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兔肉要怎么做吗?”他看着一堆血淋淋的兔肉犯难。
“我不会,如果你也不会,那就用高压锅跟萝卜一起炖吧。”她坐在躺椅上看着手机头都不抬说道。
“你提出来的,你来做。”他说道。
她抬头面无表情地瞪他。
“好吧,我来做。”他立刻拉下尾巴。
虽然他从未煮过兔肉,但用高压锅炖出的兔肉却质地细嫩,汤喂鲜美,令人大增食欲。
他和她每人吃两大碗汤,两碗米饭,一整只兔肉也被他们消灭的只剩一些碎肉。
“哎呀,撑死我了。过年回老家都没怎么长胖,如果回来上班之后长胖,那肯定是你的错。”她躺在躺椅上摸着肚子说道。
“那要不下次我做的难吃一些。”他说道。
“你敢?”她勉强抬头瞪他一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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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她就被容嬷嬷叫到品质办公室旁的会议室。
“虽然那司课长的嘴脸确实令人恶心,手段确实令人厌恶,但他还是咱的客户。你还是把那份索赔报告处理了吧。”
“经理,之前我就不同意给他假的检讨报告。”
“行了。再怎么说咱们的工资还是他们发的。”
“工资不是公司财务发的吗?”
“他们不买咱们的产品,不付货款,财务哪来的钱给你发工资。”
“哦,好吧。”她无奈答应,但内心里还是十万个不愿意。
“下次不要再让我干这种窝囊事。”她心里想着。
下午,可靠性实验室的助理工程师拿一份可靠性报告给她签字。
助理工程师外号叫高手,两年以前还是一个像一根串肉的竹签一样精瘦的小伙,而且还比较高,所以被同事们戏称高瘦男,后来干脆叫高手。没想到叫高手之后开始猛长肉,现在整个人比原先粗了一倍都不止,活脱脱一个金刚巨兽。
她认真翻看,发现一些问题。
“这芯片改善前后的不良率怎么没有变化?工程不良率没什么变化他们研发的怎么还拿来做可靠性实验?”
“他们研发的说量产中发生的不良应该由生产技术去分析,不关他们的事。”高手回答。
“简单捋直一下就是,芯片变更量产检讨发生的不良归生产技术检讨;从量产检讨品中挑出来做可靠性实验,发生的不良由研发检讨。是这个意思吗?”她问道。
“按研发的意思,是这样的。”
“好,我知道了。先放在我这里,我先看一看。”她对高手说道。
“研发的检讨结果是表面贴装时温度不足导致冷焊,在低温可靠性实验时脱落导致不良。改善后调高温度,重新制作样品,重新做可靠性实验,结果良好。”她一边自语,一边看研发工程师-花影-整理的报告。
她给他打电话:“喂,你知道新的芯片量产检讨的结果吗?”
“大概听说了。现在翼德负责分析量产发生的不良,暂时还没找到原因。”他回答。
“哦,有消息通知我啊。”
“好滴,没问题。晚上吃啥?”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还真想把我给养胖啊?”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吃得舒坦一点,穿得体面一点嘛。”
“行了,别油嘴滑舌了。晚餐的问题全权由你负责,唯一要求就是要让我满意。”她挂断电话。
她在芯片可靠性实验合格报告上签字并放到容嬷嬷的桌子上。
他立刻耷拉着脸,冥思苦想晚餐的问题。
“伯言,来一下会议室。”云长喊他。
“伯言,圆芯公司的芯片量产检讨发生的问题你知道吧?”云长问道。
“大概知道。”
“现在翼德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你跟他一起检讨圆芯的芯片量产检讨发生的不良。你这也算临危受命,尽快检讨出不良原因。你负责检讨芯片关联的不良,翼德检讨其他不良。”云长对他说道。
他看到云长的身旁是垂头丧气的翼德。
“翼德,你把芯片关联的不良样品都给伯言,你负责其他项目不良。”云长对翼德说道。
走出会议室,翼德沮丧地把不良样品给他。
“翼德,走,去抽支烟。”他揉住翼德的肩膀说道。
“靠,拿着一样多的工资,有些人整天跟公务员似的过着五天八小时的生活。我们生技的却要熬夜也要检讨出不良原因,检讨出来是应该的,检讨不出来就得挨骂。”刚到抽烟点,看一眼周围没有人,翼德就开骂。
他拿出一支烟给翼德点上。
“晚上陪我喝两杯?”翼德说道。
“要检讨不良,喝什么酒啊。”
“你瞧不起我。”
“不是啊,真的要检讨不良啊。”
“公司又不是你家开的,你那么卖命干嘛?晚上六点,天府。迟到罚酒。”
“真不行啊,晚上还得陪老婆吃饭呢。”
“你重色轻友。”
“哎,怕了你了。我先找我老婆请假,请到假再跟你联系。”
他可记得以前子敬为了陪女朋友没和翼德、奉先他们一起聚餐,结果第二天开始被他们几人联合起来连续声讨一个多星期。最后实在受不了声讨的子敬请他们几人吃一顿饭,才算止歇了他们的声讨。
他明白直接找她单方面通知晚上有事不能陪她,绝对是找骂的愚蠢行为。
他开始绞尽脑汁想着不惹她生气,又能请到假的方法。
“说有人过生日?不行,很容易露馅。上次我写辞工单时他们请我吃饭,这次要我回请?不行,时间过得太久。他们说年后聚一下?更不行。”
他扬天长叹:“老天,你给了一个她,却抢走我所有自由。”
他突然想到:“既然是用她换了我的自由,那只要把她给支走我不就自由了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计上心来。
他向翼德说道:“今晚要我陪你喝两杯你就喊子敬一起。”
“你喊他一起干嘛?”翼德不解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他神秘地说道。
