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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俗人

姑苏城东,吴王府邸。

世子殿下揪过仆人递上的红袍,裹紧了衣甲,阔步出了府宅。

只见马匹已是备好,侍卫陈礼候在一旁。

“都布置好了?”

世子殿下奔走两步,飞跃而出,骑上黑鬃马。

陈礼抱拳道:“按殿下吩咐,已拨精兵一百前往西山埋伏。”

“几时去的?”世子殿下问。

陈礼想了想,“辰初一刻。”

“那还等什么?”世子殿下提着缰绳,驱弄马匹,奔疾而去。

陈礼也要翻身上马跟随,但被一个声音给喊住了。回头一看,原是吴王。

他忙躬身行礼,只听吴王说道:“陈礼,此次你不骑行,且送这辆马车去往西山。”

只见府里的仆役牵来一辆朴素的车马,陈礼虽是猜疑这车里的人影,但也承下,跳上马车,便赶往西山去。

西山,落于姑苏城西。略有偏僻,但风景绝佳。若是踏青时节,定然多游人玩耍。但眼下暮春,少人烟过往。且西山后,连绵向南,群山深幽,生灵兽野多行,正是狩猎好去处。

世子殿下远远地便搁下了马匹,奔矢几步,落在山林间,再辗转翻身,终是看到山麓旁留有一块平地。上面搭起了营帐,几个仆役在帐前行走,挑水作火。

“殿下。”

没一会,陈礼也是赶到,“刚才……”

世子殿下摆摆手,说道:“马车里坐着的是杨老先生,这我晓得的。”

陈礼松了口气,又道:“一百将士已渐渐围拢,只待刺客现身了。”

“只留个营地,怕是不行的。”世子殿下走向营帐,“我不出来,他们决不了心。”

便见他,独自走回平地上,又四处张望了眼,但只觉是寻常的,山林里也没个异样。

“难不成漏了风声?”

世子殿下暗自思量,但这下子,既都来了,也得碰个运气。

陈礼留在林子深处,聚精会神地盯着,但看了些时日,也没见别的人影了。

“这?”他也暗自猜疑,“真走漏风声了?到底是谁?这些兵卒都是临时调的,仆役也都不知情……”

辰时正刻,山林里起了光泽照耀。看上去,今日是不会下雨了。

世子殿下叹了口气,自恼道:“还是给刺客逃了,下次想摸着他们的影,可就难了。”

这时,陈礼忽地跑了来。

“殿下,有了,有了。”

闻言,世子殿下乍然惊起,脸露喜色,“可来了?有多少人?”

陈礼喘了口,却道:“只有,一个人……”

“就一个?”世子殿下皱眉,说道:“该不会是山里打柴的?”

“不,殿下,”陈礼咧嘴笑道:“我亲眼看实在了,那人是裹着袍子,捏着刀的。而且绝非是百姓用的,那把刀,堪比军中制式,锐气得很。”

“呵,这燕国要么是萎了,要么他们派来的刺客就是个狠东西,难啃的。”世子殿下狞笑道,“且看我去,挑断他的筋脉,再扒下四肢关节……这回,可不能再落我的眼皮子底下,忽地就没了。”

而山林的侧面,光影落在泥泞里,行人的脚印似还清晰。

左不良在一棵花树下抹了抹,寻得些血印,又抬头辨看一会,终是确定了方位,便起身追去。

可还没走两步,他忽地停了,细细地嗅着。

“这一处,好似,”左不良拔出刀,“人很多……而且,都带着血杀凶气。”

遽然,从东侧杀出来一道影。

左不良忙提刀挡去,再看,原来这影子是位披甲裹红袍的青年男子,只捏把长剑,便砍向自己要害处。

“不是和尚?”

左不良疑了声。

但还没回响,那来人便是一剑杀来,气力之大,尤为惊人。

左不良横刀挡了,可手腕也微微作麻,顿时叹声:“是个南蛮子。”

闻言,那人怒起,将剑侧展,向腰间刺来。

左不良忙斥刀退避,躲了去。

“燕贼,受死!”

