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良远悠哉的道。
“刺杀一案尚未了结,怎还有心思管他人生死。”莫绝回绝道。
“刺杀一案已经结案了。至于为什么,一会陛下会告诉你的。你不妨想想之前陛下的那句话。”良远站起身形,整理了一下官服。
“颜面可失,地位可失,命且留下。这没什么歧义啊,应该是对幕后真凶的处置之法啊?”莫绝道。
“命能留下,不追究,也是留命的一种办法。”良远饶有深意的说道。
“算了,让陛下去解释吧,走,随我入宫。”还没等莫绝反驳,良远当先而出。
皇宫中。
“莫司律,本次办案有功,尽数捉拿凶徒。说吧,想要朕如何赏赐于你。”皇帝心情显然大好,伤势也应该好了大半,坐在书房书案之后,对莫绝说道。
“陛下,此案尚有一些疑点。臣还未能查明。”莫绝说道。
“真凶已落网,就不必追究了。至于如何处置,便依律而行吧。”皇帝显然不想在说这件事。
莫绝看看良远,见他一副早就知道结果的样子,也不想在说些什么了。
“君心难测,我也是几十年才真正悟透这一点,今后你要继承善谋司,也要学会看掌权者的脸色行事。”回善谋司的路上,良远语重心长的道。
“这且不提,为何皇权令陛下没有收回?”莫绝看着手中的皇权令,有些不解。
“这东西在你手中,关键时刻也许能做保命之用。既然陛下不收回,你便不用再提了。”良远道。
“使团还要五日才能到达都城,我从未经历过这些,我该准备些什么。”莫绝问道。
“不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趁还有空闲之日,好好休养几天,也加紧些练功,使团护卫中高手如云,别到时丢了夜凉国的脸面。”良远道。
“师叔,护卫都是什么阶层?”莫绝问道。
“带队的还好,也就八阶实力,不过他应该是和你同龄。最高的是一个绰号屠夫的人,应该有十一阶的实力。”良远道。
“跟我同龄?那这五日我也不可能连跳三阶啊?”莫绝无奈的道。
“仔细研究研究春生决,这不是一般的功法,当初师尊便是凭借这本功法达到的近神。”良远道。
“那师叔你和老头为什么不练这功法呢。”莫绝早就有这种疑问。
“你现在将秘籍扔出车窗外,或者复制出千本万本发出去,我敢保证,没有人能练成。如果你有幸去金国看看,你会发现大街小巷之中,只要有贩书的地方,就会有这本春生决,而且售价不会超过一个铜板。”良远笑着道。
“这是为何?”莫绝更是疑惑了。
“能修炼这本书的,别说万中无一,简直是千万中无一。我听师兄说当初你体弱,其他秘籍只会对你起反作用,所以他才拿春生决让你修习,结果意外的是你成功了。要不是当初的恐血症,现在也该有七阶的实力了。”良远不无羡慕的说道。
“那既然善谋司监视天下,就没有能修炼成功春生决的?”莫绝继续追问。
“公认的废书,哪怕当年师尊的成就带起了一波想要修炼春生决的人,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现如今已经不是能不能练成,而是根本没有人去修习了。而书中额外提到的与植物有关的章节,现在反而成了农户的农书了。”良远笑了笑,好像很是嘲讽。
“那我确实应该好好研习一下这本秘籍了。”说罢,看向窗外。马车缓慢的行进着,也给莫绝足够的时间回忆小时候的记忆。
“师兄,怎么样了,案子办完了吗?”周晴体贴的迎上来,问道。
“算是办完了吧,可以修养些日子了。”莫绝道。
“那你先休息,明日陪我去外面逛逛。”周晴微笑道。
“好,那明日我便陪你去转转。来了这么久,也就熟悉几条街,还真没走过都城的所有地方呢。”莫绝道。
“再做几身衣服,你这两套,都穿了好久了。”周晴道。
“我觉的还不错啊,有换洗的就足够了。”莫绝道。
“那怎么行,你现在也是为官之人。怎么能总是那两身。”周晴道。
“咳咳。”良远站在二人身旁,感觉自己像是被忽略了一般。
“师叔。”周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见礼,同时俏脸微红的低下了头。
“我先回屋了,一会绝儿你到我那去一趟,我帮你注解一些功法的精髓。”说罢,良远抬脚便返回自己卧房而去。
“晴儿你今日也养足精神,明日我们一同出行。对了,好久没有吃过你的手艺了,晚饭做些菜吧。”莫绝转移话题道。
“好,我这就去准备。”周晴转身便跑,欣喜的样子溢于言表。
