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来的五日我要做些什么？吃饭，睡觉，上朝，没事约约子寒去望音阁坐坐。
终于把这五日盼过去了。“您在想什么？”宴席前息我正站在廊下发呆。秋瑟走了出来，为我披上了一件斗篷。
她的伤，如今已大好了，只是这件事我还是有些担心，就没让她参与，轻悦这丫头学东西很快，这次我便让他和风萧去了。
我冲着她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只是觉得如若今日不成功，或者齐盛里突然反水，我该如何。”
之前，我已经找过齐盛里了，不出我所料，我的身份他也是知晓的，只是要比太子晚一些，要不然，恐怕如今我面对的人，可能会是他了吧。谁不想，把上卿之位握在手中呢。
他可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但也架不住这条件的诱惑，其实他也清楚，这太子若是没了，那储君之位不就是他的了吗。
他墨守成规这么多年，难道盼的不是这一天？但他也知道，这个方法终归是有些冒险的，毕竟他也参与了，稍不留神，自己也会搭进去。
我也当然不会说意空师傅的事，只是让他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推翻太子为我父亲，兄长报仇。我也并不知道当年之事的原味，这样做，也只是听说了这件事，当然，事情的经过也都是我猜的。
至于真伪，我不在乎，我只是想给太子致命一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这样看来，我们的目标便一致了，甚至可以说各取所需。而我找他的目的，便是想让他寻着记忆办法我找一位证人。
当然，这个证人，就是为了可以将意空师傅带进宫。他确实不好说服，那望音阁中，我们可是相见了三次他才答应。
“他不会的。”秋瑟十分肯定的回答道：“他沉浮八年，或许更久。为的就是那储君之位。其实，他比你更盼着这一天。而且事又是你引出的，若不成功，以他的能力，也会全身而退。他又早已与太子撕破了脸，这次对于他来说，百利。”
秋瑟说的没错，我倒是有些惊奇：“你竟然对他如此了解。”
“只，只是交到打多了。”她淡淡的解释道。
我也不再多想，起身去赴宴。只是临走时，秋瑟塞给了我一把匕首，小巧的，她说可藏在袖中，备不时之需。
白玉石阶层层踩下，奉天殿灯火通明。
父亲，哥哥，今日在这里，芷儿就要为你们报仇了。步子像是重了起来，我低头摸着腹部，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今日我赌的很多。
而此时，齐盛里和齐毓庭相继而到，还如原来一般点头与我打着招呼，齐毓庭却一副无彩模样，我知道，即使他的兄长真的有错，让他出来指认也是不容易的。
“怎么不见大人平时身旁那个叫‘秋瑟‘的侍女？“齐盛里突然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轻悦。
他怎么问起秋瑟了，难不成他看出什么了：“她今日身体不适，我就让她在府中歇着了，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突然见到了陌生的面孔，问一下，“陌生的面孔？只是在~他不会神经这么敏感吧。
我正在盘算着，他却停下了脚步，回头对我道：”近日府中得到一批雪参，回头我送一些到大人府上。”
“嗯？“我有些摸不到头绪了。
最后还是我想多了，人家这根本不是给我的。沉稳的声音带着善意的提醒：“此等大事之时，心腹却如此不争气的病了怎行。”
这是，给秋瑟的？不知怎么，此时我无比坚信秋瑟说他今日不会反水的话了。
宴会而至，无非是在座的夸赞齐毓庭之类的话。我则从一旁看着他们各怀心思的上前吹捧，祝福。
即便那些老臣，怕也是如此，今日宴席之上真正希望他平安归来的，除了希望安定的皇帝，就只有他的兄长齐盛里了吧。
这样一位兄长，叫他如何能背叛。即使他知道齐盛里已经和他印象里的二哥殊途同归，即使他知道是他害死了一直敬爱的兄长。
所以当日我根本没有逼他，只是与他讲了事情经过：“我也不曾想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了二皇子和将军，我把它说与你是希望将军不要再误会我害死了舍妹，以至于当日出手阻拦。我做的这些只是为了给父亲和妹妹报仇，至始至终敌人都是太子，至于先太子是否含冤，二殿下是否有罪，都与我无关。“
呵，清酒无奈入口，歌舞奏乐而起。我看着青烟抚起琴，子寒也回到座位对我使起眼色。
缓缓放下手中杯，侧眼而待太子位。琴声伴随着鼓点，我也跟着打起了拍子，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
只感觉血液中的某种力量正在试图禁制。眼前物三两成群，重影菲菲。
接着一股眩热，耳中出现了许多声音。父亲的关怀，齐慕白的威胁，齐慕阳的夹持，还有，我那未出世孩子的哭喊，质问。我越发觉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晕眩，眼花。眼前的事物都变的抽象起来。
那股力量积压着，终于那一瞬随着被我掀起的桌子一起爆发了。
我踉跄着身子走上大殿。周围舞跃升平像是截然而止，嗡嗡一片的耳鸣。眼前更是朦胧一片。