他记得生产部有针对班、组长的培训,子敬、奉先,还有她都是讲师,如果他记得没错,今晚的讲师是子敬,子敬之后是她。如果今晚子敬请假不能去讲课,很有可能由她替子敬讲课。
回到办公室里他就开始检讨芯片关联不良,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拿两个不良样品,再拿两个良品互换芯片,确认是否是芯片不良。确定是芯片不良之后再拿显微镜仔细观察芯片的状态。确定芯片外观没有异常之后他翻阅芯片规格书,并根据规格书确认芯片各针脚定义以及电气特性。
很快他就知道是哪个针脚出了问题,只是却不清楚具体哪个位置因为什么原因出的问题。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想了一会儿,确定暂时没有什么头绪,就决定先看之前别人已经确认过的内容。
“研发确认到的是芯片针脚冷焊导致不良,根据是按压芯片之后原本不导通的针脚可以导通。既然这样直接扯开芯片,看各个针脚焊锡状态。”
他用镊子小心撬开芯片,希望能够得到与印刷电路板完美分离的芯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芯片针脚与印刷电路板的结合力比芯片本身的强度还大,芯片从中间一分为二。这也让他深深体会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再来一次。”他一边撬芯片,一边总结失败的原因。
他浑然忘我地检讨不良,竟把需要回复翼德的事情给抛诸脑后。
“打不过我吧,我就是这么强大。”
来电显示翼德,他想起自己爽约。
“喂,你好。”
“兄弟,你再不来我真就不好了。子敬找你那口子,想让她今晚代课。结果你那口子没同意不说,还把子敬给臭骂一通。说子敬每天五天八小时,过惯了公务员的日子,到了自己讲课的时候还想找理由翘课。估计子敬现在正准备讲义。所以我现在正一人独坐餐厅,独饮独酌。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男人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翼德满含哀怨地说道。
他猛然想起他还没向她请假。
“糟了!我还没找她请假呢。”
“你个没良心的。就想着自己的老婆,对兄弟却无比冷漠。”翼德略带娘腔的话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哎呀,我的天啊,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这样,你找你那口子,跟她一起来天府吃饭。然后咱们假装偶遇,你和我坐到一起吃饭。然后我就提议喝点酒,你再应和一下。咱俩配合默契一点,文姬应该看不出来。”
“你知道她的酒量,万一她也要和咱们一起喝怎么办?到时候可不要搞得咱俩都喝趴下,她还一点事儿都没有。”他担心地说道。
“反正我今天是想要喝酒消愁,跟谁喝不是喝?她能把我给灌醉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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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走进天府。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此时的天府餐厅,仅是他们生产部的人就有四桌,分别是翼德独占一桌、奉先和典韦一桌、伯约和奉孝一桌。
他无奈地看向翼德。翼德低头用勺子舀起茶杯里的茶水,慢慢啜饮。
“都说了。这个时间天府肯定爆满。你看,没空位。”她抱怨道。
“帅哥、美女,现在没空位,先跟这边的帅哥拼桌可以吗?”服务员走上前来指着翼德独占的餐桌问道。
他差点大喊一声好,再给善解人意的服务员点个大大的赞,却假装才看到似地对翼德说道:“诶,翼德。一个人啊?没位子,我们跟你拼桌没问题吧?”
“没问题,快坐。”翼德也假装才看见他和她。
“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你啊?”等他和她坐下,翼德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我看他不欢迎咱俩,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他对她说道。
“别,我错了还不行吗?”翼德赶紧拦下他。
“服务员!这里两瓶啤酒。”翼德高声喊道。
典韦和奉先用玩味的表情看向他们一桌。
大约半小时后餐厅里吃晚餐的人吃完晚餐陆续买单离开。
“服务员,这里一瓶牛栏山。”除了他们一桌,所有生产的人都离开之后翼德喊服务员上白酒。
“该走的终于都走了。可以不用那么拘束了。来放开喝。”翼德捋起袖管说道。
半小时后。
“服务员,再来一瓶。”
两瓶白酒喝完,他就开始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眼皮也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他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双手手臂放在餐桌上,头放在手臂上,开始趴着睡了起来。
她和翼德两人看见他已经睡着,也不去叫醒他,继续相谈甚欢。聊一会儿一起举杯喝一杯酒,继续聊,再举杯喝酒,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