接下来的日子,莫绝并没有真正的休息,除了陪伴周晴,便是练功。抽出时间听良远讲解功法,还要自己钻研百草集。陆羽倒是来找过他一次,只说药王同意医治欧阳烈,后来又送欧阳烈去草庐,便再没有来过。直到五日后,莫绝穿着他刚刚得到的暗紫色,上绣金色繁花,样式干练,毫无拖沓的官服,与一众官员来到都城城门处迎接使团时,才又见到了陆羽。
“穿上这身官服,莫老弟越发的精神了。”陆羽赞叹道。
“着装本只为遮体,我还真不懂这其中的讲究。”莫绝苦笑道。
“这身衣服是权利,也是一心为百姓的责任。以后你就懂了。”陆羽开怀一笑,也不在闲谈,因为不远处,已经看到了大批的人马正在赶来。
为首一人一身银色铠甲,战马俊白,不知能迷倒多少少女的容颜带着一丝冷意,腰间系三尺长剑,手中提亮银长枪,说不尽的威风。身后均是黑甲骑兵护卫着八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有一个大大的靖字。最后方也是整齐的黑甲步兵,不过看那铠甲的样式,明显比骑在马上的黑甲军单薄了许多。
夜凉国主要对接的其实并不是善谋司,守卫和保护方面,是城防军的兵马,接待谈判是礼部的事情。而莫绝,其实只是个闲差,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这倒也让他乐得自在。
来到近前,莫绝看到这些人的穿着,突然脑中翁的一声,这些甲胄让他觉得是如此的熟悉。儿时的记忆,便有这些甲胄的出现,这是他的噩梦。当即,原本置身事外的想法突然变成了厌恶,一种报复的心理油然而生。
“靖国死卫军罗华,护使团来访。”罗华大声喝道。
“夜凉国恭候大驾,请使团入城。”一位将官指挥军士让出一条路,示意使团通过。
莫绝没有继续旁观,因为对这黑甲的恨意,已经有些遏制不住的感觉。当即离开,毕竟很快就会有再见之时,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使团被安排在行馆,有超过百人的城防守卫,说是守卫,更像是监视。周围善谋司的暗哨也有二十人之多。
“楚大人,明日由我及四名军士护您入夜凉皇宫,您大可放心。”罗华对本次使团官阶最高,也是主要谈判人员的楚余河说道。
“那便最好。此次我们务必要夺回那两座城池,安全的问题,就交给你们死卫军了。我死不足惜,这几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如有不妥,务必当先保护他们。”楚余河道。
“大人放心,不管遇到什么变故,我等都会护各位大人安全返回靖国。”罗华道。
“死卫军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况且这次前来的达人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都是一些生面孔,跟夜凉国并没有过多的私人冤仇。为我们的谈判也争得了一个好的开始。”楚余河道。
“各位大人请先行休息。守卫已经全部到位了。”说完,在一众官员的点头示意下,安排房间,都回房休息了。
罗华此人多年杀戮,本就一身寒意,平常百姓靠近,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栗。别看此人如此,却也有热衷之事,那便是兵器。
在靖国之时,每到一处属城,便迫不及待的要去购买一些材质品相尚好的兵器。此时也不例外,毕竟有很多时间,退去戎装,只一身劲装,独自出了行馆,去寻兵器。外围夜凉国的城防兵也不阻拦,毕竟这是谈判,并不是打仗,况且有善谋司的暗哨,也不怕他们惹出祸事。
行馆并不在热闹区域,罗华也是打探了许久,才来到一处贩卖武器的商铺。
“店家,有什么上好的兵器,拿出来看看。”走进商铺,罗华直接便去看挂在墙上的各式兵器。多年的嗜好,也培养了独到的眼力。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一件能让他心悦的。
此时,店家从后院拿来几件兵器,看到罗华挑剔的样子,知道遇到了行家,当即介绍起手中的兵器。
“一看您就是官爷吧,肯定是用兵器的行家,您看看这柄剑,精铁所铸,十分坚固。再看这病长刀,现在是没有开封,这一旦开封,必是削铁如泥。”店家不住的介绍着,每当罗华看过,毫无兴趣的看向下一件,店家就识趣的逐一介绍。
“我说过,我要看上好的兵器,不是这些废铜烂铁。”罗华面无表情,冷冷的道。
“军爷真是行家啊,您稍等。”店家赶忙跑回后堂。
而就在此时,莫绝也进到了这家武器铺。并不是巧合,而是莫绝从罗华出了行馆,便一路跟随至此。