我记不得我说了什么胡话，只记得我仿佛看见了哥哥，父亲，还有，齐慕白。像是为一遍一遍质问着为什么。
随着颈后一震剧痛，我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这便是我的办法，我在今日与太子共同服用了致幻之物。从而把八年前的那桩案件牵扯出来。
一道狭长的光刺破了笼罩的黑幕。慢慢放大，清晰眼前的是一个太医打扮的人异样疑惑的眼光打量着我。
见我睁眼，便又朝着皇上欣喜跪下：“皇上，上卿大人醒了！”
我晃了晃头，揉着眉心，看见了一旁还在晕着的齐慕阳。随即猛然翻身，侧身故作悲愤的质问着：“太子殿下如今为了灭微臣的口，竟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座中四下安宁，我用余光可以看得出，大臣们几乎都被遣了回去，留下的也只有子寒，齐盛里，齐毓庭，齐恒渊等四个皇子。可以看得出，还给对这件事还是重视的。
“怎么回事？”半晌过后，一声冷哼才从皇座抢传来。
我随即向着那个位置跪了下来，随后抬首低眉的服下了红色的药丸，擦去了脸上的画痕，一声女声悠然传满宫殿：“臣女，今日要状告太子齐慕阳三宗罪！”
话音落，我拔下头顶发簪，散下头发。
今日，我既要揭发太子，那这身份他定会捅出来，还不如，我自己说。
殿中已没有几个宦官宫女，可依然会有稀碎的杂音。然而丛那帝王的神情中我可以唠叨惊讶，只是不那么强烈。
“说。”这一声，深沉的很，像是他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
说话之时，那个太医已经又一次跪下——齐慕阳醒了。有些晕迷的他被扶到了椅子上，半是清醒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依旧揉着头，丝毫没有解释的样子，仿佛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是。”我不顾他谢恩，接过了话语权，轻缓的站了起来：
“臣女一告太子当年陷害合显太子谋储君之位；二，告他杀我父兄以母胁迫我与他同谋；三，要告他为六皇子下下日更蛊害我夫君。”
我音落，上台帝王嗔怒：“什么！”
“扑通～”我再次跪下，表明事情的真实：“回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此时，我还差二皇子的推波助澜。
我更怕，他此时倒戈。因为太子，竟然如此冷静。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臣女，之前恳求过二殿下，找到了当时的在场人。”
皇帝疑惑的目光转向了他，他随即走到殿中，可刚开口，我就捏了一把汗：“回父皇，当年之事儿臣实属不知。”难不成，还真担心的都成真了？
“当日公孙小姐找到儿臣，惊叹肱骨之臣之后竟被如此待遇，才派人寻了当年宴会之上的幸存者。”洋洋洒洒又是一番话，还好，他只是为撇开嫌疑，为自己树立形象。
随后，子寒即使补了刀过来：“皇兄他那般对我们，你怎么…”话语中，满满的失望。
“呵，哪般？”但没想到这话却让他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带有调侃的走了过来：“是他对我阴奉阳违，对我两面三刀？还是，夺妻之恨？”
“够了！”随着哐当一声，皇帝叫停了他的话。
我这是听到了什么？夺妻？齐慕白，我今日只想为我父母报仇，这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此时脸色极为不好看，灰桑着嗓子：“带证～”
“不必了！”这一声，我也很是惊讶。太子高声打住了皇帝齐轩的话：“她今日所说之罪，儿臣。都认。”
他，就这么认了？突然觉得不可思议。
并且，那做案陈述的，比我都详细。
“儿臣当日，试图收买了东宫画师金海，那人擅长种植一种可令人致幻的花，可惜他不从，我便收买了他的徒弟。只在合显太子诞辰当日，谋害与他。后来，也是我处理的。”
说这话之时，他仿佛在诉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一般，面不带表情的。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不过，当日儿臣有一句实言：幻。由心生。”
“还有，公孙大人一家，还有六弟的蛊，都是我做的。”
他承认的倒是痛快，可看他此时，我却没有一分为家人报了仇的快感。
那皇帝脸上融着气氛，一点一点积攒着，最终，面目狰狞的扔下了一旁的奏折，可是说出的话，却只像个宣判着：“太子无德…即日起，幽居东宫，带那些做过的事情一一查明，再做判决。”
我父兄两条人命加在一起，都不足以置他于死地吗，甚至连废除他的太子之位都不行？
“不过，儿臣还有一件事要说。”我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太子身上，他这般模样，是要接发二皇子？
最终，是我想错了，突然间，一阵兵甲器械的碰撞声，殿外传来打杀音。齐慕阳的脸上流露着胸有成竹。我心中随之一惊：这太子，难不成要逼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