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电影厂大部分车间都放假了,年轻的职工们也三五成群相约去诳街,或去新华书店看会儿书,丰富一下业余活动。
电影厂外的正红路尽头就是要东岭市有名的日月湖公园,因湖中一座天然形成的小岛将湖水分割成太阳和月亮的形状而的名。如今已是初夏时节,日月湖公园成为周边居民纳凉,休憩的好去处。公园里到处盛开着百花,万条垂下的柳树将公园的人行道打造成天然的“林荫道”。不少孩童在路上追逐,嬉戏,在路边的长椅上,还有不少正在热恋当中的男青年女青年在窃窃耳语,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湖边可谓是整个公园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乘坐汽艇的码头,还有出租游船的白色木房。不断有游客从木房扛着船桨走出来,郑丰收和高建强也在内。
只见郑丰收两肩各扛着一根船桨,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高建强有些不情愿地跟在他后面,郑丰收扭头道“快走啊,建强,在这划船可好玩了”。
高建强埋怨道“你小子兴奋什么呀,来公园去湖中划船散心该是和女朋友。咱们两个大男人划船,这算怎么回事啊”。
“建强,你别恼啊,咱们来电影厂还不到半年。平时忙得根本没有功夫去别的车间,哪有机会找对象啊。你别急,等过些日子,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吧”郑丰收说道。
“你拉倒吧,你妹妹的照片我也不是没看过,她还是个黄毛丫头”,高建强道。
“哎,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都多少年了,改天你去我家看看不就知道了”,郑丰收说道。
双月湖上已经飘满了小船,微风吹过,湖面上便泛起层层波纹。
高建强心不在焉地坐在船上,任凭郑丰收一人吃力地划着双桨。
“建强,你也划一支桨嘛,我有点划不动了”,郑丰收央求道。
高建强还是不理睬,郑丰收只好一边划船,一变唱起了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推开波浪”。
歌倒是好歌,但是郑丰收跑调的发音让人听了汗毛都发怵,简直能把郊外的狼给引来了,如果有狼的话。
邻近小船的游客都在向这边望,大多都是嘲笑的目光。高建强赶紧抢过一只船桨说道“我服了,我服了;你可别唱了,我划总可以了吧”。
“哎,晓慧。你看那边两个大男人在划船,还唱歌那么难听,真有趣”。
说话的人正是贾兰,原来,她和丁晓慧也来到双月湖公园游玩。
“哎,贾兰,那两个人不是美工车间的高建强和郑丰收吗?”丁晓慧说道。
“哎,你别说,还真是他们俩”贾兰兴奋地说道“走,咱们划过去,好好臊臊他们”。
说着,贾兰加快划桨的频率,小船向着高建强他们划过去。
眼看小船距离越来越近,离高建强的小船只有七八米。贾兰放下船桨站起身挥舞着手喊道“哎。。。高建强,郑丰收,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找个姑娘一起划船,太掉价了”。
正在这时,一艘快艇急速经过,掀起了巨大的波浪。波浪让周围的小船也产生了巨大的颠簸。
丁晓慧和贾兰的船也受到波及,丁晓慧有些害怕,一下子竟失去重心,身体向前重重的扑倒。她的双手不偏不正推向了贾兰,将贾兰推下湖去。
“哎呀,妈呀”,贾兰惊呼道,此时她正在努力的扑腾着双臂,使自己的脑袋浮出水面。
“晓慧,快救救俺,俺不会水啊”,贾兰挣扎道。
“来,抓住”,丁晓慧努力地将船桨递给贾兰,但是她力气太小,船桨摇摆不定,贾兰总是抓空。
看着贾兰在水面上浮浮沉沉,丁晓慧吓坏了,她冲着周围大喊道“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听到呼救声,已经有几只小船的男青年跳下湖。高建强和郑丰收也听到了呼救声,郑丰收一眼看到了在湖里挣扎的贾兰和呼救的丁晓慧。
“建强,落水的人好像是咱们厂的女工,求救的是服化车间的丁晓慧”。
“你在船上好好待着,我去救人”。
说着,高建强脱掉背心,又甩掉短裤,只穿着内裤,“噗通”一声就跳下湖去。
