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庭本来只是无心之失,哪知被对方这么当中一喝,居然一下子慌了心神,手上的攻势不由得缓了下来,口中连连赔罪道:“师姐恕罪,方才我不是故意的。”
那蒲柳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哪里听他辩解,手握软鞭,不依不饶、劈头盖脸地冲他打来,也不知使的是什么鞭法,但觉鞭势之凌厉,简直可以说密不透风。
雨庭的剑虽说能削铁如泥,可惜对方的软鞭并非金属所制,是以完全招架不住。无法,只得将黑剑架在身前格挡,刹那之间,他便从刚刚的上风转成了下风,只有被动防守的份,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场外,斛珠、岚溪和云轩,都暗暗替他着急。云轩简直被他刚才的一番动作气得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久,才缓过气,对身旁的岚溪道:“我实在是没话可说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生生错过了……你说老二他怎么就这么傻?”
岚溪不说话,只在心里默默为二哥思考破解之法,可这次想了半晌,一时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再看场内,雨庭的防守开始越来越力不从心起来。若是他左手无恙,或者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可偏偏他左手伤势未愈,现在全凭一只右手在执剑强撑。
“该死,方才就不应该分心,难道真的就到这里为止了么?哎,白白辜负了斛珠教我的‘既济剑法’。”雨庭叹了口气,心里一万个追悔莫及,可现在想这些好像也为时已晚。
“等等!既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暗自吞了口唾沫,心道:“时不我待,不管了,再不试试就真的输了。”
也不知他究竟想到了什么破解之法,打定主意后,立刻运着身法极速后退,一任对方的鞭子抽到自己身上,只强忍着疼痛不吭声。而后找到一个空隙,迅速出招,将自己方才在心中想到动作一一施展出来,全然不在乎有没有用,更不管对方的鞭子是否会伤到自己。
谁都想不到,他这一手居然真的有用,几乎可以说瞬间又把局势扭转了回来。
那蒲柳见他挥舞着黑剑,不管不顾地直冲自己而来,心下一急,手上的鞭子顿时没了章法,一面后退,一面想办法阻止向自己靠近。
场外,岚溪一下子看出了他的破解之法,愣了一下,喃喃道:“这究竟是套什么剑法,可以正着来,竟也可以反着用。”
云轩则望着场上的雨庭一头雾水,他实在不明白局势怎么会反转的这么快,这会儿听岚溪说,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其实雨庭方才所为,只是把那日斛珠所教的既济剑法倒过来用,变成了未济剑法而已。这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假如他一开始用的就是未济剑法,大概蒲柳这会儿也不会被动。
只是他先前用的是既济,这会儿把路数倒过来了,那蒲柳一时无法适应,以为他又使出了一套新剑法。再加上被他那副宁可挨打,也要执剑向前的狠劲吓到了,这才不小心失了手,又落了下风。
这次雨庭可学乖了,只拼了命似地向前进攻,绝不给对方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其实这种情况,若是此时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法比他高妙,或者同他不相上下的人,那么最后输的人绝对是雨庭。
原因解释起来也简单,若是身法和他相当,即便此时落了下风,只要一个劲儿地后退,躲闪便是了。反正对方左手有伤,只能靠右手用力,迟早有力气用尽、露出破绽的时候,到时候再伺机反攻便是了。
可惜就可惜在,蒲柳的身法其实并不快,她一开始能屡次躲开雨庭的剑势,靠的也不是轻功身法,而是惊人的反应力,以及对方剑式中本来就存在的破绽。
但是这会儿,这种反应力能起到的作用就十分有限了,怪只怪她刚才被对方忽悠住,搞得自己现在被动不已。
对方的攻势一刻不曾稍缓,她只能胡乱挥舞着鞭子向后退却,想找机会还击,奈何身法又差对方太多,只能一步退,步步退。
到最后几乎要退到比试规定的范围外,实在是退无可退了,她终于撑不住了,恨恨地将手中一扔,道:“不打了,太欺负人了!哪有这样的,有本事定下身来单挑,就知道用身法!”
雨庭见状,便止住了步子,忍着疼痛的左手,以及麻木到几乎快没注意知觉的右手,叠在一起向她作了一揖,喉咙干涩道:“师姐,承让了。”
这蒲柳确实是个真情真性的姑娘,见雨庭如此谦逊有礼,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是我心直口快了,你别放在心上。其实说起来,还是我技不如人,毕竟你是带伤上场的,能打到这个份上实属不易。哎,要是你手上没伤,我岂不是输得更难看了。”
说罢,回了雨庭一礼,便离开了场地。
场外,云轩咂了砸嘴,对岚溪道:“师弟,今后该怎么做不用为兄多说了吧?你看这位蒲师姐多有味道,可惜我已经有窦师姐,不然的话,啧啧……”
岚溪对他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也不回。
…
下了场,和两个兄弟打完招呼见过面,雨庭便立刻跑去见斛珠,对他昨日教自己的剑法的事感激不已。
斛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要他感谢,但是让他一定不要再把这剑法教给第二个人。毕竟她瞒着父亲,背着哥哥,把家传剑法私授予人,心里已经很愧疚了。
二人一面说着话,一面离开白虎殿,来到殿外的甬道。
斛珠有些担忧道:“雨庭哥哥,还有最后一场便能进前十了。可是看你今天不要命的样子,只怕旧伤未愈,又添许多新伤了。要不,后面的比试……”
雨庭知道她想劝自己放弃这次月试,可自己比都比到这里了,哪有就这样放弃的道理。因不想她总是担心自己,于是安慰道:“放心吧,后面的那个比试,我只要尽力就是了,若是真的毫无胜算,我难道还真的会傻到不要命么?”
斛珠犹不放心,低声道:“难讲。昨日你是这么和我说,今日还不是如此拚命。罢了,你是男子嘛,本应自己拿主见的,不会嫌我多嘴多舌吧。”
“怎么会?”雨庭对着她笑了笑,鬼使神差地,又一次轻轻握住她的手。
只是这一次,他还未及察觉自己的失礼,忽觉身前一热。原来对方竟主动向他走近,羞涩地将脸埋到他怀里来了。
他呆了呆,松开紧握的手,缓缓将对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