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为何会是一个女子?”莫绝疑惑道。
“将军,别看她是一个女子,但是只要她出马,不管是与靖国的战争,还是与我夜凉的战争。也不管是攻还是守,至今大大小小十数场,无一败绩。”将官道。
“有这般厉害?”莫绝有些惊讶。
“而且您应该能看出,此人到今年,才二十有二。自其十三岁之时,便开始统帅十万人军队了。”将官道。
“那还真是个军事奇才啊。”莫绝不得不震惊,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金陵的成绩,在这之前,尽管莫绝也就参加过一次战争,甚至连对方主将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得不佩服这样的成绩。
莫绝善于应变,所以并没有安排什么特殊的战术,况且对方被称为鬼帅,必然有其道理,用兵不以常规论之,是莫绝的第一想法。所以安排好了守城的将士,这次不同上次,双方兵力相当,夜凉又占尽地势,但是莫绝始终有些不好的预感。
傍晚来临,当一只骑兵队伍径直向城门奔来之时,站在城墙上的莫绝,不禁一愣。他可没听说过,大军未至,只带二十几人,就敢到城下宣战的,顿时来了兴趣。
“备马。”莫绝下令,然后当先下了城楼,同样带上二十几人,打开城门,扬长而出。
“这位就是莫绝,莫将军吧。”莫绝一眼便认出,说话的便是画像上的金陵。
“鬼帅金陵,幸会。”莫绝道。
“我来是想告知将军,缴械投降,我会饶了所有将士,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加入我金国,成为一方统帅。如果顽抗到底的话。我可不会保证能有多少人可以活着见到自己的家人。”金陵傲慢的道。
“那我倒是想看看,你方将士的家人,会哭的有多惨。”莫绝被激起怒意,反驳道。
“那就是说,没得商量了?”金陵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可以商量,甚至,我也可以答应等你投诚之时,给你个副将当当。”说道最后,莫绝脸色一冷。
“那就战场上见吧。”说着,还轻笑着看了莫绝一样。金陵并非那种倾国倾城的美,而是因为常年征战,有一种刚强的美感。这一眼,让莫绝微微皱眉。
调转马头,金陵像是没有看到城楼上无数的弓箭对着自己一般,带着队伍便扬长而去。莫绝并没有下令射杀金陵,因为他心中隐隐还有些期待,想在排兵布阵之上,和金陵交交手。
回到城中主帐,莫绝都没有再去看沙盘,上次一役,他已经能在脑中详细的还原战场的环境。帐帘微动,李甜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大人,吃点东西吧。”李甜道。
“第一次来战场吧,怕不怕。”莫绝道。
“有大人在,甜儿不怕。”李甜的神态,确实是一点都不畏惧的样子,在莫绝看来,也实数正常,毕竟在李甜手下,都不知道有多少冤魂。
“要是有什么异动,不要乱跑,留在帐中就好。”莫绝道。
“知道了,大人。”说罢,便要离开。
莫绝突然站起,一把抓住了李甜的手腕,绕过桌子,将她直接搂入怀中。
哪怕是她目的如此,突如其来的一下,也让她吓了一跳,赶忙挣扎。
“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挣扎了两下,莫绝没有松手,反而是抱得紧紧的。
“甜儿,苦了你了,还要跟我一起面对这场灾祸,记住,不管我是生是死,你都要保护好自己,毕竟你还有父亲要赡养。”莫绝柔声道。
“嗯。”李甜有些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莫绝会有这样的举动。
“好了,你去吧。”莫绝松开手道。
李甜呆愣愣的走出军帐,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赶忙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要清醒,要清醒。”说着,返回自己的军帐中。
在她刚离开,莫绝就走了出来。花战也从另一侧转了出来。
“八阶,还不错,而且身体上并没有暗伤,说明一直以来都没有经历过大战。”莫绝道。
“先不说这个,你的办法虽好,可行动上,确实有些让人不敢苟同。”花战道。
“这也是逼不得已,我可不是那种花心之人。”莫绝无奈道。
