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一片寒凉,走进春貹宫,宫女沉香挑开帷幔,侍奉床上的夫人起床。说是夫人,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余,只是面色苍白,不见一丝生气。而后,那夫人缓了口气,才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般热闹。”
沉香顿了顿,觉得主子应该不会在意,才开口。
“回娘娘。是··是三皇子迎亲,太后已经年过七旬,喜欢热闹,就将宴席摆在了宫中。”
什么太后喜欢热闹,不过是给外人听的说辞罢了,文渊是要她看着他娶妻,以此向圣上证明他们二人的传闻皆为子虚乌有罢了,可惜她连他的正妃是哪家女子都不知。
想到此,李卿晚自嘲的笑了笑,她自始至终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咳···咳···我这个做母亲的,理应过去看看。”李卿晚说话都有几分费劲,却依旧准备起身去迎儿新妇入门。
“沉香,为我梳妆。”
“诺。”沉香应下,恭敬地将李卿晚扶到梳妆镜前,轻轻地为其理发。
他不是李卿晚带进宫中的,李卿晚前年才入宫,她亦是那个时候赏下来的,不过,三皇子和这位娘娘进宫前的传闻可是没人不知,圣上也是厉害,硬生生将三皇子过继到了娘娘名下,日后便要母子情深了······
沉香手巧,李卿晚看着镜中那个肌肤胜雪,唇红齿白却不见一丝灵动的自己有些可惜,终是个薄命的罢了。
正巧,长宁宫派了人过来:“奴婢木樨,参见舒妃。”
“免礼。”
李卿晚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疏离。
“太后娘娘让奴婢来接娘娘观礼.”
“倒是劳烦太后娘娘了,妾身正打算过去呢。”
娶亲礼还未开始,宫人们却已经忙的没了偷懒的时间,暗地里有不少人埋怨三皇子是个不懂事的,太后如今年岁已高,应该好好歇着才对,没事在宫中娶个什么亲!
太后只装作不知,随他们怎么说。
“舒妃到!····”内侍尖锐的嗓音将消息传到了长安宫内里。
李卿晚由沉香搀着,慢慢走向正殿,看见江太后,郑重的行了宫礼:“妾身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太后是个信佛的,又想着李氏身子骨弱,赶紧让他起来
“免礼,你身子弱,快起来吧。”
“谢太后。”沉香手臂用力,稳稳地扶起舒妃。
李卿晚抬眼看了看院内的装扮,江太后信佛,宫内素日里都简朴异常。今日为了迎合三皇子娶妻,倒是都摆上了宝贝。
“安和,快扶舒妃坐下。”江太后稳声吩咐,“把玉垫拿来。”
安和得了命令,快步走进内宫,把玉垫拿出来,顺便换了一舒适不少的把椅子。
“娘娘坐。”
李卿晚感激的看了安和一眼,一副单纯的模样。
“谢谢安姑娘。”
安和没有认下谢意,只是安安静静的退回太后身旁。
没一会就响起了礼乐,李卿晚觉得可笑,楚文渊声声说着此生只爱她,却又娶了正妃和她撇清关系,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礼成后来贺喜的贵妇人都出了宫,独独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留下陪太后。
“日后你可要好好对宁兰,不可让她受半点委屈。”
江太后素来疼爱月华郡主这个侄女,这个时候自当敲打敲打楚文渊。
“皇祖母放心,我自当好好对郡主。”楚文渊赶紧向太后表示立场,又抬头深情的看了一眼宁兰
宁兰羞涩的低下了头,江太后十分满意两人的恩爱,一旁的李卿晚却好似吃了黄连,心中满是苦涩。
终是忍不住,李卿晚起身告退:“太后娘娘,妾身身体不适,便先退下了。”
江太后未曾疑她,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李卿晚由沉香扶着一步一步走出长安宫,楚文渊似是嘲笑般的勾了勾嘴角。
是夜,楚文渊趁月色,独自翻进了春鉎宫。
李卿晚见他来一点都不意外,屏退了众人招呼他坐下。
“三皇子来此,可有事情?”李卿晚满是敌意,他可不觉得李文渊来这里有什么好事。
楚文渊一身酒气,不客气的自己坐下,毫不掩饰自己对李卿晚的厌恶:“你也没几天可活了,倒不如圆了你的心愿。”
李卿晚身子晃了晃,一副支撑不住的模样。
楚文渊却好似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开口:“母亲死的那天,是我成长最深的那一天。皇子们都污我辱我,宫妃也不待见我,好似我是瘟疫一般。可你和皇叔不同,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有骄傲的资本。我不服,凭什么!我精心谋划了十年,十年!你根本不懂······”
楚文渊每说一句,李卿晚的脸色就白几分,他不明白,他根本不明白,抖着声音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可知,你现在,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和他们不一样!”
“一样的杀人不眨眼,一样的冷血!”
“闭嘴!”楚文渊红了眼睛,向李卿晚脖颈处伸去。李卿晚也不挣扎,平静地接受。
没有半刻,李卿晚就没了声息,如同一个美丽而又精致的布娃娃。
楚文渊看着自己亲手捏死的女子,突然掩面痛哭,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