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七随着长长的秀女队伍来到了后宫,这一路雪地里走来冻得她手青脚紫的,又不敢违背宫规,只得稳住自己不哆嗦,庆幸地是前两轮的评选她都顺利通过了,第一轮看样貌,任小七可是生得出水芙蓉,倾城之貌,自然过关,第二轮比才情,看其他秀女有画画的、弹琴的、跳舞的,任小七实在是怕冷,一双手缩在秀服的长袖里就不愿拿出来,便张口作了一首诗,“冷冷凄凄清清凉、熙熙攘攘闹闹欢、风雪腊梅映裘裳,灯火暖阁锁黄墙.”小七本想着说说现在的意境,露露才情就行,诗一出口变后悔了,觉得自己这个“锁”字没用得好,再去补反倒暴露自己用词不当了,所幸的是这后宫选秀官多伴是内侍女官,学识没得科举考官那么讲究,光看文采去了,还有一女考官似乎感同身受般感叹了一句“是啊,这皇宫啊就是这景象!”
任小七就这么险过第二关,最后只剩下五十二位秀女进入第三轮殿试,只要殿试不出意外,这五十二位秀女均能充入后宫,依次拿到封赏,最不济也会是个答应,不用像那些第一、二轮就被刷下去的秀女那般变成官女子,要去伺候主子们的,说白了就是宫女,一想到这,任小七就松了口气,快步的跟上了殿试的队伍,可刚到承青殿的门口,管事公公就要求秀女脱下披在外面的裘皮大衣,说是外衣有寒气,让皇上和娘娘吹到就不好了,这一脱,任小七感觉全身都进入了冰窖,不惊感叹母亲做的裘皮大衣真的太暖和了。
这五十二位秀女是按照当职官员的品阶排序站队的,不用想,任小七她二哥的从四品官阶又让她在殿外多吹了几口冷风,好不容易进殿了,她也站在了最后两排靠近门口的位置,她微微抬头朝着殿中间望去,那身穿明皇色龙袍,坐在正中间龙椅上的男子就是大青国皇帝楚晏,皇上比任小七长了十来岁,本以为也是大叔般稳重的样貌,如今一瞄,才发现他不仅不老还生得很俊俏,浓眉亮眼的,不说话都有股摄人的气势在,坐他左侧的据管事公公所说是目前掌管后宫的德妃娘娘,本来今天淑妃娘娘也是要来看新人的,但突然染了风寒告了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生病,这两位得宠的娘娘比起来还是德妃识大体些,并且她育唯一的皇长子,但淑妃娘娘性子本就欢跳些,加上父亲是手握兵权的齐大将军,任谁对她都要忌惮三分,今日她不来,对秀女们是件好事,毕竟少了位主子挑刺,任小七进宫前母亲早请了出宫的教养嬷嬷来给小七上课,习宫规,熟悉宫中人情琐事,不过她心里早有盘算,那就是谁也不搭理谁也不得罪。
管事公公一一报秀女名字、家世背景,被点名的秀女则上前一步至皇上跟前行礼,有些会交谈几句,有些表演些许才艺,总之久久地没轮到任小七,而后背的风呼呼地在吹,没得裘皮大衣的任小七哆嗦得往前蹭,那抖动是不由自主的,可偏偏被殿上眼尖的皇帝楚晏看到了,他扬声问道:“那是谁家的秀女,好像动静很大?”
皇上身旁的大公公邓得全使了个眼色,负责秀女的管事公公立马回禀:“回禀皇上,那最后一排的秀女是从四品内阁学士任天书的嫡妹任天晴,已故的一品大将军任重远是其父。”
“那也是将门之后啊,叫她上来说话”楚晏命道
任小七正冻得快失去控制力的时候,听见管事公公念到:“任天晴,年芳14,现任从四品内阁学士任天书之妹,已故一品大将军任重远嫡女,上前听诏!”
