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一个连笔墨搭配都费劲,更不懂根据光影配合来创作的毛头小子,怎么会画出这种作品”,楚秋阁内心复杂澎湃的讶然自语道。
为了确认这一切都是假象,他抛下绅士风度,急躁的把叶翔拉过来冷冷问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帮他创作了?或者说我压根是在做梦”。
叶翔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脑袋嗡嗡一片,这令人爱恨不得的青年,竟真将一幅原本看起来破烂一样的肮脏结构图描绘成了现今这样的天人之作。
“不对!你们来看他的光影设计,看似纷乱的图形以及一笔构成的轮廓好像没有基本塑性,但实际上他已经在动笔之前就构造出了大概的轮廓,所以那些属于光影的位置从始至终都在他心里,并且直接创作的手法虽然容错率不高,但也有间接画法所没有的柔畅性以及圆润饱满性,他笔下的颜料仿佛融为一体一般,简直看不出任何破绽,原本油画端不起细细端详,但这幅画无论是近观还是远观,虽意境不同,但皆富有强烈的美感和视觉冲击”。
又一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花甲老者颤颤巍巍,形容激动的指着这幅画作叹为观止道。
“何老,您也觉得这幅画端的上巨作一词?”,温老温庭君转身激动的看向自己的半生老友何忧之道。
何忧之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和温庭君都是半道凑过来看热闹的,对于伯言和楚秋阁的矛盾纠纷他们只是一笔带过的听了个大概,事实上两位画界的泰斗人物之所以会留在这里驻足观看,已经是伯言中期的画作吸引了两人。
“难得,老夫在画界周游半生有余,还从未见过如此富有魅力和创造力的年轻人,小友,你可曾拜师求道?”,温庭君放下架子,言语和煦的抬眸轻声问道。
“自成一体,又何谈拜师求道,况且画画一途,初始临摹,后行独创,拜师除了会自缚手脚和思路,又有何用处?”,伯言对老人的意思心知肚明,但他依然那副慵懒冷傲的模样,对温庭君抛来的橄榄枝置若罔闻。
“你也说了临摹阶段是学画必经之路,那拜一个好师傅,岂不是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至少在成长之路上,名师的指导以及纠错还是存在一定作用的”,何忧之也意兴大发道。
“观史间传世画者,有几人曾拜师求道?况且画画本来不分前后资历,我虽然不敢自诩天下无人可出左右,却也不习惯听从老师的教诲和差遣,或者说以两位老先生之见,你我三人高低有分更好,还是同台交流比拼,台下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更有帮助?”,伯言浅淡的摇了摇头,却颇有意境的为两位老者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构思。
“好一个不分高低,只谈境界,说起来是我们低了小友你一等啊,这是老夫的名片,欢迎你来与我推杯换盏,刚好我家中深藏的美酒还有几壶,这老小子天天盯着我的酒眼馋,这次老夫干脆拿出来,你我三人共饮美酒,谈尽天下风流事”,温庭君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捋了捋苍白的胡子,毫无年龄阻塞的冲伯言自然笑道。
“好你个老温,我苦苦求你的酒你不应,现在小友这么一说你倒是够大方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嘿,我家那小丫头刚给我从外面拍卖回来一箱子好酒,看你小子老实,我勉强让你尝几口”,何忧之淡淡一笑道。
伯言收起了两位老者的名片,除却性格上的刚硬不折之外,闲余之下的他倒也懂得礼貌为何物,他向两位年龄足以做他爷爷的老者微微颔首,然后自我介绍道:“小子伯言,两位老先生的地址我记住了,以后免不了前去叨扰一番,还望不要嫌弃”。
“就怕你不来”,温老笑道。
“何老、温老,这画虽然还不错,但貌似也没两位说的这么离谱吧,是,我承认他的光影以及结构都处置的一流,但这乱七八糟的意境和此情此景有关系吗?”,眼看自己的风头都偏向了这令人懊恼的青年,楚秋阁一时间忍不住皱眉拆台道。
何忧之皱了皱眉,浑浊的老眼微微抬起,其间猛然绽放出一抹精光:“你自己都说了他的光影及结构处理的一流,再者说你们二人的矛盾我也有所听闻,谈起意境,你以为老夫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莫非还真是你这广为炒作的新版星月夜吸引了我?秋阁啊秋阁,你好歹也是老夫半个挂名弟子,我何时教过你做人要如此追逐名利?星月夜既然已有前人所著,且是其意境以及创造力的临时发挥所著,如此一来,以你现在的阶段,临摹一幅他人想法之作,你不觉得脸红吗?”。
“再者说,伯言小友所言可有半点差?你当世人没有多少鉴赏本领便潦草应付,我和温老一路走来,你最近两年所著作品皆潦草不堪,光影以及意境更是不可入目,即是如此,你还觉得是小友污蔑了你吗?我记得我老早就和你说过,画界一途切不可焦躁妄为,更不可被世俗蒙蔽了眼睛,以我之眼画我所念,你满眼的铜臭,如何画出以往的真性情?”。
温庭君轻叹一声,摇头补充道:“再者说,画无高低,人各有见,你不能因为无法接受否定的评价便气急败坏,即使是梵高先生本人也无法得到所有人的赞赏,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办到这一点?你是比梵高先生多经历了苦难,还是比他更有创作天赋?”。
“二老!他只是一个外人,您二位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贬低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您二位的挂名弟子,这些年我处处礼待您二位,不是让你们来这里拆我台的!”,楚秋阁有些恼羞成怒道。
“住嘴!不耻求教不说,还妄论师长,秋阁啊秋阁,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走上了这条路,叶翔!立刻派人取消他这次的画展,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师傅,就立刻回家静修三年,没有我的允许不可擅自外出!”,何忧之老发薄怒,严声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