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知青返城”的呼声像一股春风吹遍祖国的大江南北。而各个工厂招工的文件也像雪片一样洒向全国的知青点,四个知青的命运也从此发生改变。
陕北,榆林FG县
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上,一小片植被就好像象征着不屈的生命在这里艰难的生长着。一阵铜铃声从远方渐渐传来。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呦、三盏盏的那个灯。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呦、三盏盏的那个灯”
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信天游小调,一位女知青赶着羊群从远处走来。
她穿着一件花沃一条粗布裤子,娴熟的挥舞着鞭子赶着羊群。羊群慢慢被赶进到植被从中,女知青索性坐在一边。她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天空出神。
“兰姐!兰姐!”,一个头扎白羊肚手巾穿着白褂子腰系红裹肚的小伙子向女知青这里急奔来。
“憨柱,憨柱,我在这呢!”
“兰姐,你快回去吧,支书找你”。
“什么,回去?羊群还没吃饱呢”。
憨柱见女知青没有回去的意思,一阵小跑,跑到她面前,大口喘着粗气。
“兰姐,你赶快回去吧,支书急着找你,羊我替你放”。
“憨柱,支书没和你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俄估摸着,和你返城的事情有关吧”。
“憨柱,拿好鞭子,看好羊,我见完支书就来替你”。
贾兰将鞭子交到憨柱手里,就往回跑。她大幅度的迈开双腿,就象一只山羊在黄土高坡上奔跑,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贾兰跑到一座窑洞前停住了脚,她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脸上不住有汗珠滴下来。她顾不得擦脸,敲了一下窑洞的门就推门进来,好像是进自己家一样。
“崔支书,你找俺?”
窑洞里陈设很简单,一个头扎白羊肚手巾穿着光板老羊袄的老汉正盘腿坐在炕上抽旱烟。
“哎呀,你个憨娃子,急啥个嘛,跑得这一身汗,先舀瓢水歇歇嘛”。
“哎”。贾兰拿着水瓢从屋内角落的水缸中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起来。崔支书叼着烟嘴笑眯眯的看着她,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兰娃子,你到这来插队多少年了?”
“整八年了”!
“想回家乡不?”
“想是想,不过,在这也挺好的,乡亲们都挺照顾俺的”。
崔支书咳嗦了一声,把烟锅往自己的鞋底使劲磕了磕。
“你个憨娃子,尽说胡话哩。你哪能在这个穷地方待上一辈子呢”
“这有什么,***他老人家不就是让我们知识青年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吗。我能在这扎根”。
崔支书没言语,放下烟袋,转过身从身后拿出一沓纸放到贾兰面前。
“崔支书,您这是?”
“这是县里分给村上的招工表,咱们这地方小分不上返城名额,你就靠招工走出去吧”。
“支书,我。。。。。。”贾兰看着招工表有些激动,眼里还是含着泪水。
“你个娃儿,就是太善良了,返城的机会总是让给别人,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我看你还让给谁,好好的选一下招工的单位吧”。
“哎!”贾兰用手抹了抹泪水,仔细的看着表上的招工单位。突然,她把目光停在了一家单位的名称上,“东岭市电影制片厂”。
云南GN县底圩乡知青点
中亚热带的阳光透光云层直接照射在地面上,底圩乡的知青们成群的挤在广场的公告栏前。
工厂招工的推荐名单贴在显眼的位置上,围观的知青中,有人兴奋的欢呼,击掌。也有人垂头丧气,发出不甘的叹息声。
一位长相帅气穿着海魂衫的男知青边摇着头,边挤出围观的人群中,显然招工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建强哥,你怎么出来了?名单上有你吗?”
一位苗族打扮的少女出现在高建强面前。
“嘎妹,为什么咱们知青点没有推荐我,却推荐郑丰收去?”
“这还用问,谁让你平时表现不积极了。人家丰收哥不论是下地干活还是去果园砍甘蔗哪样不比你强。”
“嘎妹,我的好妹妹,你就帮哥哥吧。我要能回城,一定忘不了你”。高建强向嘎妹央求道。
“嗯,那好吧,你今晚上到我家来,找我阿爸喝酒,再求求他”。
“哎,好嘞!”
傍晚,底圩乡家家户户都生起了炊烟。高建强来到了支书家门口,嘎妹早已经等在那里。
“嘎妹,我带了从北京邮来的衡水老白干,还有大前门,保管支书喜欢”,高建强向嘎妹晃了一下手中的白酒和香烟。
“好了,快进去吧,阿爸等着你呢”。嘎妹和高建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不久后,里面传出欢声笑语,和碰杯声。
翌日,一辆辆解放牌卡车停在底圩乡村头,入选招工名单的知青正在有序的上车。
高建强背着行李包,拎着装有脸盆的网兜正在排队上卡车。
“建强,来这边,真没想到你也被推荐到东岭电影厂了”。一个小个子知青伸手将高建强拉上车。
“怎么,就许你郑丰收去,就不许我去?”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咱们知青点就咱俩人去东岭电影厂。好在有你陪我,要不,我真有点孤单”。
伴随着锣鼓声,欢送声,装在知青的卡车缓缓启动,并一辆辆开走。
“建强哥,建强哥”。
“建强,是嘎妹”。郑丰收喊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高建强看到嘎妹正在车后面追。
“建强哥,建强哥”。
嘎妹终于摸到了后车门,而高建强也迎了过去。
“建强哥,你千万别忘了我。想我的时候,就看看这张照片”。
嘎妹将照片塞到建强手中,卡车速度渐渐加快。
“我会的,嘎妹,你回去吧”。
卡车的速度不断加快,嘎妹只能慢慢放开高建强的手。她带着哭腔不断向卡车上的高建强挥手,直到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再见了,祖国的南疆。再见了,嘎妹”,高建强自言自语道。他握着照片的手突然伸展开,照片随之被风吹走,几经翻转,最终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