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婉睁开眼,眼前朦朦胧胧,使人看不得。
“我这是在哪?”
没人回答她,周围一片寂静。
“小姐醒了?老爷和夫人在等您呢。”知书快步走了进来,催促着李婉婉。
“我这就去,知书姑姑稍等片刻。”
李卿晚很快想起来,这是自己母亲身边的侍女,总是盛气凌人的一幅模样,下人们都惧她三分。
不过知书在她十五那年暴毙,他尚且自顾无暇,当然不会管一个婢女的死活。如今再切切实实的见到他,竟有些伤感。
“好,小姐快些吧。”
知书诧异今日小姐意外地好说话,不过也没多想。
打扮好的李卿晚随着知书来到正厅,见父母身边还坐着庶长女李央央,倏地皱起了眉头,好在并非真正半大的孩子,转瞬收起不满,给父母请安:“给父亲和母亲问安。”
待众人落座,李夫人笑着拉起李央央的手:“央姐儿的婚事定了,你也好了风寒,真是喜上加喜。”
李央央抿嘴羞涩的笑了,低低的垂下了头。
“娘,姐姐怎么这么早就定亲了。刚进三月,且得等到四月初了。”
秦媛笑意不减,只是松开了拉着李央央的手,才回答自己的女儿:“央姐儿今年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耗着自己。如今有了对眼的,我这个做嫡母的,怎么能压着她不嫁呢。”
有了喜欢的?碍于都在场,李卿晚不好多问,只是欢欢喜喜的拉着李央央,恭贺道:“我一向嘴笨,不会说什么讨喜的话。只想着姐姐能与姐夫合合满满的。”
李央央受了李卿晚的恭喜,他娘孙氏得这位小姐的喜欢,他们二人自然走得近些。
“就是不知姐夫何许人士,若是远了些,可就委屈了姐姐”
“是许宁的王家,看着路程也不远。就是妹妹以后若是嫁出了京城,那倒远了些。”李央央顺着李卿晚的话想了想。
“那我可要尽量留在京城陪姐姐了呢。”李卿晚故作娇憨,亲昵的靠近李央央。
“你们二人感情倒好,竟是把爹娘忘记了。”秦氏不想女儿与二房走的过近,可眼下老爷也在,只好继续“母慈子孝”了。
“姐姐的嫁妆可曾置办?”许宁上辈子李卿晚去过,对于风土人情有些了解。
李央央动作微微不自然些,没想到李卿晚会问这些,嫁妆他不敢奢求有多少,本就是过去做妾的。谁让她喜欢的人先一步有了正妻,原是想着能抬她做平妻的,但没想到那人的正妻善妒,硬是不肯。
秦氏点点李卿晚的头,才道:“央姐儿是过去做二房的,不讲究这些。”
“啊?做妾?岂不是委屈了姐姐。”李卿晚是真的惊讶,因李家是高门大户,即使上辈子父亲被自己连累发落,旁支女都可在小户做正房,没想到李央央会是如此选择。
李央央闻言眼圈红了红,又很快忍了下去:“怎会委屈呢,王家是当地大户,能做妾我已经很满足了。晚晚还小,你总会懂得。”
默默叹了一声,李卿晚料想不到十四五的李央央是个重情的,可中间又发生了哪些变故才让他那般?
“不提这些了,三月后我便出嫁,晚晚可是要多陪陪我才好。”
李央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亲近李卿晚的机会,是她死脑筋。
“那是自然,姐姐不嫌我烦才好。”李卿晚素来做事滴水不露,父亲年岁以高,最希望看见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和谐。
秦氏笑起来,暗暗地向李宏递了眼色。
李大人对秦氏是真心愧疚,他们二人年少相爱,硬是冲破层层阻碍走到一起。
秦氏是个心善的,愿意等他功成名就,可他升到尚书时就被老夫人借着秦氏有孕不宜服侍自己为由纳了妾室,秦氏当时知道后就犯了胎气,失了孩子,而后调养了几年才有了李卿晚。
知道秦氏厌恶二房,他开口道:“罢了,央姐儿都是马上出嫁的人了,就不必跟你妹妹混在一起了。”
“父亲所言极是,女儿谨遵教诲。”李央央赶紧认下,他是想讨好李卿晚,可父亲的话才是不可忤逆的。
李大人点点头,让秦氏好好陪她们姐妹二人,径自离去了。
李央央却还是去了李卿晚院里,两人有的没的闲聊了几句,觉得索然无味,就找个借口遣走了李央央。
等李央央走了,秦氏又唤人来找她。
秦氏的院子采光极好,又有小池子养着莲花,是个好地方。为此孙氏没少在老夫人面前哭诉母亲苛责她。
“小姐来了。夫人等您呢。”院门候着一直侍候秦氏的知书,亲热的唤着李卿晚进去。
李卿晚前世这个时候高傲的很,不愿与下人多有交流。为了不露出破绽,他也没有同知书说话。
知书未得到李卿晚的回应丝毫不尴尬,下人早就习惯李卿晚的冷漠。
“娘。”
秦氏见自己的女儿来了,停下翻看手中的账簿,示意他坐下。
“晚娘,我知道你和央姐关系甚好。却也应该知道有个度。总归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比你和诚哥。”
李卿晚明白,他不会去忤逆母亲,李央央上辈子可没少同孙氏给自己找麻烦,又间接差点害死母亲。
“娘不必多虑,我自会防着他。”在母亲院中,李卿晚可以放心不会透露消息,只是自己的院子····罢了,一点一点来吧。
“左右不过是个妾室,也不得父亲恩宠。娘想拿捏,不过是件小事。”
秦氏略有诧异,他这个姑娘喜欢孙氏,向来护的打紧,今天这是怎么了,但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只当他是和孙氏闹了别扭,说的不过是气话,她深知孙氏虽然表面上乖顺,不惹事,暗地里却做了不少不可见人的勾当,可怜晚娘愚钝,只喜欢孙氏暗暗藏刀的温柔,而疏远他这个强势的娘亲。
“母亲能护你一时,不能护你一世。”
听母亲这样说,李卿晚红了眼睛,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上辈子她识人不清,听了孙姨娘和祖母的话,相信母亲是个蛮横无理,只顾自己的人,如今想来,属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