“刚刚荣荣要进去找你,还好我及时拦住了,否则也是要解释一番的。”花战道。
“荣荣?为何要解释?”莫绝道。
“你难道不喜欢荣荣吗?”花战疑惑道。
“还是不说这些了,兵临城下,怎么还说上儿女私情了。”莫绝无奈道。
“你啊,就是过于执着了。”花战说完,当先离开了。
“执着,你是想说固执吧?”莫绝自言自语道。
很快,金军安营扎寨,生火造饭,夜凉的军士也紧握手中兵器,随时等待着金军的攻城。
“将军,敌我兵力相当,为何不趁他们刚立足不稳,突袭敌营?”将官问道。
“金陵绝非等闲,必然准备好了迎接我们的突袭。”莫绝笑道。
“那我们就这般等待吗?”将官道。
“派五万人马,去上次的山路中潜伏,等待我的命令。”莫绝道。
“将军,上次他们在那里损失几十万人马,怎么会再去涉险?分兵出去,是不是不妥。”将官道。
“我倒是希望她们不会耍花样,奉命行事。”莫绝严厉道。
“是,将军。”将官去安排兵力。
金军大营内。
“传我命令,我军后撤十里,营前密挖壕沟,壕沟挖好后,只留十万兵马,四十万大军再撤十里。”金陵命令道。
“是,大帅。”众将官没有一人反对,通通前去布置安排。
“大帅,夜凉按兵不动,不知道再布置什么。”一名女将官站在金陵身边。
“前次的主将刚愎自用,上了他的当,这次估计还有什么奸计。你吩咐下去,壕沟开挖之时,便分批前去骂阵,人数不用多,百人一队,一个时辰换一队。”金陵道。
“是大帅。”女将官道。
“等等,细作有什么动静?”金陵问道。
“细作还没有回应,应该是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女将官道。
“你先去吧。”金陵道。
看着面前的沙盘,金陵陷入了沉思。
“来人,命令下去,明日早些时候,屠宰牲畜,为全军改善伙食,但是不许饮酒。”金陵道。
“是,大帅。”下属应和。
夜凉边城内。
“还未战,便退了?”莫绝道。
“是的,将军,金军军中用过饭,便后撤了。”探马道。
“将军,金军后撤,正是军心不稳之时,我们应当及时冲杀一次,必有所获啊。”一名将官急切的说道,其他将官也纷纷附和。
“是啊,将军,我们一直有利而不战,对士气也有一定的影响。请容我等带队,冲杀一次吧。”另一名将官道。
帐内几乎所有将官都纷纷请战,莫绝眉头紧皱,此时他确实不知金陵到底再筹划什么。
“众将莫急,夜间突袭,我军未必受益。明早再议。”莫绝道。
“将军,事不宜迟啊。”众将还在劝说莫绝。
“够了,都各司其职,今日不再商议。”莫绝严厉道。
众将还想再说什么,有几人及时阻拦,纷纷含着怨气离开了大帐。
“这样会不会影响士气。”花战在莫绝身边道。
“众将求战心切,必然会心浮气躁,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拿几十万军士的性命去尝试。士气没有了,可以再找,命没了,要如何是好。”莫绝有些无奈的道。
“那明日该当如何?”花战问道。
“不管明日金军有什么变动,都是该有一战,总是守城也不是办法。”莫绝道。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边城便大开城门,当先两骑带队,军队有序的向城外集结。后续骑兵步兵,整整十万人在城门前整队待发。
与此同时,探马来报,金军只留十万军士原地驻守,四十万大军继续后撤。
“将军,这可是大好时机啊,再加五万军士,可保金军十万有来无回。”将官激动的道。
“你有如此把握?”莫绝道。
“将军,多加两万,属下可保完成。”另一名将官争先说道。
众将官已经跃跃欲试,都想带队冲杀,纷纷争抢着带队的职务。
“好,那就再加五万军士,由你二位将军指挥,主动出击,击溃金军。”莫绝并没有亢奋,而是有些无奈,如果再固守不出,众将先要造反了。
“不过我有话在前,大军赶到金军之前,如果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撤军,不得恋战。”莫绝继续道。
“是,将军。”被莫绝选中的两人,兴高采烈的冲出军帐。
“莫将军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战场经验。”出门的一名将官对另一人说道。
“就是,难道是怕我等抢功不成。”另一人道。
“那我们就先立这一功,吓破金军的胆子。”那名将官道。
花战很快便把这二位将官的对话,告诉了莫绝。莫绝没有回答,只是担忧的坐在帐中,嘴上自言自语的重复着:“金陵到底要做什么?”
