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昙疾呼道:“莫要伤了他!”
这一声疾呼并不是冲江小河,而是冲着丁某。
江小河右手抓出的速度极快,仍快不过丁某。
丁某的刀直奔而过,眼看就要将江小河手腕斩下时,忽然松手为爪抓了过去。
江小河急忙翻手为拳,朝丁某的铁钳砸去,可还是慢了。
丁某一把抓住江小河手腕,再顺势一拉将其摔倒在地,这时利刃也乒的一声钉在了房梁上。
潇昙虽是疾呼,却是没有动,朝摔倒在地的江小河问道:“你也是为班阎罗而来?”
江小河只觉手腕如火灼一般,稍作喘息后道:“正是!此人心狠手辣,正义之士都该将其诛之。”
丁某抢先问道:“你见过此人?”
江小河道:“没有,但此人戴有面具不假。在下见这位姑娘面色苍白,所以才会觉得这位少侠是班阎罗,只是想不通,为何…”
江小河说着看了丁某一眼,却是不再往下说。
丁某问道:“为何什么?”
潇昙接着道:“为何班阎罗会与丁某丁少侠同行?”
江小河这时才点头道:“正是!”
而那蔡照此时不再受丁某钳制,听得潇昙所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急忙道:“小人有眼无珠,班门弄斧了。竟不知丁少侠在此…”说着朝江小河看去,见其点头后,接着道:“小人该死。”
丁某并不理会,怒气腾腾的问道:“班阎罗在何处?”
潇昙道:“他未必知道,不然也不会错认了。只是,你为何来此处寻找班阎罗?”
江小河仍扑倒在地,一时不敢起身,只好翻身靠在桌腿上,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了丁某。
丁某接过字条,却是一眼不看,直接递给潇昙。
潇昙两指夹住字条一抖,露出了里面的字:
几重烟雾几尊佛,不渡苍生不渡魔。
人间烟火何处寻,且问正道班阎罗。
杀人者:班阎罗
于逍遥谷静候!
潇昙匆匆看完,又见丁某询问的眼神,叹道:“和破酒馆的一样。”又若有所思的道:“蔡照也是为此事而来?”
蔡照立马拱手行礼道:“小人真的只是去中原逃难。”
潇昙弯身扶起江小河,问道:“不知在谷律镇众人里,有多少是为班阎罗而来?我等也是为寻班阎罗而来,至于在下的面具,只因脸上有伤,做些遮挡罢了。”
江小河行礼道:“在下愚钝了,多有误会。这么多的武林人士聚在谷律镇,大多应该还是避难路过罢了。要说哪些是为了班阎罗而来,倒是不好辨认。江湖人士行侠仗义,大多是为了名,既然是为了名,侠义未达时就不太愿意与旁人说了。”
丁某不耐烦道:“啰嗦!我看这些什么英雄好汉,行事太过迂腐繁琐。”又回头看向潇昙道:“什么行走江湖,一切小心谨慎,也都是屁话罢了。在我看来,这些规矩道理,不过是些鼠胆之辈想出来的。依我看,这叫班阎罗的狗贼,定是料我等不敢闯进逍遥谷,才这般落款的。不如,直接去逍遥谷一探究竟。”
潇昙也未曾见过江湖险恶,只是听过不少。然而所谓的听,不过以旁人视角观事情源尾,只要加以推敲,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当真正置身于其中时,却难以洞察其中道理。
潇昙一路走来,只觉一张大网罩在苍穹之上。很多疑惑难以想明白,很多疑惑却是不敢去想。
班阎罗的出现绝不是巧合,厚德村这么多条人命,让他潇昙和丁某不得不被牵着走。
潇昙想到这里,看了丁某与半夏一眼,心中更是愧疚,暗道:无论为了什么,这些都是冲着我来的,绝不可再让他们二人涉险才是。
潇昙没有说话,整个酒楼都静得出奇。
终于,潇昙下定决心后,才开口道:“我先去逍遥谷查探一番才是。”
丁某立即道:“我同你一起去。”
潇昙道:“不可,你在此处陪着半夏,莫要出了岔子才是。”
丁某这时才回头看了一眼半夏,心中暗道:已有七八日不曾见她笑过了,大仇当然要报,但也不可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了。
丁某回头感激的看着潇昙道:“只是查探,莫要出手。”
潇昙道:“不急,先问清楚了。”说完松开了钳制范十多的手,抄起一壶酒,朗声道:“我等在此也是缘分,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三位莫怪。”
江范蔡三人连忙拱手行礼道:“不敢,不敢,是我等鲁莽了。”
潇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将几人的酒杯倒满后,道:“江兄有侠义也有见识,在下佩服!蔡兄不恼我等鲁莽,也算大度。至于这位范兄,不论你是哪门的暗子,你的任务应该不是杀我三人,且先不为难于你。”
潇昙话才说完,那三人早已抬起酒杯,相互看了一眼,只等饮了这一大白。
丁某却是忽然拉住潇昙抬酒的手,严肃着道:“不许饮酒!”
