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太阳站住了脚跟,厚厚的云层下面透出一束束的光,穿过黑色的玻璃车窗,撒在了几人身上,金灿灿的。
江东堡垒,一辆车停在了那里。
“虞帮主,慕容家的那四个人都治好了。”车子停稳,一个红衣人站在外面,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
“嗯。”公孙渊和宋书中间的人说到,“送回去吧。”
“是。”红衣人挑了挑眉头,恭恭敬敬的回答到,虽然不懂,但他也不需要懂,只需要会做就行。
此时,魔沪大堡垒,堡主家里一片鸡飞狗跳,原本在江边堡垒挖到的一车灵石,其中还有好几块水灵晶,自己家准备的一车灵石,黑市淘的宝物零零总总两车,一车的小商品,连货带车都没了。自己家那一车倒是用完了,新挖的那一车可是有三块水灵晶的。
倒霉!
慕容傅坐在首位,面朝南边,手里拿着手机,脸色看不出喜怒,不过想想就知道现在他心情不太美丽。
在他左手边一个头发隐约结晶化的八九岁的男孩低着头,轻轻的出着气,小心翼翼。
手机上是几张照片,大致都是相似的。不同的就是角度,还有几人尸体的特写。
上面七具棺材依次排列着,地上躺着穿着丧服的男男女女的,厚厚的纸钱铺了一层。
慕容傅放下手机走出门,见财起意?为死者讨回公道?讨要公道的人还死了一个?他慕容家真的是好大的官威。
这件事好麻烦。
慕容傅起身,刚走到门口,联盟警察局的人就到了。
“慕容先生好久不见啊,真是令我十分挂念啊。”来人一个光头,腰上挂着一把漆黑的手枪,胖胖的大手一个劲的握着慕容傅。
“我可是一点都不想你,邢大队长。”慕容傅使劲的抽回手。
“那是肯定的,见到我的人都没什么好运气。慕容先生不想我也是肯定的。”邢守一摸了摸大光头,“所以这次慕容先生有了个大麻烦。”
“哦,在下有什么大麻烦。”慕容傅眯了眯眼睛眼睛。
“害,也不是啥大事,慕容先生的手下杀了人,然后不小心让人发到了网上,恰巧我上司不小心看到了,碰巧我比较闲。”大光头拍了拍大腿,摸着光头。
“哦,还有这种事吗?最近不是过年嘛,忙的没有时间看这些,不过邢队长你放心,我是一堡之主,当然要以身作则,到时候邢队长你就尽管拿人,我慕容傅绝无二言。”
“如此最好。”邢守一摸着脑袋笑了,“如此甚好啊,慕容先生果然是正义的伙伴。”
蜀地堡垒,慕容商队的人也在慕容家人的带领下回魔沪,和来的时候不同,这次是在江边堡垒上了高铁,江东堡垒的来的四个人更快。
江东堡垒,血妖帮的人看着慕容家的道歉公开信和送来的一千万联盟金笑的开心。
联盟警察局的人也发表了声明,是慕容傅的两个伯父自作主张,抢了小商队的宝物,杀人灭口。慕容堡主自愿赔偿联盟金一千万,堡主的两个伯父已被堡主大义灭亲,就地处决了。
傍晚,公孙渊、宋书各自回家。
“回来了啊。”公孙渊的妻子打开大门。
“嗯。”公孙渊伸手左手从地上抱起六岁的女儿,右手拿出一把和她差不多一样宽的刀,“看,老爸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怀中的女孩懵懵懂懂的伸手去接,大刀就被自己的母亲拿了过去,换成了一把纤细的短木剑,樊蕴看着公孙渊,摸了摸公孙夔的头,笑的让人如沐春风。
“女孩子别玩这么大的东西,要文雅。”又对公孙渊说,笑容已经让人不那么如沐春风了,“你就想看着你女儿以后提着大刀,身子比他丈夫还魁梧吗?还不一定有丈夫。”
公孙渊想了想,摇了摇头,那肯定不行,他女儿这么可爱。
但是大刀这么浪漫的东西,他公孙家的绝学也不能失传。
认真的想了了,然后坏笑一下,一个公主抱将樊蕴抱在怀里。
“你要干嘛。”
“要个能玩大刀的。”
公孙夔拿着一把木质短剑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口,然后举着木剑削下了院子里所有花的头。
蜀地堡垒。
宫玦和带着一只被冰棘刺穿了头的野猪,虽说是他带来的,却是李裴背回来的。
古牧之把巨大的野猪切成条,架起火熏成腊肉,给自己周边的邻居送了一点去,大大小小的事情别人总会帮一点,自己几个人得记着,他们还小,自己又是最大的男人,那就自己记着。