大军很快补充完毕,立刻整装出发,二位将官立功心切,军士的行进速度,也出奇的快,很快,便看到了金军大营。
远远看去,金军营内仍是不紧不慢,像是不知道夜凉今日要袭营一般。
按理说,大军需要叫阵,以便空出时间整顿疾行军造成的混乱,并且可以修整。可是这二位将官商量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命令大军直冲金军军营。
直到此时,金军才动起来,但是大军已经近在咫尺了。
就当大军马上就要冲到大营门口之时,最前排的数千人,突然感觉地面一松,无处着力,顿时身体向下坠去。带队的两名将官,连人带马的跌入壕沟。
后方军队被挡住视线,又是一波数千人跌入壕沟。壕沟可谓极深。前后数波夜凉军士跌入,都没有填满。
直到几乎两万人跌入壕沟,后方才及时停住。
祸不单行,金军中军士并没有冲出,而是弯弓搭箭,攒射而来。
群龙无首,军士立刻变得慌乱,有救援掉入壕沟的同伴的,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有拼命抵挡的,更多的,确是四散而逃。
而就在弓箭刚停的瞬间,喊杀声突然在夜凉军后方响起,一众不知多少人的金军,很快来到近前,直接杀入混乱的夜凉军中。
不断的有人倒下,夜凉士气已去,军士已经无心恋战,顿时出现一幕单方屠杀的场景。
夜凉带队的将官好不容易爬出壕沟,箭雨他倒是没有赶上,但是军士四散而逃,金军屠杀的场面,倒是看得真切。
顾不得其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周围军士不要慌乱,可是这个时候,除了几十人赶忙围拢在他身边,其他的军士已经丢盔卸甲,拼命的向外逃窜。
鲜血染红了大地,到处可见残肢断臂,不断的有人倒下,而这其中,多数还是夜凉的将士。那名将官已经喊不出一个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击杀了几个靠近他的金军军士,茫然的看向四周。
“要活的。”不知从哪传来的一声呼喝,一众金军将这名将官团团围住。
“陛下,臣贪功冒进,对不住夜凉啊。”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官出声大喝,紧接着,看向周围继续倒下的夜凉军士,心一横,一剑划过自己的喉咙,倒地而亡。
探马立刻将这边的事情汇报回夜凉大营。
“嘭。”莫绝狠狠的一拍桌案,桌案在一声巨响声中断裂成两半。
“为何不整军,就直接冲杀了,还有多少人活着?”莫绝此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将军,只有不到五千人正逃回这里,两名指挥将官都牺牲了。”探马道。
“不是说五十万大军,只留十万,四十万已经撤离了吗?哪来的后援军?”莫绝问道。
“属下不知,负责监控后方的探马,没有回报,估计、估计是被擒杀了。”探马道。
“此事为何不报。”莫绝走到近前,一把就拽起了探马。
“将,将军,属下也是刚,刚知道。”探马道。
“带下去,军丈二十。”莫绝一把将探马摔了出去,吩咐道。
“是。”有军士将探马带了出去。
“将军,将军息怒,那二人应该也是求功心切。况且现在都为国捐躯了,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有将官赶忙道。其余的将官,已经不敢在与莫绝对视了,当初的鼓动,他们都有参与,此时失利,也没人再敢说什么。
“当时都有谁参与了,主动出来领罪。”莫绝道。
顿时,七八名将官上前,跪倒在地,大呼恕罪。
“都记下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姑且不罚你们,之后再有急功近利的事,定斩不赦。都滚出去。”莫绝大喝道。
几名将官赶忙跌退而出,帐内只剩莫绝和花战二人。
“师弟,先不要生气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吧。”花战道。
“我知道。”莫绝一下便恢复了正常,微微摇头轻笑道。
“这,你刚才是装的?”花战道。
“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只可惜了那十几万军士。”莫绝道。
“代价却是有些太大了。”花战道。
“不过如果没有这样的代价,这些执掌军士,颇有威信的将官们,又怎么会真正服从命令,那样,还不如投降来的痛快。”莫绝道。
“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花战道。
莫绝想了想,将一只旗子插在了沙盘的城楼之上:
“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