伸,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一只脚。这时,寻英的一条腿已经勾上墙头,不料另一只脚竟被拽住了,身子不由地向下滑了两寸,待要再用力向上时,其他的御林军已经赶了上来,一起合力将他扯了下来,然后将他摁在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