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失败者们》这个任务提供的地图，墨余很方便地找到了这个任务提到的废人街。
不过街口路牌上写的不是废人街，而是“货郎路”。货郎路位置并不偏，在小安德森镇中不远，但是人迹罕至。
在废人街内外，依稀能看出以前曾繁华的痕迹，一个个凋敝关门已久的商户。
这些小商户都因为来自冰荒四省和南境自身的新式商品带来的冲击而倒闭，再加上失去土地的农户，因各种原因失业的工人，组成了现在这一条废人街。
现在一整条街，包括街前的公园，都是废人街里的废人们的家。
席地幕天，道法自然，是这样的。
墨余神情复杂地站在废人街已经歪斜看不太清的路牌旁边，捂着鼻子问马唐：“熟悉吗？”
“有内味儿了。”马唐倒是神色不改，非常自然，就跟没闻到这味道一样。
实在受不了这味道的墨余往后退了两步：“我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它。”
马唐向里看了看：“我倒是觉得咀草是大家都会喜欢吃的，贪嘴、笨、懒、穷，都是一体的。他们活该。”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墨余现在鼻子彻底废掉了，但是呼吸的时候还是会有轻微的刺痛感，“可是这里的味道也太重了点，他们是把这东西当饭吃吗？”
“看起来你没在圣乔治堡的贫民区待多久，那里的味道可比这里重多了。”马唐在前面向里走去。
墨余小心地呼吸两下：“我只在里面走了一趟，可能没去到味道重的地方。”
马唐冷笑着：“越穷的地方这东西越多，现在看来帝国和北方区别也不大。”
到了这里，闻着熟悉的味道，马唐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他一直以为帝国是他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地方给他发挥，他都有点兴奋了。
废人街真的很像北境，很像圣乔治堡的贫民区。
这里的人也像。
无神、麻木、软弱但是暗藏凶狠暴戾。
因为穷，所以什么都做得出来。
因为过不下去了，所以什么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因为没有可以失去的了，才会对天堂和救赎疯狂。
“所有人，都过来！”马唐厉声呵斥。
他们站在街心，四周不知何时已是无声无息聚起了人。
软弱无能如废人的人们，看到趾高气昂的马唐，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聆听着训话。
马唐在北境时惯有的傲慢冷漠的神态又出现了：“你们这些废物，今天你们的机会来了，老爷要你们做事！”
“不是老爷，是我，是我！”墨余发现这跟他们路上对好的台词不太一样，小声提醒马唐。
马唐没有理他，继续训斥着聚集起来的人们：“我知道，你们没什么本事，而且不值得信任。但是我们的老爷正需要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你们应该明白规矩吧？”
昏暗长街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很好，接下来就让我们的墨余老爷来跟你们说。”马唐转向墨余，“老爷，您请。”
“那……好、好吧。”墨余鼓起勇气站在了这么多人的面前，开始了他的宣讲。
在来的路上，他和马唐讲了他所知道的与神父相关的情报，以及他所需要做的事。
让废人街失去长明神信仰。
马唐听到就觉得这要求棘手。
一天时间给一群人洗脑放弃信仰，不如让他一天把这群人杀光。那还简单许多呢！
墨余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考虑死马当活马医，用最激烈的手段去搏一把。
所以他临时制定了一个粗略的传……直销方案，以及对应的洗脑由头。
老爹曾说过，办法老爹来想，你只管开车……不是，是要用信仰打败信仰。
而众所周知的21世纪最大的网络邪……正信组织是什么呢？戒色……戒呼吸吧。
词都是一套一套的，墨余照抄就好了。然后再配上他用了3财富值（1财富值包装1财富值本体，另1财富值定制手续费）在系统商城定制的十几斤“五宝戒吸丸”，就可以在异界开始宣传戒呼吸了。
墨余没有先讲戒呼吸要义，他也知道这帮人大冬天的聚在他身边不是来听这个的。他开篇直接说了要这帮人干嘛，就是帮他宣传他的戒呼吸，卖他的五宝戒吸丸。
最开始加入的人可以免费领五宝戒吸丸，之后他们去卖五宝戒吸丸，买了的人就算加入。
第一批加入的，卖出去了或者吃完了五宝戒吸丸的可以再来领，也是免费！后面买了戒吸丸加入的，再想要戒吸丸，就得收钱了。
