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本意就是来吓人……以后别再这么晚来找我了!」
陈牧遥是真怕段喻瑾这样天天来找自己……自己这院子虽然素来清静,但自这段喻瑾今日来自己这院子一趟且许下承诺表明日后定会再来后,陈牧遥就知道自己这院子怕是清静不再,那庶妹怕是会整日来自己这以期偶遇段喻瑾。所以有小李在也是好,真有什么事闹起来总能挡住闹脾气的陈文悦一二吧?
「恕难从命。」
段喻瑾当然是不肯的。首先他自问武艺高强,到这陈府看访牧遥绝对是来去自如。而且今日他可没看漏那李温看牧遥的眼神,自然更是要抓紧每一个机会和牧遥培养感情。他自知自己在方方面面都胜那李温一筹,但奈何他也深知牧遥现在对自己有极深的成见,需自己慢慢为她解开才能让两人重头再来。
「七皇子你……」陈牧遥觉得这段喻瑾真是存心来气自己的,本来她就觉得有他在一旁自着自己,今夜自己怕是难以入睡了。而再被他这样一气,她只觉浑身都被气得发热,还怎么入梦呢?
段喻瑾倒是用手直接盖住陈牧遥的眼睛说道:「妳是我想走还是留下呢?妳一直说话的话又怎能睡熟呢?」
陈牧遥立即闭上嘴巴和眼睛。她是真怕自己睡不着的话,现在这捉摸不透的段喻瑾真会陪自己一晚上,所以她也只能逼自己放缓呼吸。陈牧遥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进入梦乡,更不知段喻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醒来时就是淼莲在催她起床的时候了。
「我昨夜听小姐昨夜难得梦呓,还以为小姐会睡得不好。没想到小姐不但睡得很香,还起晚了。」淼莲是真的很惊讶,小姐基本除了生病的时候才会起晚了,这也让她不放心伸手摸了摸小姐的额头和脸庞来确认小姐并没有受了风寒而发热。
陈牧遥也没想到自己在明知段喻瑾在身旁时亦能安心熟睡。莫不是自己和段喻瑾的种种过往仍历历在目,可自己仍深信他断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才安心入梦?他上一世伤害自己还不算多吗?陈牧遥,妳怎么这么不争气,怎么还能信任他一分一毫呢!
淼莲不知自家小姐此刻内心的自责,还道是她未睡醒。所以赶忙替小姐洗潄梳娘。她知道小姐素来喜欢清淡的妆容,可今日七皇子要来,且淼莲亦不愿再见到小姐郁郁寡欢地坐在镜子前,觉得自己的容颜不如别人,遂决定趁小姐不留神时给小姐涂上颜色较为鲜艳的胭脂水粉,头发也梳成较为复杂的发髻,并别上昨日小姐交待的梅花玉簪。
陈牧遥一开始并没注意到淼莲这些小动作,嫂嫂和夫人多看自己那几眼,她全当是她们猜到自己头上的玉簪是段喻瑾所赠。直到小李在见到自己,懦懦地称赞自己今日的胭脂水粉十分好看时,才知淼莲是为自己盛妆打扮一番。
她虽知淼莲定是为自己着想,想自己能够自信站在段喻瑾身旁,不会因对方相貌的出色而顾影惭形。可她不知自己此刻最不想要的就是让段喻瑾以为自己为他花心思,生怕他误会自己这是在鼓励他再夜访自己……
而今日小李也是在自己一旁练字,淼莲则是在沏茶后开始做女红,就着段喻瑾送的布匹考虑该为自己做点什么。陈牧遥则是在弹奏梅花三弄。昨日她已发觉自己的琴艺退步不少,指尖不但僵硬且对指法十分生疏。若是段喻瑾真想指点自己的琴艺,自己也是要争口气,不能太丢人才对。
可惜,陈牧遥弹了数遍都不满意,每一次都总有地方弹得不对,害她的心情都焦躁起来。她遂起身喝口茶,并去查看小李的字练得怎样。和昨日不同,他现在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陈牧遥自是不会吝啬对小李的赞美,遂赞扬他真的很有天赋,比自己厉害多了。
小李十分羞涩地笑了,哪怕淼莲十分不给面子地道:「他的天赋能和少爷相比吗?少爷可是从小就是天才呢!」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情绪,应当说他只会更愉悦。毕竟淼莲愈是这样阴阳怪气,愈证明小姐十分看重自己。
「小姐有没有想用这布匹做点什么的打算呢,例如做个香囊?」淼莲觉得自己这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七皇子都已经频频送礼给小姐了,小姐弄个香囊给他也不为过吧!
陈牧遥歪头笑看淼莲一眼,她真的是不遗余力地想自己和段喻瑾尽快成婚的样子。兴许是自己上一世也是十分雀跃,所以毫不察觉淼莲也是一心一意想自己和段喻瑾成为夫妻的。这辈子自己退后一步来看,才发现每人的反应都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夫人和兄长都似是不赞同却无法拒绝,陈文悦的反应和上辈子有着最大的反应。
上一世,自从七皇子透露出想娶自己为妻的打算后,陈文悦是完全避开了自己,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整天往自己这边跑。兴许是因为这一世她提前见过段喻瑾,然后她满心满眼就只有段喻瑾,一心只想着法子来和段喻瑾亲近亲近。自己才刚和淼莲说要她准备三个香囊的布料,陈文悦就再次在自己的院子出现。
「刚刚明明还听到姐姐的琴声,虽然略显生涩,但总要多练习才不致在七皇子面前失礼啊!」
「多谢文悦的建议。」
陈牧遥连假笑都不装了,她是十分佩服陈文悦明明昨日跪了一夜的祠堂,现在又有精力跑来自己这边以期偶遇段喻瑾的厚颜。自己就做不到她这般,现在只怕是会躲在房间觉得无颜面对其他人。她已经猜到陈文悦下一句怕是会自荐在自己面前演奏这首梅花三弄,只期会凑巧撞上段喻瑾来访的时间并成功使对方为之惊艳。
「凑巧妹妹也在练这首梅花三弄,不如我弹给姐姐听,让姐姐评价妹妹弹得如何。」
果然,虽然自己看不透这一世的段喻瑾,但陈文悦和上一世倒是没有多大的分别。在自己一句「轻便。」后,陈文悦就十分老实不客气地借用自己的古琴来演奏。淼莲不满地瞪了自己一眼,但还是在自己的示意下到厨房拿了些点心过来。本来自己是想让小李走这一趟的,但淼莲显然是怕陈文悦闹事便让小李守在自己身旁。
而看到淼莲端来的点心没有自己喜爱的桂花糕和绿豆糕,只有陈文悦喜欢的梅花香饼时,陈牧遥在内心叹了口气就让淼莲把点心放在一旁,以便陈文悦享用。这些点心显然是厨房早就备好就等着陈文悦派人来取。自己平日并没有享用点心的习惯,厨房没有备好点心也是正常。就是……就是看淼莲的脸色,刚刚应是和厨房的下人有一番争执。
若是从前的自己,怕是真会忍下这口气。可现在陈牧遥已经想着待自己向淼莲问清状况后该和嫂嫂透点风声还是该直接向夫人说说呢?自己再不济也是这府里的嫡小姐,若是连在这府里都要让淼莲受委屈也太窝囊了。
而陈牧遥也是再次见识到陈文悦的厚颜,茶都已经重新沏过一壶了,可陈文悦仍是霸着自己的古琴不愿离去。平心而论,她这首梅花瑾弄弹得还不如自己。且看昨日段喻瑾的态度……怕是陈文悦等来的不会是段喻瑾的惊艳,而是他的一番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