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廷在全大陆设十三省,其中最北边的一省名为黑林省,之所以叫黑林,是因为在此省北部与漠北草原接壤之处有一片大森林,这片森林四季都是灰蒙蒙的,不见绿色,因此得名黑林。
传言说此片森林是被遗弃的地方,里面封印着魔鬼,曾经有人进去过,但最后一个也没有走出来,都说这些人被魔鬼吃掉了。
因此不论是漠北人还是中州人,都没有人管过这片森林,也无心去管。虽是在黑林省辖下,此地早就变成了荒凉之地,黑林数里之内都不见人,但也因此成了动物们的一片乐土。
黑林北面,一只灰色小兔眨着两只红色小眼,正四处觅食,忽然一声人的欢呼传来,再看那只灰色小兔,已经不在地上,反而到了一个浑身血迹,穿着破烂棉袍的少年手中。
那少年抓到小兔子,咧嘴一笑,快步走到旁边一块大石旁,大石旁竟还倚靠着一个少女,那少女满脸泪痕,面上毫无血色,整个人都看起来软弱无力,但两眼中却冒着代表着仇恨的光芒。
少年从破烂棉袍中拿出一柄小刀和一个火折,他用小刀割断了灰兔的喉咙,兔血迅速汩汩冒出,他熟练的剥了兔皮,之后又捡来一些枯树枝叶,并堆在一起用火折点燃了。
原来他是要烤兔。
少年做着这些事情时,少女只微微挺起身子看了看,并没有帮把手。
不一会儿,兔子便烤好了,闻着烤兔香气,少年咽了咽口水,他强行抑制住自己想咬一口兔肉的冲动,把兔肉推到少女面前,说道:“嘎尔迪,你先吃吧。”
少女冲少年微微一笑:“谢谢你,二宝。”
原来少年与少女正是从铁托大军刀下逃出来的二宝与嘎尔迪!
直到现在,二宝仍不愿去想那日的情景,也不愿在提起,而嘎尔迪更是受此影响,本来一个乐观坚强的漠北少女,却被那日血淋淋的场景折磨的如此模样。她这是心病,要好就要看她自己的决心与毅力了。
那日铁托大军来到,苏巴赫部落的一众老少妇女已经来不及出逃。
铁托并未亲自到场,但他派来了座下勇士巴尔德率领着一千铁托骑兵前来,那巴尔德与赫连术兵汇一处,还不容苏巴赫多说一句,便即抽刀发难!
苏巴赫率领着族中精壮男子与敌人血战,怎奈铁托骑兵实在太过厉害,他们竟然懂得中州骑兵的冲阵之法,只来回几下,苏巴赫族中一干男子就死伤了大半,血肉在刀枪马蹄间翻飞,惨叫声不停地响起,热血与草地融到了一起,那草,都变为了暗红色。
赫连术部落的人就趁此机会,提刀直奔苏巴赫营地大帐。
大帐中众人哪里见过这样残忍血腥的场面,登时就被吓破了胆,纷纷往帐外逃窜,往营地外逃去。
可是他们都被赫连术部落的人追上,老的被杀,幼的也被杀,只留下了妇女。在草原,妇女是战利品的象征。
一些禽兽之人在这残杀的战场上就撕扯开妇女衣裳,极尽手段侮辱胯下妇女。
一时间,哭声、惨叫声、嚎声凄厉不绝。吉雅见已是如此,心中就只希望着挂念女儿能顺利逃出去。
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她看到二宝正带着嘎尔迪在手持弯刀的敌人中四处躲蹿。
二宝也是了得,十五年来所学武功也终于被迫使出。那《无相神功》是道门当中数一数二的功法,其中不单单只有内功心法,拳法、掌法、轻功身法、擒拿手法通通都有,不知是当初创这门功法的人偷懒还是后世遗缺的缘故,这些外功都没有特定的名字,而且外功中也只记录了这些,并没有记录其他武功,比如刀法、剑法等。
虽是赤手空拳,可二宝身法轻盈,他拉着嘎尔迪在敌人间来回躲蹿,趁着哪一个敌人稍不注意,二宝就用所学擒拿手法卸掉敌人的手腕关节,敌人吃痛,却再也拿不起武器了。
“嘎尔迪!黑风!”吉雅一声大喊,令嘎尔迪如梦初醒。
