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门外低声商议,稍后凯瑟琳匆匆赶到,过了片刻亚当背着个大箱子也气喘吁吁的赶来。凯瑟琳这时才知道艾伦身体一直有异,若非军神在场,恐怕当时就要闹将起来。各家得信也都来人询问,却被军神一一挡回。
老威尔逊招手让亚当和西蒙到他身边,问了最熟悉艾伦身体状况的亚当几个问题,与西蒙匆匆商议了几句,冒险进到屋内。艾伦这时候最怕他人打扰,稍有分心就有可能使斗气乱窜,后果不堪设想。西蒙轻声招呼屋外几人到稍远的地方等候。
艾伦此时正在饱受煎熬,根本没有察觉曾祖父已经在他对面坐定。两人相对打坐,军神伸出右手轻轻按住艾伦的气海丹田。
艾伦当时进屋后沉声静气,肃荣而坐。心中默念了两遍天一诀开篇,即提起斗气,按诀中描述经络运转。初时除了觉得蓝色气海中的金色气旋转动加快之外,没有其他状况。但是当斗气刚刚进入位于胸部的经络,突然有失控的迹象。好在他稍有觉察,立刻收住气息。
他稍停片刻,又从头开始。尝试了几次,每次都是一样,当斗气自腹间气海刚刚进入胸间经络时,好像都要冲破计划中的线路,去往不属于书中所述的未知的地方。他沉思了起来。如果不进行下去就此收手,再难寸进,今后一切都无从谈起;如果继续,风险极大,有很大的可能小爵爷就此香消玉殒,一命呜呼,因为从未听说过斗气冲破经络还能活下来的先例。假如成功,获得的回报却是未知。
又想到自己已下决心,不坚持下去如何给自己交代,恰如北方的那个谁谁谁写书一般。最终他在少年人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的驱使下,苦笑一声,又提起斗气。这次斗气进入胸间经络,他却不加控制,反正也控制不住,任由其到处冲撞。艾伦感觉犹如突然被人持大锤在胸间猛然一击,胸间斗气轰然冲破经络。
被大锤猛砸的痛苦还未消散,十倍于其的疼痛又接踵袭来。斗气冲破经络后,在艾伦四肢百骸中乱窜,就像千百把小刀在切削着他的肌肉筋骨,疼痛向着全身各处扩散。艾伦面色狰狞,张着嘴却喊不出声,汗水瞬间打湿了全身的衣裳。
当斗气没有通过经脉,向下乱窜侵入气海时,艾伦又挨了第二记铁锤的击打,这次是在后腰处。气海中的金色气旋似乎感应到斗气的侵入,剧烈旋转起来。气海原本清晰的外壁,在内部气旋的撕扯和外部斗气切削双重作用下,轰然坍塌,只余下淡淡的轮廓。
此时除了自胸腹间破经络而出的斗气,气海中的气旋也化作无数滴的浓稠的液体,像一颗颗细微的金星一样,冲向艾伦的身体各处。不同于斗气像小刀切削,一颗颗金星急速旋转,像一个个小钻头一样四处乱钻。艾伦早已疼的没有了知觉,只是咬牙没有倒下。
老威尔逊正是在艾伦气海坍塌时来的。他刚开始并未干涉艾伦体内斗气和金星乱撞的情况,只是持续探查关注。待看到艾伦气海外壁那道轮廓越来越浅,即将消散之际,果断出手。他知道那道轮廓如果完全消散,艾伦重则丧命,轻则成为废人。
他右手在艾伦丹田处引导艾伦乱窜的斗气归于即将消散的气海,一边凝聚自己修炼数十年的精纯斗气加固气海外壁。对于那些金色的小星星他也无能为力,以他斗气大宗师的境界,竟然也不识那是何物。
艾伦因丹田斗气已有部分逐渐被收拢入气海之中,腹间疼痛稍减,恢复了些许知觉,痛感又敏锐起来。那些金星仍在肆虐,疼得他呼吸急促,豆大的浑浊汗珠不停滴落。朦胧间似乎看到曾祖父正在身前,心中稍定,更是不肯喊叫出声。
但是胸部又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痛,不由得使他闷哼一声。老威尔逊看他脸色变得毫无血色,忙伸左手放在他心口,发现有少许金星已侵入心脉。急运一股斗气试图阻止,却无任何效用,只能先护住艾伦的心脏,让它保持跳动。此时艾伦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只靠曾祖父一股斗气维持。
这时老威尔逊忽然感觉到自那些金星进入艾伦心脉后,其余的金星似乎都在慢慢向艾伦心脏旁靠拢。过了一会,所有金星汇成一股,在艾伦胸腔正中凝结成一个孩童拳头大小的核,静静运转起来,稍后又分出一小股,包裹住艾伦的心脏。老威尔逊试着收回了左手斗气,看到艾伦并无异状,心跳却渐渐变得清晰有力,虽然还是没有知觉,但脸上重新有了些许血色,恢复了一丝生机。