过年是不能没有猪肉的。
十二月二十八日,今天木昭义和古牧之去堡垒中间的市场,买了一些消耗品,包括新衣服。
十二月三十日,福利院的五个人穿着新衣服,搭上筷子,桌子搬来搬去,四个方位烧了纸,没有像别人家那样一串长长的词,四个人烧纸时一个一个方位默默烧着,嘴里有的念着话,有的只是单纯的烧纸。
“叔叔们,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木昭义一边烧一边念。
宫玦则默默烧纸,而李裴则是单纯的在烧纸。
过年愣是过出了中元节的效果,唯一不同的就是纸少一点。
地上的两岁的溪若耶就放着纸钱,小小的蹲在哪里,看着火烧燃纸,然后笑。
木昭义站起来摸了摸旁边宫玦的头,宫玦摇了摇脑袋摆脱。
有木昭义在,放鞭炮的乐趣就少了一大半,远远的来个弹指神功,一个火苗窜出去,就听见了鞭炮声。
屋子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烟花声。
屋子里,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个几乎和桌子一样大的猪后腿,整个猪腿金黄,这是木昭义用火烤出来的,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这一桌猪腿基本上都是给李裴准备,是的,李裴的食量特别大,别人家偶尔抓到一只小山鸡之类的都够吃好久,而他们一天一只山鸡只够李裴一顿,哪怕这个山鸡去毛后只有以前的一只猪大。
所以他们天天都得去打猎,空手的一天李裴就得吃白菜煮土豆。
饭后,木昭义给了四人每人五十联盟金,蜀地堡垒是最缺钱的,也是不缺钱的,背靠三山两江,平常的打猎来的动物皮毛就够上很久的花销了,何况偶尔还能捡到一些值钱的石头,只是很多人不敢进山,西边合金墙上的窟窿都还在,外面太危险。
“这是压岁钱,别人都有,你们也不能缺了。”五个孩子,四个又拿到了压岁钱,还有一个成了发钱的,两个七岁,两个六岁,一个两岁。
五个人坐在门口,看着远处的田边炸裂的烟火。
身前的火烤暖了身子,背后的灯照进了心灵。
温暖,温馨。
“冷的话可以离我远一点。”宫玦看着李裴。
“不冷。”李裴摇摇头。
“哦。”
边上的三人看着他们,然后又扭头过去看烟花。
大年初一,这一天是什么都不用做的,吃去过年余下来的饭菜,不能扫地,不能提刀,不能倒水之类一系列的事情,五个人到也是不用去打猎的,猪后腿还有一只。
大年初二,今天堡垒外出了很多人,大概都是去祭拜的吧。
年初三,人们开始走亲戚。
年初四,李裴宫玦古牧之开始去打猎。
西边山脉里,三个孩子小心翼翼的行进着,一只野猪摇头晃脑的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狭路相逢。
野猪哼了一声,前脚刨刨地面,如同一辆大卡车冲了过来,沾满泥土的獠牙对准三人,李裴冲了过去,身上肌肉膨大一圈,两手抓住野猪一只獠牙,两脚站立将野猪甩了个趔趄,野猪打个响鼻,看着长在地上了两脚兽。再次发起冲锋。
古牧之手里握着钢刀,上次杀野猪铁刀断了,看见野猪又被李裴抓住往自己这里甩,淡淡的灵气包裹刀身,野猪踉踉跄跄的过来,刀芒一过,野猪一只前蹄露出了断裂了一半的骨头。
古牧之往边上一跳,野猪一身惨叫摔倒在地,惊起一林秃鹫。
野猪看着拿刀的两脚兽,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看着他,三只脚站起来,古牧之急忙两手握住钢刀,李裴也移动到他身边,站起来的野猪一个转身想要跑进密林。
古牧之和李裴错愕了一下,一支冰白色的箭矢携带着死神的气息钉进了野猪的太阳穴,野猪倒地,又吓飞了一群喜鹊。
这次它再也没有起来了。
李裴挠挠头,放松了肌肉,古牧之竖了一个大拇指,宫玦笑,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慢慢变红润。
“这次这个比上次那个大了一倍,怎么带回去。”宫玦看向两人。
“切小一点?”
