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某先是一愣,作势便要起身,却被潇昙一把拉住了,示意他接着听下去。
蔡照扫了一眼众人,见大多人的脸上有诧异之色,当下更是多了几分得意。
“这丁某乃是初出江湖的少年,上丹桂山问剑,一招险胜了赵玄璜,以致这前天下第一给气绝身亡了。”
“那此人不就是天下第一了?可在下却是听闻,天下第一是被昆仑盟主张无开取走的。”范十多问道。
“丁某胜赵玄璜只是传闻,昆仑盟主张无开取天下第一却是众武林英豪亲眼得见。再说,这丁某与张无开本就师出同门。”
“玉珠峰绝学,除了昊寒心法与反爪手外,未曾听闻还有一门刀法?”范十多再问道。
“范兄此言差矣!昆仑张家先祖张鼎峰,身怀的绝技可不止两门,多一门不曾露面的刀法也不奇怪。”江小河搭话道。
“正是,且不说丁某刀法的真假,但其正是张无开的世侄。”
一语过后,酒楼中多了不少感叹之声。
潇昙也是吃惊,先是看了一眼胜怒的丁某,再是看了一眼半夏,见她眼中也多了几分疑惑。
“放你奶奶的屁!”
一声辱骂将正在兴头上的蔡照打断,只好止住话头,四处张望着寻找,见身后那桌站起一个少年,怒道:“是你这个兔崽子骂我?”
“丁某是张无开的世侄?”少年眼中燃烧着怒火,一字一句的问道。
“正是,昆仑盟主张无开亲口所说,岂会有假?”
“他亲口和你说的?”少年的手已握住刀柄,眼看利刃就要出鞘。
“天下第一比武大会那日,张盟主当着天下英豪说的。”蔡照被少年的眼神吓到,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放他娘的臭屁!张无开在何处?”少年忽的伸手去抓蔡照。
蔡照大骇之下本想取出腰间双刀,又见少年速度极快,又想空手来挡。然而左思右想间,却是一动不动,被少年给抓住了领口。
右侧的江小河反应极快,从桌下一掏将一把船锚般的兵刃拿在手里,作势攻向少年右肋,一面道:“少侠有话好说,切莫动手。”
少年并不理会,右手往上一举使得蔡照腾空而起,左脚往上一踢将兵刃踢出,再是左手接住往前一送,将江小河连着船锚给推出了四五步。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少不了叫好声。
少年不再理会江小河,仰头看着蔡照,问道:“张无开在何处?”
蔡照被少年一把抓住,心中只觉丢脸,懊恼之际又被举了起来,好在江小河出手让他回过神来。等少年问完时,早已摸出双刀,一左一右朝少年手腕剪来。
丁某手腕一番,一掌将蔡照打了出去,左手利刃翻飞,如电闪一般将双刀打飞,再是一把接住刚好落下的蔡照。
“张无开在何处?”
蔡照此时哪敢再有其它心思,只道是遇上了硬茬,但他一个小人物,哪会知道昆仑盟主张无开的行踪。再说,他也不敢知道呀。
“张盟主乃是昆仑玉珠峰掌门,应当是在玉珠峰了。”蔡照带着无奈和心虚道。
这个回答,少年并不满意,作势要将蔡照朝酒桌摔去。
这时,一连闪过两道身影,只听得三道拳掌声后,范十多的头被那个戴面具的少年按在了酒桌上。
刚才的潇昙不仅没有动,甚至都没有看两人的打斗,而是不停的扫视酒楼的众人。
对于江湖中人来言,最痛快地事情里一定有一件,就是在酒楼歇脚时遇到他人打斗。所以在这种时刻,一定是不嫌事大的看着场中的热闹。
可对桌的那个唤作大刀范十多的人,并不关心场中打斗,而是一直用眼角注意着潇昙。
所以就在范十多起身时,潇昙快速迎上将其控制住。
世间大多数的巧合,都是有人刻意安排。
潇昙懂得这个道理,尤其知道天下落的厉害,更是不敢忘记这个道理。
从厚德村出事后,潇昙一直在想其中的原因,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天下落绝对逃不了干系。
天下落能够在厚德村那种茫茫大山中驻有暗线,在这热闹的谷律镇怎会少得了暗线。
当然,潇昙也知道,别说是天下落的暗线,就算是其他门派的暗子,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潇昙并不着急询问范十多。
丁某并没有将蔡照摔下,而是将其的头也按在了酒桌上,有些着急的询问道:“接下来该如何?”
潇昙稍作沉思后,朗声道:“不想活的,可以继续留在此处。”
酒楼中众人本就是图个热闹,且不少人已看出两位少年功夫不弱,听得潇昙的话后,自然识趣的奔下了二楼。
众人下了二楼,连忙奔到街道上,踮着脚往二楼看去。稍有胆大的,则是偷偷潜在一楼楼梯处。
不过,还有一人没有走,便是被丁某击退四五步的江小河。
潇昙抬眼看着江小河,问道:“阁下是不想活了吗?”
