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琼楼,平添了一股肃穆,王爷早早吩咐人将茶铺关了回琼楼待命,一直往外看着,神情复杂,不知道是看什么。
“王爷,来了!”茶铺里的掌柜吕先生收起了平日里经营铺子时候的憨厚亲切,换了一副武将打扮,悄声在莫易楚的耳边说着话,眼睛看着门口,一位身着便服的长者走进来,快步疾行。
莫易楚起身,整理了自己的长袍,双手抱拳地往门口去迎那人。
“宋以珉参见王爷,”那长者跪下,清风劲骨,也是一位习武之人。
“宋丞相请起。”
宋以珉是朝晖如今的左丞相,分管朝晖一部分禁军和边境军队,手握朝晖一半的兵权,只是他的父亲是禾氏的旧臣,当年宫变时为了救王上被朝晖大将一剑刺死,他的遗孀隐姓埋名,进入了朝晖朝堂,一路官至左丞相。
“王爷,如今朝晖朝堂格局复杂,郁王身体孱弱,终日汤药不离口,新迎回来的公主,暂不知底细和心思,郁王这么多年无后,这可是我遂元复辟的大好时机!大世子是皇族血脉,先王和先王后的唯一血脉,是朝晖开国大帝的后裔,此时若揭竿而起,乃是天下大势啊!”
宋以珉在朝堂半辈子,根基甚稳,右丞相柳安生与他并肩而立,只是他分管朝晖的文臣和银库,二人多年来一直政见不一,如今朝晖一半的兵权在他手里,禾氏的力量也可为复辟添翼,父亲之前一直说感念遂元禾王的知遇之恩,让他从一介莽夫官至禁军统兵长,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站在禾氏的身后,助禾氏夺回朝晖江山。
“那依宋大人只见,这郁氏岂不是后继无人?”
“王爷,自从公主回宫,宫中便有多种传闻,”宋以珉走近了些,“郁王多年前便知自己无法生育,便有培养宗亲的孩子以备来日,也有人说西番会趁此机会吞并朝晖,所以才让公主嫁了世子,就为了以后名正言顺的掌控朝晖。可朝晖各地佣兵为王,这些领主们都不是好惹的主,都是郁氏先王的亲信,郁王思虑周全,为使族亲远离朝堂又替他监视地方,都是郁氏的后方力量,如果可以将它们握在手里,那我们的胜算就再多了一层,若不能与它们达成一致,便留不得。”
莫易楚听完,转过身去,看着禾王写的“定坤恒固”四个字的牌匾,顺着胡须,沉默不语。
“可是我禾氏这么多年的旧臣四散脱离,或者是死于宫变,仅剩的朝臣也不足以抵抗朝晖与西番的力量,宋大人,虽然你是左丞相,但是还有一半的兵权是西番南烟的势力,如今便揭竿而起,只怕是以卵击石。”
莫易楚多年在越酆行走,听闻了不少关于朝晖的消息,西番南烟王和赤炼祁王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互相摩拳擦掌只想着如何将这大陆插上本国的旗帜,如今西番将朝晖握在手里,赤炼有外邦支援,双方蠢蠢欲动,倒是朝晖在这其中,安养生息多年,竟也相安无事。
“王爷,赤炼早有灭西番之心,若此时能与赤炼联手,何愁不能到时候与他平分天下?”
赤炼,多年前似乎是打过交道,曾经祁王也曾差人递来消息,似有联手之意,只是他多年来一直犹豫不决,祁王手段老辣,多年来以武力征军,不曾有过任何交集,若是此刻答应联手,岂不是太没有理由了些。
“可是宋大人,我们同赤炼向来没有往来......“
宋以珉嘴角邪魅一笑,他曾为赤炼的商队行了个方便,让他们乔装进入了朝晖的境内,与赤炼建立了联系,他早已知道赤炼大有用处。
“王爷,七日之后便是郁王生辰,赤炼早已派人接洽过臣,想来此与王爷一议,共商天下!”
黄昏,福安殿内传膳内侍官将精美的菜肴摆满了一桌,郁王与庄美人坐在两侧,郁芊宁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袍,头戴一只岁月合欢金簪,看着桌上的菜肴出了神。
“公主,是否是御厨做的不合胃口?”
庄美人见她未动筷子,只是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知道她怕是想宫外的生活了。
“娘娘多虑了,或许是深秋困顿,一时间还不饿罢了,整日在宫里坐着,也不曾去过别的地方,这菜肴于我也是浪费,不如从明日起每日三餐缩减一半的用量,我也好吃得安心些。”
“若公主执意,那本宫就安排下去了,陛下觉得呢?”
“一切按照王妹的意思,宫里也就这些人,原本也不需要如此铺张浪费,如今边境赤炼屡屡进犯,这也当是支援前线将士们的一些心意。”
郁王自她入宫以后,几乎日日都要来看望她,连同庄美人也如此,日日询问她是否住的习惯,宫里还缺不缺什么,她明白,是因为觉得亏欠她,也因为是血亲,所以万事格外仔细。
“王兄,我有一事,还望王兄恩准。”
“何事?”
郁芊宁咬了咬嘴唇,开口喃喃道:“我宫里后殿空着,未入宫前师......薛将军有教我功夫,穆御医有教我医术,后殿我想改成练功的地方和一个小小医馆,也算是在这宫里给自己,找个乐趣所在。”
郁王以为她是想要什么贵重之物,没想到她是想在这宫里辟个地方出来,郁王许了,郁芊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畅快的神情。
南烟律自那日将她送回殿内以后,便没再与她相见,只听闻公主醒来后曾来他清延阁想像他道谢,他拒了,便再与她无任何交集。
“雁鹤,公主在福安殿里,弄了个武场?”
“是。”
南烟律将剑入鞘,朝福安殿走去,到门口时免了宫人的通传,径直走去。郁芊宁一身男儿劲装,头发束起,露出了整张脸,鼻梁高挺,侧面看还有那么一丝男儿英气,手执一柄长剑,朝着对面挥去,只见她招数之间利落干净,手脚间游走游刃有余。
南烟律看她独自练剑,眼神里有一丝赞许,脱下青狐毛氅,利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