“那可能我们还没搬完它就没了。”宫玦摆摆手。
李裴一言不发,抱住野猪还完好的前蹄拖着向前走。
“等等,就硬拖?”宫玦看着李裴鼓得和他腰差不多粗的手臂。
李裴停下手,挠挠头。
“那下去还不得累死啊。”宫玦看着远处的一条河,“看我的。”
少年砍断了几根木头泡在河里,用冰块冻住,对着李裴说,“把他拉上来。”
木头做的冰滑板刚上岸,一条长着牙齿的大鱼就跳上了岸。
“……”
“……”
“……”
“迷路了?还是想不开?”宫玦看着大鱼。
“可能是想咬你算错了身高。”古牧之看着被按住渐渐窒息的大鱼。
宫玦震惊了,“还是一条想爆头的鱼!有梦想!”
就这样,三人的猎物多了一条一米左右的鱼。
李裴把鱼赛野猪嘴里,宫玦和古牧之把“滑板”按住,李裴又把野猪拖在“滑板”上,把它那一米多长牙拔下来当船蒿,三个少年就这样滑下了山。
宫玦一路上把被摩化了的“滑板”底有冻上,地上薄薄的冰轨迹化了之后窜出了一颗颗的小草树苗,横断山上的雪尚未融化完全。
回家后,宫玦把大鱼的事情讲个木昭义听,木昭义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
木昭义将两支野猪獠牙放在房间里,抽空去把它卖了又能有一大笔钱。
照例来说,年初五堡主会从江边堡垒回来安排一下今年的目标,联盟委员会或者联盟总统的新政策,又或者是联盟最高法院的新法。
可是今天他只是派亲信来,提醒该交今年杂七杂八的费用外,什么都没说。
黄昏,宫玦站在门口,看着横断山上的雪,木昭义刚好出来,问他说。
“你在看什么呢。”
宫玦转头看着她说,“义姐,你说雪化了是什么呢。”
木昭义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摸摸他的头,虽然两个身高差不多,看起来滑稽又温馨。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呢。”
宫玦笑了,笑的就像春天的风,温暖和煦。
“你的答案和我姐一模一样,我亲姐。”
木昭义也笑了。
黄昏红红的太阳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一个影子举起手放在了另一个影子的头顶,轻轻抚摸着。而影子的主人却垂着双手,这个影子比边上那个高了很多。
夕阳下,一男一女并排垂手站着,女孩影子摸着男孩影子的头。
“你怎么哭了呢?”
“开心的吧。”
“哦。”女孩看着在擦眼泪的男孩,“我也开心。”
“为什么。”男孩低头抹着眼泪。
“你叫我姐了。”
身后的影子渐渐隐匿在黑暗中,太阳下山了。
今天的夜晚不在那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