那青年果真是好大的力气,将剑作刀,直砍下来,磅礴之势,甚至军中也少人能及。

但左不良听他叫喊,微愣了下,忙提刀作盾,给挡了下来。这一次,不只是手腕,连着臂膀都隐隐麻木。

“你?”左不良向后三步避开,质问道:“你是谁?还有,我不是燕贼。”

“呵。”

那人狞笑了声,掷出长剑,径直夺来咽喉处。同时,他大跨四步,飞身上势,竟与这剑同影,步伐沉稳,似要踢踏。

左不良只觉眼前袭来了一道重影,不敢轻慢,捕风刀割出,成环刀状,护在胸膛前。

便见得,剑尖点在刀刃上,频繁地划出火花来。左不良步步退避,而那人也疾步追来。

“捕风!”

那人杀得太近,左不良眼见便要被刺中,他忙大喝一声,忽见得这山林里起了股怪风,掀起泥叶,遮住了那人的眼。

趁此时机,左不良将刀一横,便疯狂砍去。

那人终是甩开了泥叶,再看时,刀口已然近身。他忙提剑,辗转一折,横在刀口处,身下步伐轻快地躲避,与左不良隔了开来。

但左不良仍是举刀砍来,一连数刀落下,将那人又逼退数步。

这下子,像是逆转了境况。

“给爷滚开!”

左不良大喝一声,刀口砍下,那人横着的长剑竟然是被这刀给砍断成两截。

“这?”

那人愕然,转而看向捕风刀,眼里居然欣喜,“这刀,我要了。”

左不良歇了口气,见这人捏起拳,似要肉搏,不禁皱眉,“你这人,究竟是谁?我只寻个和尚,不关你事的。”

那人一拳砸来,“把刀给我!”

左不良横刀挡下,但不料他是以拳为形,实则出脚。便见得,那人一记踢来,给中了胸肚。左不良顿感下身一阵空荡,气血便要上口。

他忙运气舒缓,又将刀撑倚着,才安下心来。

“你……”

左不良见这人实在古怪了,打算撤走。但回头一看,却见山林各处,竟然都围拢了些士卒来。约莫百余人,皆是精兵装甲,持弩挎刀。

“这些都是军中兵甲,”左不良回头质问道:“你究竟是谁?竟敢在姑苏布调士卒?你可知道,此乃大罪!”

“呵,我呀,”那人,青年模样,终是笑得寻常了,“乃吴王世子,你说,我敢不敢?但可惜,只捉了你一个燕国刺客……”

“世子?燕国刺客?”左不良气上心来,忙说道:“世子殿下,误会了,真误会了。鄙人属计审司辖制,于此只为追查一个和尚……”

“呸!”这人,自然是世子殿下了,“你们燕国探子也太不上心了,计审司,乃我大梁统计田地屯粮之官署,此文官品列……你这燕贼,也生出这些浑话来?”

“不,世子殿下,”左不良忙解释道:“此司非彼,这……”

他又觉不好诉说,忙从内袖中掏出一张令牌来。

“请殿下过目。”

世子殿下见他出了张铜牌,惑道:“这是什么?”

凑近看了看,只觉牌印上雕纹精巧,格造新奇,中间印有“计审”二字。

“瞧不懂……算了,把刀给我!”世子殿下蛮横道。

“这?”左不良见兵卒都围拢了,一时也逃不出,脸上冒了冷汗。想不到,自己这堂堂计审司的提丞,居然栽在自家人手里……偏偏是世子殿下,又不能动武了。且这计审司,也不能明说事宜的。

左不良顿叹一声,便要交刀。

而这时,世子殿下身后响起一声沉闷——

“殿下,放了他罢……他,的确不是燕国刺客。”

世子殿下转身看去,见一名老者在陈礼的搀扶下徐徐走来。

“原来是杨先生。”

世子殿下行了一礼,“不知他?”

杨得意谑笑道:“请殿下仔细看看他的铜牌,可有端倪?”

