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蒲柳说完方才那番话,脸色没有任何异样,好像根本不在乎台下的岚溪听了是什么反应。反正心意她已经表达了,对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要说蒲柳的身份,本是中原晋国一个将军的女儿,生下来性子就野,只喜欢跟着一帮军汉在校场上舞枪弄棒,不喜欢学那些大家闺秀,成天只晓得闷在闺房里做些针线活。她的父亲恐她日后嫁不出去,也规劝过几次,见她一点也不改,最后索性就由着她了。
她擅使一支软鞭,除此之外,其实刀枪剑戟、骑马射箭,也无所不精。拳脚方面的本事算是相当厉害了,在没有来道宗之前,她甚至曾经跟着父亲上过战场,杀过许多敌人,可以说与人格斗的经验,恐怕道宗这帮新弟子中还无人可匹。可惜,她的内家功夫不行,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来此求学了。
这边雨庭愣了半晌,迟迟没有出招。蒲柳有些不高兴,道:“方师弟,怎么还不动手?你不动手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雨庭闻言,赶忙回过神来,想起昨日斛珠教自己的剑法,忍着左手的伤,比了个起手式,右手执剑,脚下运起轻功,快速向对方刺了过去。
他的轻功本就迅捷,斛珠教的剑法又十分高妙,此时右手的黑剑不知何故,竟腾起一阵阵黑色的剑光,人尚未到对方跟前,那股气势便已先让围观的众人为之夺目。
“这是什么剑法!竟如此行云流水!”
“莫非我的眼花了,好像看他的剑上,方才有一阵黑芒闪过!”
众人望着雨庭出招,不由得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就连云轩和岚溪也看得呆了。
云轩生气地对身旁的岚溪道:“你看到没有?雨庭这小子!原来爹偷偷教过他这么厉害的一套剑法!可恨,他先前竟从不在我们兄弟展示,还兄弟呢。”
岚溪看了一会儿,低声道:“不会,爹怎么会是那种人。况且我看这套剑法出招的风格,也不像是爹平日里的那种。会不会是她……”
“你是说,是斛珠姑娘……”云轩闻言,瞪大了眼睛,突然咬牙切齿道:“啊……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气了,怎么这样天大的好事就轮不到我?这小子,以前看着他傻乎乎的,没想到比谁都精。”
“兄长,不能这么说。”岚溪笑着摇了摇头:“二哥的秉性我很了解,他的性子比你老实多了。”
“嚯,老实?老实的话他和斛珠姑娘认识的事,就不会隐瞒我们那么久了。”
云轩一想到这茬心里就暗生闷气,那日明明是他先看到一个素衣仙女,这才把雨庭约出来的。没想到自己找了一天没找到仙女,倒是被雨庭给碰上了。
岚溪摇了摇头,不说话。他要是跟云轩说,这件事二哥早在告诉对方前就已经告诉自己了,只怕对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闲话休表,再把目光移回台上。
只见雨庭右手执剑,以一种快不可辨的速度直刺站在对面的蒲柳。
那蒲柳也不是等闲之辈,雨庭出手虽快,但她得益于从前在战场中锻炼出来的反应力,竟能在对方的剑将要接近自己时,迅速抽身一闪,避过一击。趁着这个空当,若是她立即挥动手中的长鞭,只怕雨庭后背立马就要挨上一个脆的。
只不过她先前说了,念在岚溪的份上,会让对方三招,这才没有出手。
雨庭一击不中,心里暗惊,却也不敢停下攻势,运着身法,转手又是一剑,使的同样是斛珠教的“既济剑法”。
可惜他这样一剑还是没能成功,居然又背对方穷送避开了。
“雨庭师弟,我已让你两招了,再让一招,师姐我可要动真格的咯。”蒲柳忽然笑了笑,抖了抖手中的长鞭。
她这个人虽然活泼开朗,甚至有些泼辣,不过性子其实良善,说出去的话一诺千金。众人初见她可能会不太适应,不过若和她相处得久了,大多数人都对她生不出怨隘来。
雨庭收了攻势,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自己方才那两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出手的动作,分明都是按斛珠所教,怎么就没有作用呢?
“真奇怪,那两式,雨庭哥哥明明用得很好,怎么会没用呢?”
台下,斛珠看了,也暗暗为他感到着急,同时心里困惑不已。
其实斛珠教的剑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雨庭之所以发挥不出效果,原因很复杂。
一来,这套剑法本身只是六十四式“伏羲剑法”中的一式,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十二路。相较于其他动不动就几十路上百路的剑法来说,实在简单得太过分了;
二来,雨庭从接触这套剑法到现在,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他能发挥到如此水平已然很惊人,足见天份之高,悟性之强。可惜他身体资质只算一般,若换成云轩或者岚溪演练,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
这第三么,则是因为雨庭也好,甚至教他剑法的斛珠,以及斛珠的哥哥易明鉴也好,其实都没能真正领会这套剑法的真谛。若能领会这剑法的真谛,哪怕只用一只手,想在这区区月试中跻身前十,大概是易如反掌的。
…
雨庭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响,终究没有想出任何破敌之策,望着手中的黑剑,有些不知所措。
场下,岚溪闭着眼,回忆方才雨庭出手的路数,只觉那剑法高妙无比,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些东西,忙撇下云轩,来到众人前头,尽量靠近雨庭,高声道:
“二哥,切莫拘泥一招一式,你方才舞得很好,不妨忘了套路再来,或者有用。”
雨庭本就聪颖,听到岚溪的提示,只觉心中的困惑一下子茅塞顿开。当即再度握紧手中黑剑,剑虽心动,主动向蒲柳进攻。
蒲柳急忙避开,只是这一次似乎没有上一次容易了。
雨庭手执黑剑,看似欲攻她左胸,临到身前却突然剑势向右,虽还是被她躲了过去,不过却不小心割破了对方胸口右边的素衣。
“你!”饶是蒲柳性子外向活泼,此时也羞红了脸,生气道:“登徒子,看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