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从不乏贵人相助,如江鱼重生乱世,其母江陈氏养育之恩当为第一贵人,第二贵人非授业恩师方承善莫属,而此时,江鱼即将迎来第三贵人,亦可称之为…索命人。
且说上官別鹤合围明州,前期猛攻遭遇顽强抵抗,后改变策略,围而不攻。
两军僵持月余,眼看城中粮草不足半月,赵文龙不免忧心如焚。
再看城中军士各个颓然之色,赵文龙更是神经紧绷,一刻不敢放松,生怕稍有松懈就被那个叛变的军士割去头颅请降。
恰在此时,有一小将闯入赵文龙幕帐谏言:“赵公,吾谏一人可破敌军。”
赵文龙闻言大喜,“文远快讲所谏者何人?本公即刻派人去请!”
徐文远答道:“此人乃我同乡,姓江,单名一个鱼字,此人尚在陈汤,不曾外出。”
赵文龙对江鱼之名有所耳闻,但不甚其详,欲要再问,却被一旁武大生抢言。
“此人武艺如何?”
徐文远有些尴尬,“其母禁止习武,故而…,但此人精文理,善奇谋,五关庙陈清玄便是此人计谋所除。”
提及陈清玄,赵文龙表情凝重,随后言道:“我想起来了,崖子村确实有这位奇人,可惜未曾结交,实为憾事。”
武大生冷哼一声:“我两万大军被困明州尚不能破敌,一介文弱书生能奈何?他若能解困局,我情愿以屎而食。”
武大生言毕,愤然离去。赵文龙不理,急向徐文远详细询问江鱼事迹。
徐文远不厌其烦,一一说与他听,为显其才,内多有凭空捏造之实。
赵文龙听后拍膝大赞,“先生真乃奇人也!”
当夜,赵文龙亲率部将佯装突围,徐文远乔装打扮混出明州城直奔陈汤。
徐文远日夜兼程不敢怠慢,好不容易赶到崖子村,家未进而直奔江宅,其母告知:“我儿不在,或在村头演武场读书。”
徐文远走进演武场,见有一人竹简掩面,卧斜坡熟睡,知此人便是江鱼,徐文远不敢惊扰,缓步上前坐于身旁等候。
不多时江鱼起身,乍见徐文远故作吃惊:“文远跟随赵文龙建功立业,何故到此啊,莫不是已经攻下祁城杀了上官祖故而衣锦还乡?”
江鱼还未来得及贺喜便见徐文远一脸郁闷,“咱是发小,大哥就不要戏弄我了,村里人谁不知道大哥足不出户就知天下的本事。赵公翠屏山惨败如今被困明州,这事连三岁娃娃都知道,大哥会不知道?”
江鱼再问:“既如此,你不在明州守城护主,跑来这里做甚?”
徐文远满脸堆笑,“我在赵公面前举荐大哥,言大哥可解明州之围,故赵公托我相请!”
江鱼听后大急,愤然起身,也不再咬文嚼字,指着徐文远直言破骂:“徐文远,你他娘的存心害我是不是?”
徐文远见江鱼一反常态,不免有些无措,“大哥何出此言呐,我知大哥身怀救世之才素有大志,如今明州危在旦夕,大哥若能解围必为赵公倚重,难道此非大哥所愿?”
徐文远想了想,接着说道:“难道…大哥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江鱼很是无奈,摇头叹息:“我问你,你觉得赵文龙人品如何?”
徐文远不假思索,“名公大义,当世豪杰。”
“当世豪杰?”
江鱼冷哼不屑道:“平时让你多读点书、多动点脑子,你偏不听,一个小人竟被你说成不世豪杰,以后休要再言你与我相识,我丢不起那人?”
徐文远似有不悦,“赵公举义推翻暴政,大哥怎能胡乱猜忌于人?”
江鱼卷起手中竹简,目光伫立于竹简一根竹片,上书“《兵治(二)肃军功制论”。
“你不信,那我说、你听、后决。”
“赵文龙武大生等人攻占陈汤,虽有言不得扰民,然破城之后多有士卒奸淫掳掠而视若无睹。”
“施法而不依即为纵容,此何也?盗也,盗既匪,乃匪徒也!”
“匪徒何敢妄言英雄?”
“其二:赵文龙一味攻城掠地,大肆扩张,何曾有过安民、利民、养民之举?为大义而无利于民,义从何来?”
“其三:翠屏山一战,赵文龙何以孤军深入以致中计被困合围?”
“原因无非有它,武大生大破敌军骑兵树立军威,赵文龙惧其威望过重取而代之,这才贪功冒进落入上官別鹤分兵之计。”
“此为何?妒也,妒即窄,容不得人比己强。若我解不了明州之困尚能活命,若我解围必为此人所害。”
“气量如此,不过宵小之徒耳!”
江鱼笑视徐文远,只见他一脸震惊,接言道:“其四:赵文龙被困囹圄,不思应对之策反弃部下生死于不顾拔剑便欲自刎,看似悲壮实则自私。”
“帅当以兵重,兵在则帅在,兵亡则战死,如此不愧为名将豪杰。”
而他赵文龙…,只能说帅至如此,何其不哀?”
江鱼再看徐文远已然惊出一身冷汗,沉默许久,徐文远突然泣不成声跪伏于江鱼面前,“赵文龙为人,弟已知晓,大哥心意,我亦知之。然守明州乃我天职,我若有失,烦请大哥替我照应家中父母。”
言毕,徐文远起身欲走,被江鱼喝住,“尽孝当为子!”
“也罢,你我兄弟一场,岂能见死不救。你且回去复命,只说上官別鹤不日便可退兵,让其耐心等待。”
“可是大哥…”
“你大可心安,小小赵文龙,奈我不得。”
江鱼打发了徐文远自回家中,见其母,母知儿心,“你要出去谋事?”
江鱼不敢欺瞒,“是!”
“何时出发?”
“孩儿明日便走?”
江陈氏容颜掠过一丝儿不舍,“娘知你自小聪慧,不甘平庸,实不该禁你习武,你在外若有闪失,娘如何能安?”
江鱼轻笑,上前安慰,“娘亲都说孩儿聪慧过人,虽无武学然凭孩儿三寸不烂之舌,定能化险为夷。娘亲切莫为孩儿担忧,圣人曰:心无忧虑可得长生,娘亲不要长命百岁啦?”
江陈氏笑骂,然心中忧愁未曾减少分毫。
次日天未亮,江陈氏便为江鱼收拾好了干粮行囊,江鱼拜辞江陈氏上了马车,江陈氏笑颜相送,马车刚走,江陈氏泣不成声,暗中紧随马车直至村口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