“这?”世子殿下看了看,还是说道:“也没甚,就雕刻好得很。”

“殿下应该晓得,大梁官署牌印,具体刻字到构件单位,如钦天监,要到‘监’字。”杨得意走近,说道:“而此人的铜牌,只刻‘计审’二字,按理说,也应该是‘计审司’才对的。”

“正因如此,”世子殿下解释道:“我见他这刻的不对,所以料定此人非大梁官吏。”

“非也,非也……”

杨得意冷笑几声,说道:“殿下,这刻上了‘司’字,则是官署,需得示予百姓。但若是没有,则藏在暗处了。”

他的声色渐小,世子殿下脸色便沉了下来。

“计审司?”他疑虑了许,问向左不良,“果真是?”

左不良这时听了,也是阴沉着脸,“殿下,鄙人属计审司辖制。一时无礼,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勿伤了和气……”

“也就是说,”世子殿下转悠着步伐,“今日里,根本就没刺客来?”

杨得意微微颔首,又道:“实则,那日抓他时,殿下便已漏了风声……但这事,待回府再说罢。”

他又看向左不良,道:“至于这位,既然是来此处,定有所求。如今却与世子殿下误会了,耽搁了时日,想必所求的早已去了。”

左不良喘了口气,向世子殿下行礼道:“既然如此,世子殿下,鄙人尚有要务在身,还请告退。”

世子殿下闷了许,又盯着他的刀,瞧个仔细,终是叹道:“罢了,你走。”

“多谢殿下。”

左不良松了口气,便运起气韵,几步翻越,落下山去。

见这人渐消了踪影,世子殿下仍是郁闷,“这回,没抓着刺客,连刀都没留下……”

杨得意却冷笑几声,抬着颤巍的手,指了指山麓,说道:“不然,殿下,你且看那。”

世子殿下随他望去,只见山麓处,因渐渐起了的光照,拢着的雾也散去了。一座亭子露了出来,似超然而独立。

“哦?之前是晨雾给掩住了,这下才见得,还有个亭子,”他又瞅着,“亭子旁,还有座阁楼?”

“殿下,”陈礼开口道:“这亭子我打听过了,乃白府太公所建,为避暑用处。现白家府上多没顾了,只留有位小公子住着。”

“白府的?”世子殿下想了想,又问向杨得意:“杨先生,这亭子可有甚怪的?”

“殿下,这座亭子倒是寻常。”杨得意细说着,“只是这位计审司的,一路追来,见他身手不凡,则这逃命的人,也该是重要的。若没追丢,理应会被士卒们发觉,但这么久了,还没搜出人影来。也即是说,那座阁楼,恐是有些格外了。”

“哦?”

世子殿下望了眼,只见那亭子里似是有道人影。

辰正三刻,西山的雾,都散了。只山顶处还遗了些,山麓已是清净。若从高空俯瞰,这片山林如是初醒的生灵,挪动了身子,一道道影在林间行走攒动。

白俅站在徽雪亭里,面向山北,只待着。

片刻后,见得几道人影缓缓登来。当先的,为一位青年男子,体格健壮,修长身材,像个武人。但面相又好,容貌虽不俊俏,但也英姿。

“俗人白俅,见过世子殿下。”

远远地,他便拜出一礼。

来人稍愣了下,便跨步上来,打量了下,说道:“哦?你认得我?”

“世子殿下英姿飒爽,姑苏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白俅低着头,说道。

“呵,”世子殿下努着牙,讥笑道:“我原以为,白宰执为人耿介,刚正不阿,其后人也该像个八分。现在看,约莫两分了。”

“殿下看得见清正之风,这是极好的。俅,自是俗气了。”他再拜下一礼。

“俗气?”世子殿下阔笑道:“若阿谀奉承都是俗气,那这民间,可就出不了高才了。所谓俗而不浊,实为清正。想不得,我一试,便见得真假了。”

“这?”白俅仍是沉着脑袋,“俅,山中俗人,适不过大场面,让殿下见笑了。”

世子殿下猝然跨步,抵在白俅的身前,诙笑道:“你说你只是个俗人,可又敢于独身居此山野之中。你说你适不过大场面,可见我这世子殿下,也沉得住气来。你满口恭维谄媚,但这身子骨却傲得挺直。你呀,可不寻常的……”

闻言,白俅只默着声,不说话。

“说罢,你把人藏哪儿了?”世子殿下似是惺忪着。

白俅仍是拜了一礼,“殿下,这人,是甚人?”

