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公孙泽依靠着源稚生给他创造出的机会,在绘梨衣的专属治疗间足不出户待了足足三天时间。他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
他的心中正天人交战着。
纵然她知道了绘梨衣的病因,得到了关于绘梨衣病症所有的医疗资料,又拿到了极有可能是初代种的血液,即使他这几年以来一直不停的查阅着问昂热要到的秘党资料,他现在也没有把握。他得到的疑似初代种的血液只有一试管的量,他没有可能进行临床实验,更别提他一直被龙血侵蚀的人也只有绘梨衣。他不敢冒险。
他永远都害怕伤害到她。
公孙泽感觉自己的身上一沉,绘梨衣好看的胳膊绕过他的脖子,垂在他的胸前,轻轻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她完美的侧脸。他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绘梨衣白皙的脸颊。柔软润滑又带着一点凉意,有点荔枝的感觉。
“阿泽在想什么?”自从知道自己说的话不会让她的阿泽像其他人一样死掉之后,绘梨衣在和阿泽独处时就不会再用本子写字了。公孙泽笑了笑,拍了拍绘梨衣垂在自己胸前的手掌,绘梨衣会意,和他一起站了起来。他把手放在她的肩头,直视着她,表情严肃,眼中柔情似水。
“我大概找到了可以治疗你的药,并且做出了血清。”公孙泽的话音有些颤抖,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却给了他无尽的彷徨,“但血清不可能进行临床实验,我也做不出第二只,我……很怕。”他撇过头,不敢再直视绘梨衣的脸,也不敢再说下去,绘梨衣莲步轻移,抱住公孙泽的腰,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公孙泽,公孙泽也低头看着她,眼中的血丝和挣扎的目光看的绘梨衣心疼。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公孙泽的脸,说道:“我一直都相信阿泽可以治好我,一直。”语气温柔而坚定,就像是在说“我连我们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你要听我的话来取名”一样。
公孙泽感觉一道雷劈在他脑海之中,他突然明白了:绘梨衣相信自己,就算自己失败了,最差的结果就是绘梨衣失控被杀,她被杀了,他也可以随她而去,眼下其实是他实现梦想的最好时机,没有别的机会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我会成功的绘梨衣,相信我。”怀中的少女点点头,将小脑袋埋入他的胸口,公孙泽的角度看去,绘梨衣的嘴正微微上翘。“就下午,好吗?下午给你注射,现在我们去吃饭。”公孙泽缓缓问道,感受着怀中人儿微微点头,也不言语,就这么搂着她,慢步走了出去。
……
公孙泽从小袋子中拿出棉签,沾了碘酒给绘梨衣消毒,然后从旁边的小盒子里郑重的拿出那支注射器。他并没有立刻注射,而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绘梨衣正躺在床上,微微歪头看着他,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单纯,带着浓浓的信任和一丝恐惧。他空出的左手正紧紧握着她的右手。“怎么了?”天籁般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公孙泽走远的心神。“没事。”公孙泽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小怪兽,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绘梨衣喃喃念叨着,眼眸蒙上一层水雾,公孙泽听见这话,微微呆滞。绘梨衣继续说着:“我们都是小怪兽,和正常人不一样,但我和其他的小怪兽也不一样,其他的小怪兽害怕我。”绘梨衣的语调中带着些许哭腔,“我很开心,现在。这是唯一的机会让我不再是小怪兽。阿泽,我相信你,一直都。”她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好像那天花板会突然被砸破,从天而降的自诩正义的奥特曼会用着斯派修姆光线将一切归于虚无。
“世界很大,很好看,绘梨衣想去看的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成功之后,我陪你去看,哪里都可以……”公孙泽深吸一口气,扬扬头,想要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忍着点,有点疼。”他没有去看绘梨衣的脸,重新拿了棉签又消了一遍毒。拿出注射器,扎入,推射。绘梨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少年紧张的神色。
好热。
先是被扎入的一小片地方,然后这热开始延伸,龙血与龙血的碰撞,翻腾,强大的压制弱小的,人类基因的蜷缩反扑,三方血液将绘梨衣的身体视若战场,少女的体温不断升高,神智不在清醒,她的身上,血管凸起,那是血液碰撞翻涌的表现。公孙泽紧紧抱着绘梨衣,左手抚着绘梨衣的长发,让她能以一个尽量舒服的姿态躺在他的怀里。
很煎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绘梨衣在公孙泽的怀里微微颤抖着,她的体温高的不像话,热量透着衣服都让公孙泽觉得发烫,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干耗着,祈祷着能让一切都变好。
煎熬一直到了凌晨。
少女的睫毛微微抖动,慢慢的睁开,缓缓醒转过来。她的眸依旧是深玫瑰红色,倒映着满天的星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伸手摸了摸脚踝,没有龙鳞,她的心里有些窃喜。
“似乎,成功了呢……”少女躺在公孙泽的怀里不愿起身,右手轻轻把玩着自己的红发,没有半点睡意。抬起头,看见公孙泽安静的睡颜,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少女明白他并没有安睡,轻轻的伸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啪。
公孙泽的手抓住了绘梨衣伸出的手的手腕。他的眼神有些迷蒙,然后又溢出了激动,他看到了绘梨衣眼中的喜悦欢乐和柔情似水,他知道,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