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说城东区有一座宫廷遗眷的院子,是国民政府为了安抚清朝后辈的一种法子,在那院子里有清朝八品至一品官员的家眷,众将官留在北平的都封了官,有了自己院子的会搬走,没有的则还是居住在那院子里,叫“后遗院”,这明眼人都知道的,那里都是国民政府为了安抚前朝人的东西,明则那里繁花锦簇,实则那里的女人心里都是背着自家男人在国民政府里有靠山的,古话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自照洋做了都统后,那“后遗院”里的女眷还剩下一十八位,曾在紫禁城里做五品官以上的官员早分别由政府分发的宅子里搬走了,可这其中有一位王夫人,她是皇宫御膳房的总厨王大人的发妻,育有一女,名唤和玲,早在民国元年,王大人就被收编进了都统府掌勺,老都统逝世前给他分了城北的一处宅子,可偏偏这和玲小姐多年体弱多病弱不禁风,光是从紫禁城走到后遗院这二里地就卧床数日,王夫人心疼女儿,只好陪着他住在这“后遗院”,王大人则住进了都统府。
民国三年,辛亥革命结束后,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之职,当时,为了巩固国内政局稳定,发展民族经济,也为了“称帝”作准备,便发布《国币条例》,毅然决定在全国“统一币制”袁大头流通全国,金银锭的时代以下台。
一日照洋正在书房写字,王大人突然叩门进来,一进门就跪下,带着哭腔,照样见状,便让他先起身,平复心情后再讲,王大人站定,说:“昨夜里内人传来书信,说那司法院的部长家的侄子看上了我家里的女儿,说要娶她过门,可那司法部长的侄子生性顽劣,从小不学无术,斗大字不是一个,青楼红墙玩了不少,我女儿生性胆小体弱多病,是万万不可嫁进司法部长侄子的家门啊,我昨夜去了刘家,想和那刘家少爷说明一下,请他退婚,可他家里的家丁直接将我打了出来,老爷,求求您,帮帮小的,来世我做牛做马还伺候您。”王大人说着又跪了下去,照样扶他起来,说:“司法部眼下正是国民政府最紧要的部门,部长出面要给他侄子娶你家女儿,你也不可拒绝,没有办法。”那王大人只是不停地求着照洋,照样走进窗边叹了叹气,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提出退婚是不可能的,只能你家女儿嫁给其他人了,抢先一步和他人成亲,这人选要压的住司法部长才行,这样一来,就算是那皇上再回来也没有用,只是,你家女儿可有亲事?”王大人连连否认:“从小女儿清清白白,不曾有亲事。”
第二日众人吃过饭后照洋将王家小姐的事告诉了其他人,众人也都忿忿不平,那司法部长的侄子是京城出了名的祸害,多少黄花闺女被他糟蹋,现如今王大人的女儿也遭遇这般事断然是不能的。
鹤堂拍桌起身,道:“这司法部部长仗着自己的身份任由他那侄子为非作歹,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现如今爬上到我们头上了,大哥,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一个婷婷玉女落入虎口吗?”
“四哥,你先别激动,我们慢慢想法子,想必大哥现在告诉我这件事也一定是有了办法。”九良安抚鹤堂的情绪看着照洋,照洋叹了口气,道:“司法部是党国的要塞,上头很重视,谁见了都得礼让三分。”麒麟招呼丫鬟端来茶,一杯杯端到每一位眼前,道:“几年前在皇宫里我曾见过王大人家的女儿,倾国倾城落落大方长的好生漂亮,我有一法子,只是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虽说这司法部是党国要塞,但在京城这地界儿到底还是大哥说了算,他部长再神奇总也要给大哥几分面子不是,他那侄子强抢民女,非要娶王大人的女儿,说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可如果大哥出言他也没办法。”
“怎么可能会听大哥的,他明知道王大人现在为都统府做事,他仍旧去提了亲,明摆着是冲着都统府来的。”二爷替王大人急,还没等麒麟再言语就说了这番话,麒麟不急不躁喝了口茶,接着说:“二爷您先别急,听我说,我的意思不是让大哥去和司法部长交涉,而是抢先一步娶了王大人的女儿。”
“什么?”众人惊讶起身。
照洋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一声不吭,九良迂回不停,说:“这怎么行,我们身担重任怎么可以为儿女情长所困扰,大哥当年光绪帝给您指婚了毅亲王家的郡主,从那日之后虽说再也没有了音讯,可您毕竟是有婚约在身啊。”
“王大人女儿嫁过去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脱离苦海了。”二爷站起身,向着照洋拱手,接着道:“大哥,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去酒楼了,麒麟这法子也不是不可,希望大哥以大局为重,想着两全其美的法子。九良,我们走吧。”
二人走后,从头到尾没说话的陶阳开口了:“大哥,麒麟说那姑娘长的漂亮,又是王大人的嫡女,与您也算是门当户对,毅亲王如今下落不明,倘若他一家遭遇不测您也不能一辈子不嫁娶呀,司法部骑上头了咱不能坐视不理,话说回来,咱们回来两年了,有个大嫂也不错。”
“大哥,不早了,该走了。”丫鬟呈上军装给照洋穿上,就离开了。
一路上照洋心思重重,眉头紧锁,鹤堂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大哥,您早憋着娶人家女儿了吧。瞅麒麟一提议您一言不发,既不说娶也不说不娶,照您往日的习惯,这等关乎人生大事的事情您不会任由几个弟弟胡说的。”照洋紧锁的眉头舒展,看着鹤堂一脸坏笑的样子,扭回头点了支烟,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照洋,不禁偷笑。
“大哥,您如若真喜欢就早日去,不然真被司法部长那侄子娶走可就糟了。”
“你这小子,现在开始嬉笑你大哥了。”
“不敢不敢,都统大人,只是在下跟随您多年太了解您罢了。”鹤堂不禁偷笑,偷看着照洋上扬的嘴角,自己也开心极了,往日里事务繁重还不曾见过照洋这般灿烂的笑过,现下可能是真的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