“人,活生生的,”世子殿下挑了挑眉,“会跑,会逃,可能是燕国的,又或者揣了什么。流了些血,被别人砍了几刀,大口喘气,昏昏欲睡的……”

“殿下,”他还未说完,白俅便打断道:“此处,西山徽雪亭,只我一人,再无旁者。”

世子殿下抬头,望了望阁楼,问道:“真的?”

“自然。”白俅答道。

“可我闻着,”世子殿下笑道,“你这阁楼里,血气浓得很。哪怕这漫山遍野俱是花香,可也掩不过的。”

闻言,陈礼细细嗅了下,的确是花香四溢。

而白俅却转身向世子殿下,再拜礼,说道:“殿下思敏卓殊,但俗人这里……没有,就是没有了。”

“哦?”

世子殿下狞笑着,盯紧了白俅的眼。两人一时都没声,这山林里,只落些鸟鸣。

半晌,世子殿下终是叹了声,又阔笑道:“白俅儿,是吧?”

他转身,便要离去,回头来正经道:“我记下了。”

再看时,只见这位世子殿下,又傍着几道人影,踩踏青石板,下了山去。林间的鸟更是欢颜,脆声的,悦耳的,但也有嘈杂些的。

白俅伫立徽雪亭中,向着那身影拜了下去,高声道:“恭送世子殿下。”

西山,处于姑苏城外,风光旖旎。但暮春将去,游人渐少,也落得一片怡静。只是这会,好不易晴了的,忽地又起了细雨。但也似丝线,打在身上,也不疼痛。

山麓处,徽雪亭。

白俅终是回过神来,忙疯跑回阁楼里。只一推开门,便见阁楼里俱是明净,不见他人痕迹,甚至血腥味也淡去,好似没了。

白俅歇下身来,寻了张桌子,便爬上去,只躺着。

“公子。”

暗色里,走来一人,正是小司。

“都安排好了?”白俅软着音色,问道。

“和尚赶着马车,带那两位姑娘,回城里去了。”小司估摸着,“大抵,已是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白俅似是倦了,要睡着。

小司疑虑片刻,还是问道:“公子,今日与世子殿下相谈,怎就这般……”

“这会,可不容易了。”白俅说了声,“他身旁有个高人,虽无武艺,甚至道韵禅意也通通没有。可那人实在算计,心谋出奇。隔得老远,我就闻到一股毒味……我,我还是头回见这样的。”

“公子,是否要去查一查?”小司询问道。

“不可,千万不可。”白俅忙起身,说道:“此时只能是他们来查我,我不能自个就暴露了。记住,我现在只是个俗人,哪怕沾点白府的关系,有些心智,但仍是个俗人。所有的渠道途径,都是倚靠白府来的……”

小司应下,却听白俅又说道:“此刻,你悄悄地去巡一遍西山,看看这位殿下,有没有在山里插眼。若有,定要及时回我。”

“是,公子。”

他便要出门去。

“小司,”白俅又喊住了他,“还有一件事,这月的,还有下月的红楼书稿,都不要寄出去了。”

“公子,这?”小司疑惑道:“难不成,世子殿下也发觉了?”

“不,不是他。”白俅摇了摇头,从桌案的宣纸中,捏起一封信件,正是那回给林府的红楼书信。但只嗅着,便觉有股淡淡的酥香。

“是她,她看了这信。”

姑苏城外,泥泞路远,但也算明朗。

世子殿下舍了骑行,坐上马车,由陈礼驾着,行得缓慢。

“杨先生,你觉得这位白府的小公子,如何?”