潇昙先是一愣,只好将酒杯放下,再次道:“范兄的任务,应当是跟住在下与丁少侠。好在我等正要去往中原,也可与蔡兄同行。在下佩服江兄,想与江兄做个朋友,只好以朋友之名邀江兄同行了。”
顿了顿后,笑着道:“不知三位愿不愿意?”
蔡照抢先道:“能为两位少侠效劳,是小人的福气。”
江小河这时才道:“能与两位少侠做朋友,在下求之不得。只是,在下此行还有他事,恕不能同行了。”
范十多面如死灰,终还是点头道:“在下愿同往。”
潇昙笑着道:“在下姓潇名昙,有礼了。”说完,朝三人拱手行礼。
待三人还完礼后,潇昙又道:“我等乃是初出茅庐之辈,还有事请教三位。”
蔡照依然很是积极,连忙道:“潇少侠且说来,让小人分担分担。”
潇昙道:“这逍遥谷…”
三人皆是一愣,再次互相看了一眼后,蔡照抢先道:“逍遥谷就是逍遥二字。”
“逍遥谷本是徽杭商道的南端,按理来说应当是一处商贾密集之地。只不过要在当今武林行商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这逍遥谷就封了商道,专门做起了男人的生意。”
蔡照说完显得有些兴奋,咧着嘴道:“今日若不是遇到三位,小人还想请范兄与江兄去快乐一番。”
丁某好奇的问道:“男人的生意怎么做?”
丁某才说完,那三人竟是相视一笑。
潇昙接着道:“我等少江湖经验,莫要这些弯弯绕绕,直说了吧。”
蔡照刚要开口,忽然看到一旁的半夏,心中暗道:要说明白这逍遥谷,难免有污秽之语,若是那句不干净的惹了这位姑娘,又要糟了横祸才是。
蔡照如此想,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在一旁的江小河笑着道:“让在下来说吧!”
“江东武林,财在丹桂,侠在白马鹿鸣,船在长剑,而这逍遥谷有的便是香。”
“南来北往的商人,总有寂寞的时候,所以很多城邦都有青楼,可这逍遥谷却是一座城都是青楼。”
“逍遥十里路,人间已百年。进了逍遥谷之后,每一里的风景都不一样。当然,越是往里风景越好,价钱也是越高。传闻若是连走十里,先是醉生后是梦死,便会舍去人间这区区百年。”
潇昙此前很少听闻逍遥谷诸事,现在才明白大概是因为这个才很少与他提起的吧,但还是疑惑的问道:“此风景钱当真比贸易来得多吗?”
江小河笑着道:“逍遥谷本是以贸易起家,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某一天后,江东与中原各门派商贩皆不敢再要途径逍遥谷的商品。”
丁某疑惑道:“难道是逍遥谷商品有问题?”
江小河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潇少侠可知为何?”
潇昙自然明白,笑着道:“因为丹桂山的货物只走白马鹿鸣府了。”
江小河道:“在下刚刚说的那个某一天,便是现丹桂山门主赵苍壁与白马鹿鸣府的鹿祺成亲那天。”
“逍遥谷传至这一代,乃是巾帼做谷主。谷主韦君怀论姿色不如长剑岛已逝的二夫人,论魅不如乌云城的桂人燕。可偏偏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如今快有四十,仍无人将这名号拿走。韦君怀靠得便是这个香字”
“逍遥谷背靠群山,腹有平原、湿地、河流,加上气候湿润,阳光充足,所以多珍贵药材,这也是在此建派的原因。”
“只是这逍遥谷不同于鹿家行医济世,而是痴迷于炼制丹药。没成想,偶然中却炼制出一种独有的香。”
“此香初闻清雅,再闻淡然,最后却是炙热。而这炙热之感,却不如同那些所谓的春药让人失去了意识。”
“久闻此香,不仅可提神醒脑,又能再振风采,正是大多男人的心头好。”
“商贸断了之后,韦君怀便关闭逍遥谷,以金银为钥匙方能通行。倘若遇到金银不够者,也可赎身为兵甲,守卫逍遥谷,可得一时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