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宁心中还在盘算来人有何目的,那来人早已麻溜地翻身下马,将手中的信筒递交给穆宁,穆宁满是疑惑地打开信筒,只见其中一卷公文写道:现今流寇构难,祸乱州府,人心惶惶,民怨四起,各州府营卫务必恪守本地所辖百姓,各指挥使、各参将务要保境安民,无本总兵指令,严禁调动兵马擅离守地,如有违命者,军法处置。只见下方署名为山东总兵刘泽清。
穆宁看到此公文,又怒又忧,历尽千辛万苦才组建起德州卫,结果却被一纸公文困住了手脚,穆宁感觉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顿时没了入卫京师的冲劲儿,另外却痛恨总兵刘泽清据省自守,自顾保守自己的势力,作壁上观,对京师的危难境地熟视无睹,现在又向山东的九卫十所下达这样的命令,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保存自己实力对京师不管不顾的想法已然昭然若揭。
穆宁脸一沉,略沉思了一会儿,对来使说道:“刘总兵可还有别的命令?”来使站起身,说道:“总兵大人再三叮嘱各指挥使大人勿轻举妄动,不可轻易征调兵马,尤其率兵离开更是大忌。”
穆宁看了使劲盯住来使,严肃地说道:“若执意有人要带兵出城呢。”来使听了,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如常,似是警告:“穆指挥使大人少年豪杰,自是不会做这些违命之事,不像登州卫指挥非要出师勤王,结果被革了职,夺了爵位,现下还在大牢里和老鼠跳蚤作伴呢。”
穆宁接着道:“本指挥使亲自寄信给总兵大人,请他收回成命。”来使听了,摆了摆手,“大人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小人常年伴在总兵大人的身旁,总兵大人的心思还是晓得一些的,这次总兵大人铁了心了,想是天神下凡,也改不了总兵大人的主意。”
穆宁也没了主意,出兵的计划被这突然而来的公文搁置了起来,但是毕竟刘泽清统辖山东全省的官兵,穆宁面对最高地方长官的命令,也只能暂时接下了。
“穆指挥使大人,那小人先告辞回济南回命了,”来使翻身上马,握紧缰绳,“这几日城门关隘的防守这样松弛,定要禀明总兵大人,治一治这些冗兵。随后,一扬马鞭,疾驰而去。穆宁留意了来使最后一句话,细细细品味,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主意。
穆府,议事堂。
穆宁主座坐定,穆晴、知鸢、段正风、柳书生四人坐在左手座位,吴述白、江归时、李存寿、洪霸天坐在右手座位,等安静地等着穆宁发话。
穆宁环视了一圈议事堂,十分不快地说道:“刘总兵的命令已下,出兵之事大家怎么看,众位畅所欲言,不必忌讳。”
百户洪霸天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刘总兵真个怂包,自己怕死,还拦着不让我们去,怕他个奶奶腿的,老子就是要闯出关去,大不了就是一战,怕什么!”说完后,满脸虬髯的洪霸天拍了拍胸膛,表示毫不畏惧。
在座人虽觉得洪霸天的话着实粗鄙,但却是话糙理不糙,着实是这个理,身为全省的总兵官,在国家危机存亡之际,却当了缩头乌龟。
吴述白也起身谨慎小心地说道:“大人,总兵的命令可违不得,万一总兵大人怪罪下来,整个穆府都脱不了干系,大人要三思后行呀!”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吵开了锅,都坚持自己的办法是最好的,彼此据理力争,谁都不肯让谁,一时之间,也得不到个最好的办法。
穆宁看着众人乱哄哄的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听到动静,众人都住了嘴,将目光聚焦在穆宁身上。穆宁停了半晌才说道:“既然正途走不通,那就偷出关门。”
“啊,”众人纷纷惊呆了,谁能想到或谁敢想到穆宁敢公认违抗命令,偷偷溜出关门。”
穆宁见众人没有意见,接着说道:“当下最最要紧的是如何赚开德州卫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将军队开出城外?”
穆晴心细道:“只要有知府大人的令牌,出入城门定然畅行无阻。”
可如何得到知府大人的令牌呀,此时德州卫的知府早已不是徐应元,改换了从直隶调来的新知府黄友仁,因为是新官上任,穆宁还不知晓这位新知府的底细,因此想要拿到知府的令牌难上加难,一时之间无法下手。
“这黄友仁为官贪婪,好饮酒,尤好去些风月场所,天天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刚到德州府就将全府城的妓院青楼逛了个遍。”柳书生轻摇着扇子,随意说道。
穆宁见事情有了转机,急忙起了身,追问道:“黄友仁在青楼可有十分相好的姑娘?”
柳书生几乎脱口而出:“还能是谁,准时怡红楼中的花魁罗琦姑娘了。”
“甚好。”穆宁开心喊着,“只是现在派谁去联络罗琦姑娘,让她帮助我们呢?”穆宁又遇到一个大问题。
穆晴与知鸢是女流之辈,自然是不方便去揽着趟差事了。穆宁将目光移向德州卫的一众军官上,但转念一想又都打消了念头,这一班武夫到了怡红楼,令牌拿不到,估计能把楼拆了。
穆宁又将目光移到段正风身上,段正风白了穆宁一眼,以浑厚的嗓音说道:“别打老夫的主意,老夫半生清白不能让你这小子毁了,哼,休想!”
穆宁知道自己拗不过段正风,又将目光瞄准柳书生,看到柳书生一脸期待的样子,心中反到觉得柳书生不靠谱,一个疏忽可能会功亏一篑,导致权柄送人,无法再出兵勤王。
看到穆宁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众人又开始争论谁是最佳人选,可以说服罗琦姑娘将知府的令牌借来一用,简直如同炸开了锅,喧哗嘈闹。
穆宁突然站起身来,大声道:“我去!”众人听到后,都停了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