江小河拱手行礼道:“在下的命并不金贵,虽有要事去做,但也不愿抛下朋友。”
潇昙道:“阁下竟然愿意同暗子做朋友?”
不管是天下落也好,还是其他门派,只要是暗子,所做之事多为鸡鸣狗盗,且暗子本身也是因为犯了过错,才甘心成为暗子。所以,只要是为暗子,都遭武林人士不齿。
江小河疑惑道:“难道在下这两位朋友,都是暗子?”
潇昙道:“这个蔡照不是,不过要向他打听一点事。这个范十多,应当是暗子不假。”
江小河也不再辩解,笑着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帮一帮蔡兄如何?”
潇昙听三人谈话时,就已觉得这个江小河有几分见识,此时又见其尚有几分侠义,心里也有几分尊重,于是道:“先问蔡照。”
丁某这时问道:“张无开为何要说丁某是他世侄?”
蔡照自是无奈,反复思量后,只得将天下第一比武大会所见所闻一一说来。
…
等蔡照说完,潇昙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从老虎山遇到铁青剑,再到火烧山海楼,这些都早有安排。
潇昙心中隐隐还有一些不安,就算张无开有这等韬略,为何候昊伯竟毫无准备?
潇昙只觉得,整个事情越是扑朔迷离,其背后要达成的目的越是恐怖。
丁某重伤醒来后,已在第一峰后的小屋里了,不曾听闻自己被藏在黑玉棺材一事,这时更是疑惑不解的道:“这张无开真是草包,那丁某怎会在棺材中。”
蔡照道:“在下只是无能之辈,这些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潇昙道:“让他和这位江兄先下楼吧。”
江小河忽的上前一步道:“尚未请教二位…”眼角这时才扫到半夏,立马改口道:“还未请教三位名号,在下实在眼拙,竟不认得三位天资。”
潇昙道:“我三人不过路过此处,且和这位口中的丁某有些浅交,只是听得不符之言,才出手叨扰罢了。至于名号,不提也罢。”
江小河咧嘴一笑,再次拱手道:“在下江小河,得江湖朋友叫上一声江王爷。”
丁某没好气道:“并没有问你的名号。”
江小河将船锚横在身前道:“两位少侠武艺高绝,我等三人联手未必敌得过你们一人。不过,在下要说的是,江湖朋友给我等取这名号虽是高看了,但也不得不爱惜。”
江小河咳嗽一下后,正色道:“行走江湖,难免有不敌之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倘若输得没有由头,说来不太好听。”
丁某讥讽道:“输了还要什么由头,还要什么面子?”
江小河再次笑着道:“非也!同样是输,若输给了无名之辈定是要被人取笑。”又顿了顿,看了一眼丁某后道:“若是输给那数一数二的高手,我等也算英雄好汉。比如若是输给了风头大盛的丁某,我等虽输了,却是长脸了…”
江小河方才听得蔡照所说丁某的模样,偶然看到邻桌的少年竟有几分相像,当时还在心中暗道:“这蔡照莫不是在胡乱吹牛,丁某的模样竟是照着邻桌的少年来说的。”
可就在丁某出手后,江小河才意识到,蔡照没有胡说,丁某正是长的冷脸冷眼、棱角分明。
潇昙看着江小河,忽然松开按住范十多的手,在胸前拱手道:“江兄,眼力不错。在下潇昙,无名之辈罢了,不能给两位长脸了。”说完,单手做了一个请。
江小河并没有离开之意,缓缓的道:“阁下当真叫潇昙吗?那这位少年…还有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潇昙被这一问,顿时警觉起来,暗道:我的身份或许早已暴露,眼前三人或许正是那个班阎罗布置的陷阱。
潇昙思虑间,又看到江小河的脚尖此时正对着半夏的方向。再次暗道:到了这谷律镇,迟迟找不到歇脚的地方,偏偏这个酒楼留下个雅座。而这三人又恰巧在此处讨论丁某与天下第一比武大会。这绝对不只是巧合。
潇昙笑着道:“在下已报了名号,两位难道没有听见吗?”
江小河瞟了一眼半夏道:“就在十天前,江东突然出现了一个大魔头,此人专抢黄花闺女,每每得手后,还要将其家人杀完。两位,认识此人吗?”
丁某心中只想快点进入逍遥谷,还有弄明白张无开之事,所以不耐烦的道:“不认识,此等为非作歹之徒,若是被我遇到,定是一刀杀了才是。”
江小河将左脚轻微往前探出,正色道:“传闻这个大魔头戴着面具,自称班阎罗。”说着,不顾三人惊讶的眼神,探出手朝半夏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