世子殿下请教道。

杨得意却蛮横了声,道:“殿下,老朽得先说你今日之过错。”

世子殿下微愣了,但也阔笑道:“杨先生请讲。”

“最错之处,在于殿下拨调一百精兵围山。”杨得意说道:“这姑苏军政,按理都该归知府管制。但大梁,又独出军武,由地方参谋司调配。如此,知府给钱粮,参谋司接陛下的旨意,方可行动。但今日殿下,却从吴王府中拨调兵卒,虽分小股出城,但有心人查来,也能明白。况且,殿下还未与知府通气……若非你爹及时去知会了声,殿下此时,也该被知府给记上一笔了。”

“啊,这?”世子殿下想了想,便垂下脑袋,叹道:“的确是湛儿没想清楚,只以为抓住了刺客,到时候再解释也来得及。”

“殿下,”杨得意说道:“此军武之事,每一步须得谨慎。哪怕是没罪,只要动了的,仍然救火扬沸。”

“湛,受教了。”世子殿下行礼道。

“可别忙着拜礼,”杨得意哼了声,“殿下还有错漏,即是其二。”

“诶,先生请讲。”

“当然,这也并非殿下之过。”杨得意说道:“偏偏是撞见了计审司的,看他牌印,不像是小人物。”

“哦?说起计审司,之前在山林里,杨先生并非说全,究竟是?”世子殿下问道。

杨得意诙笑道:“这计审司,的确是有。但‘计审’,则是没有的。无设立之官署,朝向于百姓士子,可见,这个司,只向上回报。或许,计审司,为大梁皇帝陛下之左右。”

“这倒是,与我猜得相致。”世子殿下说道。

“因而,今日殿下闯见了,算是在陛下面前露脸了。”杨得意说道:“此虽不划算,但殿下毕竟是为了抓燕国刺客,这倒是不怕查的。”

“是了,之前先生说燕国刺客之事,我们早已暴露,究竟是?”世子殿下疑问道。

杨得意空咳几声,但不见血,说道:“赵途死后,我随陈礼去看过那处,好像是叫青山巷北。他们传递消息是在一堆破瓦罐里,而上头,刚好是一扇敞开的窗。按密探的谨慎,断不会如此轻浮。”

“后来,我想明白了。燕国探子,就是以窗户为信。若今日窗户敞开,则定后日传信。明日来,若窗户闭上,则说明有变,原定的传信时日便取消,直至下一次窗户再开。那日,他已传完信,该是要闭上窗户的。但昨日,那扇窗还开着,便知是出事了。故而,今日是没人来的。”杨得意叹了声,说道:“我也是今早才想明白,故而是迟了些。”

“原是这般……”世子殿下却惊叹道:“不愧是老探子,燕国人,也挺精明的。”

“呵,”杨得意冷笑道:“不若再说回今日,殿下可是问那白府小公子如何?”

“是了,这人虽喊俗气,但我见着,也欢喜。当然,今日若非有先生在旁指点了些,我也问不了他这么多。”世子殿下说道。

“殿下,此人单一个俅字。而俅,冠饰貌,为恭顺。但恰恰,这倜傥衣冠之人,往往禽兽身躯,其心不甘于此,乃大患也。”杨得意说道,“且看他今日,虽装作阿谀奉承,被殿下指出。可他本就知晓,殿下已然看出了,仍要装饰一回,岂不是这‘俅’字的‘冠饰貌’之意?”

“大患?”世子殿下疑虑了声,“就他?”

“然也。”

“我,有些不信。”世子殿下正色道,“和他谈话,虽是见不得真实,但我颇为欣赏他的骨气。这一点,便是值了。你说呢,杨先生?”

“这?”杨得意瞪了眼,只叹了声,“既然殿下如此以为,这大患,也不是不可解了。若有诚心者,说不得,以患为智,可当千军万马。”

“这,杨先生就夸大了……不过,山中俗人罢了。”

世子殿下朗笑着,好似今日的烦忧都抛到了脑后,他如是纯粹的武人,没甚别的心思。

细雨还是落了起来,姑苏城,又染上江南色。朦胧,但清新,旖旎尘香,回首望,顿时茫茫一片。

世子殿下暗自思量,“先谋己,再谋人。这位杨老先生,又谋得哪一个?”

雨,落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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