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说过两天要来的“一个女的”来了。队长安置她住在G.Star的大本营——小旅馆。单人间。
美良观察了几天,队长没有动作。美良想对他刮目相看,但想想,马上快决赛了,赛完再看吧。
社团不出意外地,取得晋级名额,去上海参加总决赛。
美良喜欢高楼,越高越好。也喜欢霓虹和万家灯火。她时常感到自己被困在地面上,被锁在目之所及的地方。而上海不同,它有华丽的外表,光鲜的生活,有美良想象中所有的自由。
昱磊问美良:“你想去吗?”彼时他已经回到家,比赛也比完了,该履行承诺,在家乡好好赚钱。
美良回答想。但与昱磊无关。无论他是否去,上海都在美良心里,她早晚要去的。
为了去上海,昱磊与母亲吵了一架,和女友提出分手,背着包跑来美良的城市。但他并不是只为美良而来。毕竟队长和很多成员都在这里。他们希望美良和昱磊在一起,让他脱离旧的牵绊。
通过成员们的话,美良才知道,昱磊的家庭比她想的要沉重。本以为她和昱磊面临的问题只有他的女友,却不知这背后关系到两个家庭,和昱磊所说的,生活。
他的父亲去世早,初中毕业就跟着母亲摆摊,女友是他的初中同学,陪伴他多年,经常帮他母亲出摊,已经成为他的家庭成员。昱磊热爱街舞,有过人的天赋和身手,cosplay舞台是一个契机,可以给他更多的机会。社团里有实力的成员都尝到了作为圈内名人的红利,但昱磊的家不敢放他去尝试,他的母亲希望他继续摆摊,才有稳定收入,女友害怕他有了更广阔的天地会离开自己。
家庭和社团成为牵扯他的两股力量。遇到美良之后,昱磊从心底里想开始新的生活。
在总决赛开始前一周,团队集体坐卧铺,出发去上海。一路浩浩荡荡,除了行李,每个人都负责一两个道具,每个车厢都分布着一些奇怪的人,拿着奇怪的东西。
美良和昱磊,小石,队长一个车厢,王老师和女友,鲁奇奇一个车厢。
除此之外,好多卧铺都是自己人,以队长的车厢为中心,每天都人来人往。
昱磊和美良分到一个中铺,一个下铺,晚上睡觉时隔着过道手拉手,把起来上厕所的小石吓了一跳。
第二天清早,美良朦胧中看到一个人坐在车厢过道,身影萧瑟,悲情,透着一丝搞笑。好像是鲁奇奇。他坐在队长卧铺旁边的座位上。
美良是下铺,起床很方便,走过去一看,果然是鲁奇奇。
“干嘛呢?”美良小声问。
“等他睡醒。”鲁奇奇一指队长的铺。
“咋了?”
鲁奇奇悲戚地看了美良一眼说,“我不好意思跟你讲,我和他说。”
美良体谅地点点头说,“嗯好,那你等吧。”
“等我跟他讲的时候,你要来听。”
“嗯好,我接着睡觉去了。”
“我也好想睡觉啊......”鲁奇奇呻吟着趴在桌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美良看他浑身的悲剧色彩,实在不知该不该走开,就接了一杯热水给他,用装饼干的小铁桶。美良坐在对面的座位上,看着鲁奇奇像领导干部吹缸子里的茶叶一样,吹开小铁桶里的饼干渣,喝了一口热水,讲起了他的遭遇。
“我一宿没睡。”
鲁奇奇一抬脸,蓬乱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
“旁边打呼噜?”
“不是,我打呼噜也挺厉害的。”
“那是?”
“其实是从前天的庆功宴开始......”
“你喝了好多酒哦。”
“是啊,还没怎么吃东西。”
“但凡有盘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那样。”
“草率了,那糖醋里脊太甜,我吃一口,又吃一口,不行,太甜。”
“我吃着正好。啊,那确实太甜。”
“我就出去吐……吐,不是因为糖醋里脊。”
“真是够了!”队长的声音从脑袋上方响起,“能不能说重点,你俩废话咋那么多呢?可他妈急死我了。”
“你从哪开始听的?”鲁奇奇问队长。
“别管我从哪听的,说重点!”
“然后我就被人带走了。”鲁奇奇懊恼地说。
美良好震惊!光天化日,不是,黑灯瞎火之下也不能拐卖人口啊!
“割你肾了?是不是割你肾了?”美良关切地看着鲁奇奇。
“瞎说,他可是享福去了。”
“你知道?”鲁奇奇问。
“我们都知道,内个谁嘛,你的粉头。”
“唉…哎呀。”鲁奇奇又唉声叹气。
美良了解鲁奇奇的性格,先挤牙膏式,再水龙头式,还得再接着问他才说的清楚。“什么粉头?好看吗?”
“好看个屁!”队长说。
“她一直都挺喜欢我的,也帮过很多忙,长得,就还可以吧。”
鲁奇奇说还可以,队长说好看个屁,那就是朴素了。果不其然,美良后来见到了这个姑娘,大光明,马尾辫,脸圆,黄皮,眼睛鼻子中规中矩,嘴巴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很俏丽。但总体上比美良还“一般,相当一般”。个子矮,身材壮。
“然后她就把你带走了?”
鲁奇奇羞愤地“嗯”了一声。
美良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嘲笑鲁奇奇:“别人都是酒后乱性,你是酒后乱走。被人拐了吧。”
队长觉得美良说得在理,跟着笑话鲁奇奇。
上车前一晚,庆功宴上,鲁奇奇喝大了,被喜欢他很久的粉头带走,于是有了第二天一早大家看到的场面:鲁奇奇勉强赶上火车,一脸悲催,印堂发黑,旁边还跟着笑靥如花的粉头。
“可是,这跟你一宿没睡有什么关系?”美良问,“我是说昨晚,在车上。”
“哇,不是吧!厉害啊。”队长惊悉,特意从中铺爬下来,拍拍鲁奇奇,由衷地赞叹。
“不是,我是坐在过道一宿。越想越担心,天没亮就来这找你。”
“你为什么不躺着担心?那样不是比较舒服吗?”美良问。
“卧铺让给她了。”
哎呀,原来这个粉头不在随行计划中呀,无票分子。因为昨晚的一场特殊经历,才上了鲁奇奇的车。这种感觉还挺讨厌的。美良同情地看着鲁奇奇。队长却来了精神,就像差生意外得到一枚小红花,又得意,又高傲:“我说你小子,比我还不是人,刚睡过一晚,就想不认帐了?”
虽然这事他也干过,但最近没有,所以觉得自己是干干净净地站在岸上。
“问题就在这,我不知道睡没睡啊。”鲁奇奇苦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