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盘腿坐在莫染的墓前,双眼无神的盯着墓碑上字。
“就知道你在这。”林肖抽着烟走到白泽身后,“要来一根吗?”
白泽摇摇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向身后的林肖问道:“如果是清水的话,她会接受吗?”
“大概不会吧。”林肖说。
“这样啊……”白泽再次陷入了沉默呆呆地看着墓碑,林肖也盘腿坐到了白泽身旁。
“头发,长了。”林肖对白泽说,自从桐铃从白泽的生活中离开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之前白泽的头发虽然也半长不短的,但桐铃会督促白泽去理发店整理头发,现在没了桐铃的督促,白泽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刚从贫民窟走出来的一样。
“是吗?”白泽伸手抚摸着额前的刘海,那动作在林肖眼里和清水一模一样。
“你是……白泽,对吧?”林肖已经有些怀疑了,清水没有跟他细说过“不朽”的用法,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脑子坏了?”白泽嫌弃地白了林肖一眼,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张开,合上,再次张开,握紧,白泽对林肖问道:“你说,什么是正确的事?”
林肖没有急着回应他,而是默默地抽着烟,林肖就这么看着天空,今天的天空很晴朗,没有一丝云彩,阳光也不是非常刺眼,两个人一起肩并着肩坐着,一个看着天,一个盯着墓碑。
“你说正确的事,我没有考虑过,但我想过其他的问题。”林肖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最后一截烟灰从烟头上掉落,“你说那些喰灵有梦想吗?”
“应该没有吧。”白泽说。
“它们有亲人吗?”
“或许没有吧。”
“那它们还挺可怜的。”林肖说,“但是我有。我有自己的爱人,我有梦想,现在没了。”
白泽看了林肖一眼,没说话。
“我最近还思考过一些问题。”林肖说,“我杀了这么多喰灵,有第一等级的,有第二等级的。”
“还有第三等级的。”林肖用手撑着身体,仰头看着天空,“我算不算是杀了人呢?”
“或许算吧。”白泽说。
“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林肖说,“我只能把威胁排除掉,仅仅是完成这些事就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
“我活着只是在等死,仅此而已。”
“活着就是为了等死啊。”白泽喃喃地说,“跟我真像啊。”白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兜里,走出了墓园。
“真可悲啊。”林肖说,白泽离开的背影逐渐和清水重合了。
“白泽,生日快乐。”白泽对自己说道。
今天是白泽的生日,在白泽的记忆里,每年的今天都会有人给自己庆祝,曾经是桐铃,之后是莫染,现在是只剩他自己了。
白泽为自己买了一块蛋糕,在上面插了一根蜡烛,用从林肖身上顺来的火机把蜡烛点燃,他看着蜡烛一点一点燃烧殆尽,最后熄灭在蛋糕里。
白泽长长地叹了口气。
白泽没有开灯,公寓里很黑,白泽摸索着想回卧室,但手机突然响了,吓了白泽一跳。
“喂,呃,喂,你好?”白泽小心地拿起手机向电话那头的人回应道。
“先生您好,您有两个快递送到楼下了,方便来取一下吗?”
快递?白泽愣了,他没有再网上购物的习惯,所以对接收快递的流程不是很了解,他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按照快递员的指导在不同的地方签好字,然后快递员递给了白泽两只包裹。
一个小小的方盒,一个一米高的方盒。
白泽艰难地将两个包裹搬到一盏路灯下,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白泽拆开了体积较小的快递。
是一部新款的手机,下面还带着一张硬纸板,纸板的正中央写着“生日快乐”,在纸板的右下角写着一串小字“from,你爹。”
“棱羽你丫活腻了把。”白泽小声地说道,他的表情有点僵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礼物,大概是棱羽一个人太寂寞了,想要和好吧,白泽点点头。
白泽将棱羽送给自己的手机放到一边,抬起头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座巨型包裹,他用钥匙一点一点割开纸箱的胶封,里面是一个崭新的大提琴布袋,这个布袋白泽见过,清水曾经将太刀放在布袋里,想必这里面也放着太刀。
白泽打开了布袋的拉锁,两把太刀交叉着摆放在布袋里面,白泽小心地触碰着太刀的刀鞘,冰冷的触感让白泽打了一个激灵,他完全清醒过来了,他认得刀鞘上的花纹。
“二十八宗和怜月神切?”白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两把太刀,“为什么会邮给我?”
“喂喂,白泽,听得见吗?”白泽的手机屏幕亮了,林肖的大脸出现在白泽的手机屏幕上,“看见了就回个话嗷。”
“看到了看到了别催了!”白泽从兜里掏出手机看着林肖,“这是怎么回事?”
“清水家里听说她把不朽给你了就决定把太刀借给你一段时间。”林肖说,“这可是文物级别的刀,你要好好保管。”
白泽点了点头,在他的脑海里有着清水的部分记忆,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两把刀,“赫琳怎么样了,还窝在寝室不出来吗?”白泽向林肖问道。
“你是白痴吗?没有赫琳我怎么联系的你?”林肖一脸“为什么我要跟白痴说话”的表情。
“这样啊。”白泽笑了,陌生又熟悉的安心感出现在白泽的心里。
“还有就是。”林肖扭扭捏捏地说道,“生日快乐。”说罢林肖就切断了通话,白泽看着已经变黑的手机屏幕哭笑不得。
“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害羞呢。”白泽说。
白泽费劲地将他今天收到的生日礼物搬回自己的公寓里,然后换上了黑色的大衣,出了门。
他有点想尝尝海顿分部旁边餐馆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想尝尝那里的味道。
“欢迎。”餐馆老板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向白泽打着招呼,看来今晚也没什么人来吃夜宵,“想吃什么?”
“还没想好,让我思考思考。”白泽回应道,他坐到了老板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有些油腻的菜单。
“话说,那个外国女孩好久不来了啊。”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闲嗑,“她怎么了?”
“她回家了。”白泽说。
“回家了啊……真是可惜了,我之前还特地向别人学怎么把菜做成日本的味道。”白泽夹了一块面前的小菜放进嘴里。
“诶,怎么做的?”白泽放下了菜单,饶有兴趣地老板问道。
“啊……我也不太能说清楚,总之就是咸吧……”看来老板也没太弄明白到底该怎么做。
“那清水一般都会点什么?”白泽向老板问道。
“咖喱,炸虾什么的吧。”
“那给我也来一份吧。”白泽说。
今年的生日白泽是准备去天台上结束自己无趣的生活的,但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这样努力着活下去或许总会遇到好事。
……
白泽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小男孩,他费劲的从一个狭小的窗户从一座仓库里爬出来。
他转头看向四周,不远处有着巨大的金属笼子将男孩与外界隔开。
他下定了决心爬出心中的牢笼,可外面的世界还有一座更大的牢笼。
男孩绝望地跪在地上,看着将自己关起来的笼子。
他摸索着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
用石头刺进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