他在老家就学过游泳,只见他交替划动着双臂,几个来回就游到贾兰身后。
贾兰已经喝了好几口水,突然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紧紧钳住。
“同志,别怕,我来救你上岸”。
高建强一只手臂牢牢钳住贾兰,一只手臂游水。这时,几个会水的青年也又过来帮他托住贾兰。高建强在他们的帮助下把贾兰带到自己的小船边,郑丰收弯下腰,伸出双臂,将贾兰抱上船。
两人就近将船划到湖心岛处,停好。高建强和郑丰收将贾兰平放在地上。高建强不停地为贾兰按压胸部,不断有水从她口中一股股地喷出。
可贾兰还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郑丰收担心说道“不行,得用人工呼吸了”。
“人工呼吸?”高建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不行,我可不行,和女同志亲嘴乖不好意思的”。
“都什么时候,救人要紧啊”,郑丰收着急地说。
他俯下身子,掰开贾兰的嘴唇,慢慢地将脸凑过去,吸住一口气,闭上眼睛,正准备给贾兰做人工呼吸。
贾兰突然又喷出一股水,全都喷在郑丰收的脸上,随后猛列地咳嗦起来,她终于苏醒了过来。
“同志,你醒了,没事了”,高建强笑着对贾兰说道。
“贾兰,贾兰”,丁晓慧带着哭腔跑了过来,“都怨我,害你掉湖里去了,可吓死我了”,丁晓慧边说边抹眼泪。
“晓慧,别哭了,俺这不没事了嘛”,贾兰吃力地说道。
“是高建强救了你,”,丁晓慧补充道,“郑丰收也帮了不少忙,还要给你做人工呼吸呢”。
贾兰听到丁晓慧的话,脸有些泛红,头低低的。
这时,参与救人的几个青年也赶了过来,看到贾兰平安无事,也都纷纷庆贺“太好了,人没事”。
高建强站起身转身对大家说道“真是感谢大家仗义出手了,,落水的是我们厂的同志,我们这就送她回去休息”。
高建强又弯下腰对贾兰说“我抱你回去吧”。
贾兰略有羞涩地点了点头。
高建强将贾兰抱起,郑丰收连忙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盖在贾兰身上。
“别感冒了,披上点”。
高建强抱着贾兰在前面走,郑丰收在旁边扶着,丁晓慧走在最后,边走边喊“哎,你们等等我啊”,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去。
东岭电影厂女工宿舍
贾兰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床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丁晓慧正在拿着勺子搅动着。
“丁晓慧,那我就和郑丰收回去了”,高建强推门进来说道。
“女工宿舍不方便留男同志,你们回去吧,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丁晓慧说道。
就在高建强即将走出屋子时,贾兰坐起来,向高建强说道。
“建强,谢谢你救了俺,俺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什么呀,咱们不都是知青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呀”,高建强说道。
高建强走出女职工宿舍,却没看见郑丰收。
“这小子,见到女同志就害羞,跑哪去了。”他自言自语道“坏了!还没还船桨呢,这下糟了”。
说完,他飞快地向工厂的大门口方向跑去。
翌日,美工车间,木工组和美术组的职工们各自干着自己的工作,高建强,郑丰收正在合力加固一扇门板。
赵滨凑到他们跟前笑眯眯道“听说你们昨天在双月湖公园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别提了,救完人忘了还船桨,超时被罚了四块钱”,高建强摇头道。
张老海听到后,也打趣高建强道,“小高,那姑娘没说要报答你吗?”
高建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贾兰却推门进来,亮开嗓门喊道“谁说俺不报答了”。
她面对高建强说道“建强,从今天起,俺就是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