太好了,任小七快步的走到承青殿的中间,才看到皇帝跟前有个大大的火炉,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任小七不经又往前挪了几步,因为每一步身上都暖和一些,就刚刚在殿门口的冷风吹得她以为又得发病了,那可就连见皇上的机会都没了,感觉到身体不那么抖了,小七才开始行礼,“小女任天晴参见皇上、参加德妃娘娘”!
“平身”楚晏问道:“你刚在自己位置上动静那么大是为何?是有话要说吗?”
“谢皇上,民女从小畏寒,刚刚在外面站太久,门口的风吹得民女哆嗦了,并无话要说,因此冒犯了皇上娘娘还请责罚!”任小七回答
“既然不是故意的,联又何必处罚,你家乃将门之后,怎得到了你这辈就没落了?你就只一个内阁学士的哥哥?抬起头回话吧!”楚晏和颜地再问
任小七站起身,微微抬头,正好瞧见楚晏正望着她,四目相对,浅浅一笑,这便是她将要相伴一生的人,是君亦是夫,有敬亦有慕!而在楚晏眼中的任天晴是美的,微微一笑倾国倾城,难得的是那眼神如此透彻而坚定,这是皇宫内没有的。
只是这一问任小七可不敢如实回答的,总不能说因为娘亲担心,不想让哥哥们上战场吧,机灵着回话道“启禀皇上,小女在家中排行第四,上面有三位哥哥,大哥已战死沙场,二哥现在内阁当差,从小爱文不爱武,至于三哥只比我年长一岁,年纪尚轻还未历练”
“原来如此啊”楚晏再望了望任小七:“任天晴,你现在还冷不冷?”
“回皇上,小女不冷了,因为每靠近皇上一步便觉温暖许多”任小七羞涩地说
“哈哈哈,在联身边天晴自然不冷”是皇上的龙颜大悦
“皇上叫我小七吧,在家中我最亲近的人都这么唤我”任小七被楚晏这一笑也变得欢跳些了,便忘了这还是在选秀的殿中
“小七,好,邓得全”皇上一口应了,随即叫来大内总管附耳听语
而后只听邓总管宣旨道:“皇上口谕:现任从四品内阁学士任天书之嫡妹,已故一品大将军任重远嫡女任天晴,忠良之后,聪慧灵敏,甚得联心,封正九品贵人,赐居德馨苑偏殿,钦此谢恩”
“小女任天晴谢主隆恩”任小七领旨后缓缓退下,便也没看到皇帝身边德妃娘娘的异样眼神,要知道她可是这德馨苑一宫之主,任天晴可是这次选秀封赏得品阶最高的秀女,虽有几分姿色,但多半是沾了已故父亲的光,许是皇上也觉得新进秀女没有资历,不能掌管一宫,可任天晴品阶这么高放别处偏殿怕新贵欺主也不合适,便赐到她这皇长子生母的德馨苑来,德妃还掌管着六宫,横竖是谁也越不过她了。
接着邓得全还宣旨封了两位才人,和好几位常在,一些个答应,皇帝还是极为克制的,给的品阶最高的也不过是任小七的正九品贵人,五十二位中选秀女竟有一半被皇帝打发回去继续做官家女,好再嫁人,美其名曰:卿本佳人,留在宫中恐荒废一生,故放卿出宫,待等良配!这皇帝没看上人家就没看上吧,还说得是为这些秀女着想,指不定哪个秀女回家就会觉得无脸见人呢!当然也不乏有像任母那般受不了自己女儿嫁入皇家,此时正在窃喜的。
这届选秀最得风采的可不是品阶最高的任天晴,宫里盛传任天晴投机取巧,先是举止过多吸引圣目,再巧言令色哄得皇上亲睐,最后靠着已故父亲的名望得此贵人殊荣,皇上不过是补偿她而不是喜欢她,相比之下从九品的齐才人,知书达礼,温婉谦和,又是当下最得宠的齐淑妃的堂妹,父亲更是先太后的亲弟弟,尊一品辽远侯,这齐才人齐珍从小就叫楚晏表哥,甚至有传齐珍有皇后之像,品阶只给才人不过是怕他人羡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