模式就是这么个模式，说不能直接这么说。搞庞氏骗局也是有学问的，怎么能忽悠人进来又怎么把人稳住就很不容易。
墨余自觉自己没这个口才水平，他央求了人间半天，再三保证肯定不拿这个做坏事，才让人间同意从它的数据库里调出来了范文给他背板套词用。
开始的时候墨余说得还不怎么理直气壮，后来渐入佳境之后，别说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韭菜了，就连马唐都听得都一愣一愣的。
墨余范文抄不到一半，这些一直不说话的失业破产人士就绷不住了。
整个废人街罕有得热闹了起来，大家嘴里都说的是什么“创业”、“致富”、“戒我邪吸”之类叫人半懂不懂的话。
“你们知道吗？威尔·迪弗林也戒呼吸！”虽然说这话的不知道威尔迪弗林是谁，但是就是觉得牛逼。
“前两天来的那个安德里也是戒呼吸的，难怪他看上去神色那么好。”
“我说为什么我家的布卖不出去，我一个呼吸的，怎么跟不呼吸的机器产出来的布料比质量！”
“我还以为大家都呼吸呢，没想到……唉！都怪我傻，都怪我小时候忍不住！”
说这些话的有几分信了戒呼吸鬼话不得而知，但是他们想卖出去手里戒吸丸的心绝对是十成十得足。
马唐在旁边看得冷汗涔涔，他刚才也热血上头想买戒吸丸了：“假主之名行祸乱之事，你绝对是魔鬼的化身！”
虽然现在看上去效果很好，但是墨余做这事也有点心虚，现在只是没底气地在反驳：“你别乱讲啊！这跟魔鬼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魔鬼，言语没有魔力，能骗到这么多人？”马唐觉得自己又多了一条要远离墨余的理由。
“我跟你讲为什么现在看上去效果这么好。”墨余拉着他往远处走了走，“你看到最主动最活跃那批人了没？”
“啊，看到了，怎么了？”马唐愣愣地看着。
墨余指给他看：“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刚才第一批花钱买了戒吸丸的。”
“好像是。”
“我只给十个免费领的名额，又让你在下面花钱找了一两个人上去炒气氛，就是要让他们上头，让他们拿我的戒吸丸。因为手里有戒吸丸的不管怎么样，他得把这东西卖出去才能变现或者回本，所以他们一定会替我宣传，让别人相信我说的是真的。然后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就停不下来了。”墨余指点着马唐。
“重点在于忽悠第一个？”马唐悟了。
墨余点头：“没错，只要一开始有人利益跟戒吸丸销量扯上了，这个局就算做起来了。”
“那我是不是你忽悠的第一个？”马唐突然问。
“啊这……”正准备继续慷慨陈词的墨余一下哑火了，“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同生共死好兄弟嘛。”
马唐嗤笑一声：“我信了。但是我还有个问题。”
“怎么？”
“如果有人觉得上当了，来找你要求退钱怎么办？”马唐指着正往这里靠近的几个人。
“那还用说？我以为你很熟悉这一套呢？”墨余看一眼马唐，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我懂了，弩给我。”马唐伸手找墨余要武器。
墨余从物品栏里拿出魔导枪来：“说了，这东西叫枪。”
马唐拿过来甩了甩：“不重要。”
愤怒的父亲带着一脸不服气的年轻人走到了他们身边：“我不知道你们怎么骗的我儿子，但是今天你们必须把钱还回来。”
“你说什么？”马唐掏掏耳朵。
“还钱！”
马唐狞笑着举起枪，一枪崩在空地处崩起一片碎石：“你的妈妈的，我们把上流社会的秘诀戒呼吸传给你们，不收钱你们就算了，连戒吸丸都想白嫖？”
愤怒的父亲看着在黑暗中格格不入的黑亮枪身，突然就觉得不愤怒了。他怎么会跟老爷们生气呢？真是罪该万死！
“还要不要钱了？”马唐把温热的枪口顶在了他脸上，烫得他皮肉发痛。
“不，不要了！”
马唐用力一顶枪身：“那就滚，废物！”
“现在就差不多了。”墨余看着不再愤怒的父亲带着同样害怕的儿子灰溜溜地离开。
“这样就管用了？”马唐把射完了一发之后真的变成烧火棍的枪丢回给墨余。
墨余摇头：“不一定管用，但是我们又不需要他们被糊弄住太久，能有几天热情就可以了。”
庞氏骗局稳住人确实是学问，但是墨余不需要稳住人，只需要确保明天他们还在折腾这个戒吸丸就可以了。
“明天再来一次，然后我们就跑路。”墨余跟马唐退出去废人街。
马唐最后问了墨余一个问题：“我还是很好奇，你那个戒吸丸到底是什么？”
“糖丸，能让人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的糖丸。”
“就这？”
“就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