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穆宁自告奋勇准备去劝说怡红楼花魁帮助盗取令牌后,整个议事堂鸦雀无声,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穆宁。穆宁也被众人盯的脸上快挂不住了,斩钉截铁道:“事已至此,无需再议,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去走一遭。
穆晴在旁边皱着眉头,心想:“怡红楼哪里是什么危险之地,巨龙有没有不敢说,软语温存的母老虎倒是不少,这哥哥最近也是如此不正经了。”但也为了出兵援京,目下也没了法,只有这一途可走了,因此穆晴也只是憋着嘴偷笑着。
知鸢听了,心里却是一万个不痛快,低着头,芊芊细指胡乱地拨弄着百褶裙上的褶子,心里恼的厉害,明眼人都一瞧便知,只可惜穆宁却看不出来。
其余的人虽然诧异穆宁堂堂的指挥使大人逛青楼妓院着实不合适,但既然穆宁已经决定了,也不敢违命,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穆宁见众人都没了意见,说道:“此去还需两个小厮,不知在坐的哪位肯陪我走一遭呢?”说罢,穆宁扫视一圈,看哪位愿意与其同行。
底下众人都不做声,互相瞅瞅,晓得这差事不好做,在坐的德州卫军官都有家室,要是让娘子知道去逛青楼,还不得把搓衣板跪烂,因此谁也不敢领命而去呀。
穆宁见气氛略有些尴尬,也清楚在场的德州卫军官的难处,想了一想,说道:“既然大家互相谦让,那就由我来确定人选吧,由我指定后,就万不能更改了。”众人又紧绷着神经,害怕自己不幸被点中,都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柳书生,你算一个。”穆宁对着柳书生说道。柳书生娇羞羞地站起身来,“宁哥,小生早有意向,但碍于众人在场,不便拔这个头筹,宁哥既然这般相请了,我又怎好驳了你的面皮,先在此答应下了。”说罢,盈盈一弯腰,便落在椅子上了。
还有一个人选,穆宁看了一眼,朝着心神不宁的知鸢说道:“知姐姐,就添你一个,正好凑齐整了,你说呢?”
“啊?”知鸢慌着神抬起头来看向穆宁,嘴里念着,“我?”“自然是你,除了知姐姐,想是没有别的好的人选了。”穆宁微微笑道。
“可我是女儿身呀,去那里会不会......?”知鸢疑惑道。
“无妨,乔装打扮一下足以掩人耳目,更何况此去是为公事,绝不多做停留,恐生变故。”穆宁为让知姐姐宽宽心,便这样解释道。
知鸢也不再推辞,点头表示同意。穆宁三人小组已组建完成,事不宜迟,麻溜地乔装打扮好,换了身衣服,火速赶往怡红楼。
怡红楼坐落在烟花巷中,正是黄昏时分,巷中满是寻花问柳的文人浪子、富户勋贵、大官显宦,轿子、车马来来往往,与行人交织在一起,将巷子里堵了个水泄不通,时不时还传来青楼女子的延揽客人的招呼声。
穆宁穿着一身深紫褶儿,戴一顶四方巾,手摇着提字小扇,脚踩着素袜黑靴,活脱脱就是一副富贵少爷的模样,柳书生则头罩着黑纱儒巾,身穿着大红织锦裳服,裙体六幅湘江水,真个引人侧目。知鸢戴个瓜皮小帽,身穿着青绵布衣,做个伴当。一行三人直奔怡红楼而来。
穆宁三人刚踏进怡红楼的门槛,便有一盛装艳服,光彩照人的老鸨笑嘻嘻地迎了过来,“姑娘们,接客了。”给穆宁等人看了座,怡红楼内的跑堂的头戴绿巾,腰系着红褡膊,麻利地给穆宁等人摆上四时果蔬,各式点心,看得人食欲满满。
老鸨与柳书生自是老相识,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来问候穆宁和知鸢。老鸨看看穆宁,然后将目光放在知鸢身上,嘻嘻笑道:“这小哥生的真水灵!”知鸢忙躲了过去,不发一语,老鸨见状也不再问了。
不多时,数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款款而来,簇拥在穆宁一行人旁边儿,都服朱裙画裤,首挽高髻,虽算不得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貌,但也有七分颜色,笑靥如画,看的人也不由地心旌摇动。
怡红楼的老鸨儿绰号赵大娘,凡是经她调教的姑娘,没有一个不红透半边天的,在这烟花柳巷也是大大的出名了。赵大娘摔着手中拈着的青丝巾,扭着腰身给穆宁道了个万福,“公子,瞧瞧咱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是摄魂夺魄的尤物呢,您抬眼瞅瞅,有中意的支一下声,管保让您满意。”
穆宁抬起眼皮瞧瞧,自知没有所说的罗琦姑娘,脸色一沉,故意装作不满意的样子。此时柳书生也忽地起身,冲着赵大娘埋怨道:“大娘,小生也是这里的常客了,今日引个贵人到此闲逛,这些庸脂俗粉对付对付常人也就罢了,在这位贵人面前着实入不了眼,您挑这儿最好的姑娘给这位爷瞅瞅。”
赵大娘在这烟花柳巷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三教九流、官军土匪、富商大贾,就连那坐龙椅的人都谋过几回面,一下子反应过来,轻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赔笑道:“怪老身有眼不识泰山,拿这些庸脂俗粉污了公子的眼,万望公子恕罪呀!”摆出一副难过懊恼的神色。
穆宁示意柳书生坐下,张嘴道:“瞧瞧。”
“来了。”赵大娘话音刚落,又从卷帘后转出三位美女,越发出落的标致,皓腕似雪,红唇烈焰,更加妩媚动人。穆宁仍旧摇了摇头,表示不中意。赵大娘也怔住了,心中以为这人是来砸场子的,但看到老相识柳书生也在,也打消了这念头。
“公子,敢问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了您的法眼?老身实在是没有能让您看得上的姑娘,若您有中意的,不妨一说,老身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您寻了来。”
“罗琦姑娘甚好。”穆宁突然说道。
赵大娘叹了一口气,“公子来的不巧,罗琦姑娘今日有个大官相邀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归呢?”
“那我明日再来。”
“实在是不凑巧,罗琦姑娘明日也有约了。”
穆宁听罢,不由得怒气上涌,刚要发作,结果知鸢拉了拉穆宁衣袖,示意他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白白辛苦一场,也就暂时忍下来了。
穆宁将一包银子解下,伸手抛出,赵大娘一把接住,掂了掂分量,黛眉一浅,说道:“怕是罗琦姑娘抽不出时间来呢。”
穆宁又从袖中抖出一袋金叶子,扔给赵大娘,“这袋金叶子,够了吧。”
赵大娘仍不知足,面露难色,掂着这袋金叶子:“怕还是有些轻薄呢。”穆宁早已怒火中烧,这老鸨他已经给足了面子,但仍旧变本加厉,贪得无厌,那些银两买这座怡红楼都绰绰有余,穆宁正准备将心中积压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但这时,只听得楼上转出一个清秀的丫鬟,柔声道:“楼下的客人,小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