她知道阿妈是要她与二宝骑着黑风逃出去,黑风乃千里良驹,逃出这里也是容易,可是嘎尔迪怎会真的忍心抛下阿爸阿妈于不顾呢?况且在这混乱之中,黑风也不知在哪里。
苏巴赫砍翻一个敌人,听到吉雅的喊声,他寻声望去,也果然看到了嘎尔迪与二宝。
“嘎尔迪快走!”苏巴赫一人一刀与周边敌人互斫,手臂、前胸处斗挂了彩,但他一心顾念女儿安危,拼杀之时也不忘向女儿喊叫嘱咐。
“嘎尔迪,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二宝颇为急切问道,眼下此番局面,他也抵挡不了多久,敌众我寡,况且二宝还是第一次与人动手,不免经验不足,心性不稳。
嘎尔迪说道:“当然想活!可是我要阿爸阿妈他们也活着!莫非你有法子了?快说!”
二宝拉着嘎尔迪左闪右避,他说:“吉雅阿姨喊道黑风,就是要我们骑着黑风逃出去,你不是会吹口哨吗?只要你长吹一声口哨,黑风必然听到。”
嘎尔迪心乱如麻,她不知是该听二宝的还是要留下与父母同生死。她知道,黑风只能带着自己与二宝逃走,那阿爸与阿妈只能留在这里,被敌人杀死。
“嘎尔迪!我知道要你抛下父母是不可能的,可是你若死了,他们就算活着也与行尸无异!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选择的关头了!你还在迟疑什么!”
二宝接连在嘎尔迪耳边喊话,嘎尔迪终于把心一横,她长吹一声口哨,果见从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儿嘶鸣,黑风跨过千万拦截,正往嘎尔迪这边驰来。
巴尔德乃铁托帐下的第一勇士,深明“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他见有人要骑马逃走,忙令众属下挽弓搭箭,飞箭迅速射向嘎尔迪与二宝的方向。
此时黑风已至,二宝将尚在恍惚之中的嘎尔迪拉上马背,置于自己身前。他见有弓箭射来,一边调转马头往东南逃去,一边脱下所穿棉袍,将棉袍对准空中,手中直旋,竟把那些弓箭都旋进了棉袍之中。
那巴尔德气的大怒,问向身边的赫连术:“那分明是只有中州人才会的武学!苏巴赫部怎么会有中州人?”
赫连术也阴沉着脸,却不是为嘎尔迪二宝逃走所生气,他说道:“巴尔德,我和你家首领铁托都是一族之长地位平等,你不过是铁托的一个手下,竟冲我大吼大叫,好不威风!”
那巴尔德微微冷笑:“赫连术,你以为铁托大人因何要助你?铁托大人要与中州闹翻,你们部族就是下一个牺牲品!”
“你们……”赫连术大惊,可是他话还未说全,一柄弯刀就已经从后面袭来,割开了他的喉咙,鲜血喷射而出。
“砰!”赫连术栽倒在地,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逐渐变得黑暗,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在最后弥留之际,他分明看到巴尔德身前,站着一个浑身血迹,头发散乱,手持弯刀的男子,那男子缓缓转过头来,赫连术看清了男子相貌,想大呼出来,却眼中瞳孔猛缩,再也醒不过来了。
巴尔德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战场,心中冷笑,因为他知道,这算不了什么,毕竟真正的拼杀还在后面。
他身边的男子眼中泛着红光,脸上布满了灰色血纹,似是发狂似是呆滞,总之浑身都是诡异、阴森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