莫绝随便拿下一把长剑,翻看了一阵,便又挂了回去。就这样来回往复的拿来看,又放回去,确实引起了罗华的注意,但是罗华只是轻撇了一眼,便继续看着他口中的废铜烂铁。
“军爷您看这个,绝对让您满意。”声音由远及近,店家拿着一把通体纯黑的长剑,从后堂跑了出来。珍而重之的交到罗华手中。
罗华颠了颠重量,然后才仔细端详起来。莫绝此时也不再东看西看,而是也将目光放在了那柄黑剑之上。
“一般,五两银子,我要了。”罗华道。
“军爷,这可是好材料啊,五两,着实有些少了,要不您再加点?”店家说道。
“六两,再多我就不要了。”罗华依然冰冷的说道。
正在店家犹豫之时,一个声音传来,使店家惊喜异常。
“我出十两。”莫绝上前,也不着急,对店家说道。
“这位军爷先看上的,您这么要价不好吧。要不这样,这位军爷,您出十一两,我马上给您包好。”店家佯装为罗华考虑,实则内心窃喜。
“我出十五两。”还没等罗华说话,莫绝再次加价。
罗华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有些冰冷的看向莫绝。
“二十两。”罗华道。
“三十两。”莫绝毫不谦让,反而向前一步。
“是我先来的。”罗华没有继续加价,而是语气不善的说道。
“自古买卖,价高者得。”莫绝没有放弃的意思。
“虽然这把剑还不错,但是可不值你出的价钱。”罗华没有继续强硬,而是善意的提醒道。
“兵器,我不懂,但是我不想一把出自夜凉国的好兵器,变成屠杀自己百姓的工具。”莫绝话中明显有挑衅之意。
店家也发现了不对,赶忙出言说和。
二人均不让步,看似只为一柄剑,但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令店家都躲了起来。
“你是故意挑衅吗?”罗华已经不想在继续僵持下去了,右手惯性的握上了剑柄。
此话一出,莫绝顿时有些清明了,自己果然是有些冲动了,为什么突然如此的愤怒。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本也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那便试试吧。”说着,眼神薇咪,便要动手。
“二位大人,二位大人,小店小本买卖,可经不起折腾啊。”为了护住自己的商铺,店家也顾不得害怕了,赶忙上前阻拦。
“去外边。”罗华放下手中的黑剑,当先向外走去。
莫绝随身而上,只不过刚走出店铺,二人就被城防兵围住了。
“是你们要惹事吗?”队长模样的人上前喝道。
“来日方长。”冷冷的撇下一句话,罗华转身便走。哪怕他再想动手,时机也并不允许。
没有人阻拦,兵丁让开一条出路,便让他过去了。
正当莫绝疑惑时,队长模样的人一改刚才硬气的态度,谦卑的来到莫绝身后。
“司律大人,小人来迟了,大人勿怪。”队长道。
莫绝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必定是善谋司的暗哨,发现不对,去找的城防,而城防原本就知道自己和罗华的身份,所以刚刚没有阻拦。
“你身上有没有带银两。”莫绝突然对队长说道。
“嗯?有,有十五两。”队长一惊,虽然不知莫绝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还是乖乖的掏了出来。
“够了。这钱算我借用的,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可以找到你。”莫绝自自己怀中掏出五两,用手颠了颠,随即问道。
“小人赵二,这银两大人只管用着,不必归还。”队长模样的人战战兢兢的回道。
“不必多言,这两日我便会差人去寻你,现在先散了吧,不要影响到百姓。”莫绝道。
“是,大人,走走,都散了。”说罢,除了驱散了自己手下的兵丁,连看热闹的百姓,也一并驱散了。
“店家,这是二十两,刚才虽然叫到三十两,但我确实没有那么多。这钱算是对你的补偿吧。”说罢,也没有提黑剑的事,转身就要离开。
“大人,等等,这是您的剑。”刚走出没多远,店家便抱着用粗布包好的剑,追了上来。
莫绝也不多言,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便接过长剑,扬长而去。
除了当日,本来莫绝是再没有机会在谈判期间见到罗华的,可偏偏因为皇帝赏识,又加之良远主动推荐,便在第二日使臣进宫面圣结束,晚间宴请使臣之时,叫上了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