正当老威尔逊庆幸艾伦度过难关,勉强保住小命之际,险情又生。本来已被他尽全力筑起的气海外壁,在一阵无序的震颤中再次崩塌。斗气再一次喷涌而出,冲向艾伦的四肢百骸,让艾伦又一次品尝了千刀万剐的滋味。
这一夜艾伦的气海总共崩溃了三次,每次都被老威尔逊以雄浑斗气重铸。最后一次筑起气海外壁时,老威尔逊已经力竭,正准备叫西蒙代替自己时,却发觉艾伦的气海逐渐平稳起来,再无狂暴的迹象,他又仔细观察探究了一番,判断艾伦暂无风险,只是因体力彻底耗尽而沉沉睡去。
此时在艾伦体内,胸口正中一团金色的星云缓慢运转,星云中间凝结成核,四周渐淡。丹田气海却转为几乎正常的蓝色,里面斗气彭拜。只是那蓝色中有几缕金丝,星云偶尔也会泛起几点蓝光。星云的旋转方向却与气海中斗气的运转方向完全相反。
其实经过几轮斗气和金星伐经洗髓般的折磨,艾伦不但打通了所有已知和未知的经络,还将误服药物中尚存的毒素全部排出,同时把药物中的精华也尽数收为己用,包括亚当这些年给他服用的各种大补神药。
老威尔逊抱起沉沉昏睡的艾伦,让他平躺在床榻上,然后悄悄出了屋子。众人看到老人湿透的衣衫和疲惫的面容,知道当晚艾伦的情况异常凶险。老人让西蒙和亚当代自己看顾艾伦,并让亚当一个时辰回报一次,这才硬挺着稍显佝偻的身子回去暂歇。凯瑟琳却不管不顾当先冲进了屋子。
艾伦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深夜,中间只是微微睁开眼含糊地喊了声:“姑姑”,便又沉沉睡去。凯瑟琳一直在艾伦身旁照顾,水米未进。发誓要陪着她到底的黑莉在天刚擦黑时就已睡倒在艾伦身边。内德和劳尔他们也一直守在门外,未曾片刻合眼。
亚当这时正在老威尔逊屋内唯唯诺诺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这一整天他都很忙,一会进屋照看艾伦,一会跑去向军神回报,一会又沾点艾伦的汗水闻闻,甚至两次飞奔回祭司府配药,查阅典籍。虽说此人平时胡行无状,但毕竟是这个领域的泰山北斗,此时屋内军神和西蒙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想听听他的见解。
在两个宗师锐利目光的逼问下,亚当终于把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
丹加有史以来从未有过胸口间星云的记载,最为接近的描述只在祭司府秘藏的典籍中出现过一次,还被当时的大公和大祭司同时标明为绝对不得公开。
史上记载丹加曾被极北之地的兽人入侵。兽人自称大地之子,按当时的描述,身高普遍超过丹加成年男性一半以上,还有个别甚至超过一倍。兽人天生力大无穷,皮糙肉厚,能徒手生撕虎豹,连根拔起大树,寻常刀剑难以造成严重伤害。更可怕的是兽人似乎有一种秘法,一旦运起能提升不止一倍的力量,战斗时杀伤力会突然暴涨,曾有过一个兽人屠戮百名丹加骑士的记录。
但是兽人也有其天生缺憾,似乎繁殖力非常低下,所以兵力极其不足,与丹加作战总是以寡敌众。丹加当时正是黄金一代崛起之时,各种新式武器层出不穷。仗着先进的兵甲器械,十倍于敌的兵力,也只是堪堪打个平手。对付兽人最有效的武器是粗如小臂的巨弩,弩尖刻着破甲纹,现在却是用来在攻坚时击毁城门和击破坚实的城墙。
为了对付这个来自北方的强大敌人,那时的祭司府也对抓获的很少的几个俘虏进行了秘密研究,发现一些战力强大的兽人的胸腹正中有类似星云的存在,并称其为魔核。似乎当这些兽人激发魔核时,会产生狂化的效果,力量和速度都会数倍增加。由于俘虏都是因为重伤被俘,很快都逐一死去,所以关于魔核产生和激发的原理未能探明。当时的大公和大祭司担心兽人能够狂化的研究影响军心士气,所以列其为机密,不得泄露。
后来兽人迅速离去,民众都以为是被英勇的丹加军队击退,祭司府却知道另有隐情。兽人退去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在丹加陌生的环境中感染了未知的瘟疫,只好远遁返回极北之地,当时的丹加军队也并未乘胜追击。
自此以后,虽然对兽人魔核的探究不了了之,但熟知这段秘幸的丹加高层一直以兽人为潜在大敌。如今在艾伦体内重现类似魔核的物事,也不知是福是祸。
其他两人听了之后呆了半晌,一切只能等到艾伦清醒后再予验证。军神又令老三和亚当不得泄露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