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宁近几日被招募兵丁的事情愁坏了,整日寻求对策但都没个头绪,德州卫经过上次一战,精锐损失殆尽,剩下的兵丁严重缺额,根本无法跟随出战京师。
罢了!穆宁头大了厉害,脑子嗡嗡作响,一屁股坐在床上,索性不想了,也落个清净。
知鸢端着一杯热茶款款而来,向穆宁躬身问了安,看到穆宁一副愁苦模样,将热茶放在床边,红唇微启,“少爷,洛公子家可不少家丁了,何不去洛老爷家讨个法儿?”
穆宁迷迷糊糊听着,听到洛老爷几个字,一个骨碌翻身而起,眼前一亮,心想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怎么把德州府最有钱有人的洛老爷忘了呢!
“知姐姐,还是你心细,谢了。”说完撒腿就跑,一溜烟儿就跑的无影无踪。
“少爷,靴子,靴子。”知鸢无意间瞥到床前的皮靴,高声呼唤到,但哪还能看到穆宁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得绣着手中的荷花衣袍,那荷花图案栩栩如生,婀娜多姿,绣了大半,再有不多时也快要完成了。
穆宁一路小跑来到洛府,管家去代为通报,穆宁便在洛府大门前好好端详这座德州府数一数二的大宅子。
洛老爷便是穆宁死党洛尘、洛安两兄弟的父亲,在整个德州府,乃至整个山东,都赫赫有名,早年靠贩卖私盐发家,后开矿产、贩粮食、走漕运,生意越做越大,德州城中十有四五都是洛家的产业,因此洛府宅子也修的富丽堂皇,高大威严,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一派富贵人家的模样。
听闻管家的通报,洛尘连忙放下正在逗玩的蛐蛐,兴冲冲地跑出来迎接穆宁,对这个铁哥们,洛尘自从上次联合抗击流寇之后,便整天宅在家里不务正业,天天嬉戏玩耍。
“宁兄,别来无恙呀。”洛尘迈过门槛,着急来迎接略显些潦草邋遢的穆宁。穆宁上去搂住洛尘的肩头,两人并排进了洛府。
在洛府廊下,洛尘好奇问道:“宁兄,此番不会是单单看望小弟吧?”
穆宁搔搔头,张着嘴却应不得声儿,眼神飘忽,似有难言之隐。洛尘见穆宁这般模样,心中也急了,略一寻思,也似乎有了答案,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家父正在后花园垂钓呢,怕是晚些时候就寻不到了。”
穆宁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好兄弟,还是你懂我,多谢。”说完急急地朝后花园去了。
洛府的后花园面积极广,花园围有一湖泊,平日里水波浩渺,但现在冬季早早上了冻,水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但冰面之下水温还很温暖,尚未结冰,游动的金鱼还能透过冰面看的一清二楚,湖中央还留有一片空地,上面修有一小亭,与周边常绿的松木交相映衬,完全看不到肃杀冬季的感觉。
穆宁看洛老爷正端坐湖边钓鱼,旁边两个秀丽的丫鬟捧着暖炉、热茶,在旁伺候着,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惊走了洛老爷的鱼。穆宁趋步上前,躬身问了好,“洛老爷,近日可好?”
精明强干,面色红润的洛老爷似乎忽略了穆宁的存在,仍旧细心地等待着上钩的鱼儿,不敢分心。
“洛老爷。”穆宁再次轻轻唤道。
洛老爷没有反应,手持着钓竿,眼神聚在那冒着寒气的水面,密切注意者水面的一举一动。穆宁也不敢再次发问,怕坏了洛老爷的兴致,也静静地守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忽然,钓竿轻微一动,洛老爷忙站起来,喊道:“上钩了。”熟练地将钓竿拉起,将鱼儿摘下,溜进岸边的鱼篓里。
“穆家小子,你瞧,慢慢等,总会有鱼上钩的,人呀,要耐得住性子。”洛老爷接过身后丫鬟送来的手帕坐在藤椅上擦拭着手,“今日所来,所为何事呀?”
穆家小子是洛老爷常常称呼穆宁的外号,穆宁天天和洛家两兄弟疯玩,因此洛老爷对穆宁也不太生分,就这样叫了出来。
穆宁再拜道:“小子着实有些东西想向您讨借一下。”
“但说无妨。”洛老爷品了一口热茶,“能帮到的绝对义不容辞,想当年你父亲和我也是老相识了。”
“借人。”穆宁说道。
“呃,”洛老爷不住地摆弄手上的扳指,“怎么个借法?”
穆宁严肃道:“当下德州卫缺兵缺将,小子想向您借几百家丁长工来组建军队,出关阻敌勤王,力挽狂澜。”
洛老爷呵呵一笑,“一个毛娃,知道什么三六九,这大明江山,你能救得了?”
“回家乖乖吃饭、睡觉就得了,天天想着这不着边际的东西。”
穆宁咬咬牙坚持道:“小子恳请洛老爷借人,是生是死,小子自己一力承担,就是死了,也绝对不怨他人,小子的命,值不得三吊大钱,若敌兵要,就看他有没有赚着三吊大钱的命。”
洛老爷听罢脸色开始有了一丝丝变化,渐渐和缓起来,“小子,老夫也是商人,自古以来,商人便无利不起早,不知老夫借你人马,你付多高的价钱?”
穆宁昂声道:“没钱。”
穆宁原本因为自己这样回答,洛老爷定会翻脸,这笔买卖做不下去了,但没想到,洛老爷竟然仰天大笑,“真不愧是穆千秋的儿子,和你老子一个德行,敢说敢做,不过老夫喜欢!”
“那......,”穆宁被打了个触不及防,“您答应了?”
洛老爷站起身子,一拍身旁的桌子,“是个男人,老夫是年岁大了,提不动刀了,若是还有几分气力,哪里轮得到胡虏逞雄,小子有什么尽管提,别的没有,人钱还是有的。”洛老爷越说越激昂,说的人热血澎湃。
穆宁也被洛老爷的一番激情说辞深深折服,洛老爷虽是个商人,但在民族大义面前还是愿意毁家纾难,为国家出一份力,也算的是仁商了。
“管家,将库里的二十万两银子抽调出来,另外吩咐几处宅子的家丁全部到德州军营报道,再通知城内大户,让他们务必每户都出家丁参军,吩咐李头,让他将手下的长工、短工、佃户、猎人聚集起来,将有意参军的送至德州卫军营。”洛老爷有条不紊地发布这一系列命令,管家得了令便派家丁四处通告吩咐下去了。
“洛老爷,小子在这里拜谢了。”穆宁着实为洛老爷的举动所震撼,大明江山,亡不了了!
在洛老爷的帮助下,各地的农夫、家丁、工匠纷纷涌入德州军营,穆宁等人经过短暂的训练,一批装备精良的德州铁骑已经初具规模,马上就要接受实战的检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