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查明你所说是否属实,若真是如此,这计无问就是你的了。”柳三娘道。
“好。虽说此事刚才发生,但我相信楼主一问便全都知晓。在下在此等候。”
柳三娘微微一笑,“有劳公子。”话音刚落,面庞便从湖面上消失了。
面庞刚一消失,蝉若便将计无问捞了上来。孟河当即上前将计无问抱在怀中,蝉若伸手搭在计无问左手,然后转头向柳三娘说:“孟柯不可能能将计无问伤得这么重。”
柳三娘道:“有多重?”
“性命无碍,元气已大伤。”
柳三娘转向可卿,可卿道:“蓝蝠刚传来消息,确如孟柯所说。”柳三娘点了点头,然后拍了一下孟河,“将他带进去。”孟河“嗯”了一声,抱着计无问进了伶伦山庄。
孟柯的面庞再一次出现在湖面上。
“楼主现在是否可以将计无问交给在下了?”
“我问过了,只双楼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你刚才所说的消息。所以,计无问我现在还不能交给你。”柳三娘道。
“不可能,你这分明是在包庇计无问!”
“放肆!”柳三娘右手一挥,湖水忽然卷起数十丈高的浪潮,然后重重地砸在孟柯的脸庞上。一声闷响传来,面庞消失不见。
柳三娘等人进入庄内,来到计无问床前。孟河已将计无问身上的湿衣服换了,计无问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绀。柳三娘唤他一声,他只微微地睁开眼,然后又昏睡过去。柳三娘离开床沿。
“可卿。”
可卿点了点头,走到计无问的床沿,双手合十往胸前一靠,两只脚便往上收缩,然后稳稳地盘着。此时的可卿衣履缥缈,宛如坐莲的菩萨。忽然,一个一寸大小的葫芦从可卿的嘴里吐了出来,漂浮到计无问的上方便停住了。葫口朝下,葫盖一开,一股血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分作四支,分别注入计无问的少海、神门、列缺、膻中四穴。一刻钟之后,葫芦收住了口,变得只有半寸大小,回到了可卿口中。可卿缓缓地降在床前,蝉若等人立即伸手来扶,待得可卿站了起来,柳三娘端过一杯茶,“没事吧?”可卿摇了摇头,“没事。”众人再去看计无问,见他面色好了许多,睡得也安稳了。
可卿道:“再有半个时辰,他就能醒过来了。”
柳三娘渡步来到窗前,看着天边的云彩,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蝉若走到柳三娘的身后,递过一杯茶,柳三娘接过手中,浅浅一笑。
蝉若道:“这些事都太过蹊跷……”
“嗯,先不说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可在我们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做出这些事,”柳三娘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计无问,“放眼当今,也没有人能将他伤得这么重。”
“那会不会伤计无问之人和做出这些事情的人乃同一人呢?”貂虞道。
“有些事可以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但有些事是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柳三娘道。
“目的何在呢?”蝉若问道。
众人摇头不语。
“往来门可有消息?”柳三娘问。
“从郎家被灭门到现在,没收到过任何关于往来门的消息。”蝉若道。
“不应该,他难道也像我们一样全然不知?”柳三娘喃喃道。
忽然,窗外飞进一只大蝙蝠,通体金黄,落在柳三娘的肩头,片刻之后,又飞出了窗外。
众人注视着柳三娘,柳三娘看了看芳儿,道:“翦廉堂袭击了北原的只双楼,吴掌柜被俘。”
芳儿压住心中的怒火,切齿地说了句:“好你个翦廉堂……”
“令,”,柳三娘一开口,六姐妹齐齐跪地,“严密监视翦廉堂的一切动向,”看了看芳儿,继续道,“避免与之正面冲突。”
芳儿起身道:“难道我们还怕了他孟柯不成?”
柳三娘转身望向窗外,“不是怕他翦廉堂,我们现在要尽量保存实力,以应对这扑朔迷离的局势。”
管事儿的站在崖边,望着崖下的云起风涌,心中也是千头万绪,乱作一团。他与柳三娘差不多在同时收到消息。他从掌管往来门到现在,不知到收到过多少消息,有的微不足道,有的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一惊,但他都能一笑纳之,从不动声色。然而今天是他第一次在收到消息之后一个人来到如此僻静的地方。一个男人,有些东西需要被人看到,有些东西则不能被人看到。当一个纵览全局的人心烦意乱的时候,只有一个僻静的去处是不够的。他还需要一个可以交谈的人,在此之外最让人痴恋的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于管事儿的而言,这个可以交谈的人就是计无问,但他此时不知人在哪里,身处何方;而那个温暖的怀抱,管事儿的不敢去想,特别是在这种时候,略一触碰便可让人心肠塌方。
眼前如此变幻莫测的风云,他能否把握得住。他在心里问自己。
流云变换之间,不时有山尖显露。突然,白茫茫的云雾之中,一点黑影闪现,越变越大,渐渐显出一个人形。只见那人形头部的位置一开一合,有人语传出:“计无问出现在羽山李家。”话音刚落,人形黑影退却,崖外依旧一片白芒。
又一个黑影出现:“李无余暴死家中。”
这个黑影还未退却,旁边有一个黑影闪现:“翦廉堂孟柯出现在李家。”
两个黑影刚散去,一个黑影又出现:“计无问与翦廉堂交手,计无问负伤。”
“计无问进入伶伦谷。”
“孟轲负伤回孟公堡。”
“北原只双楼被翦廉堂突袭,掌柜吴婉儿被俘。”
“羽山李松山、翦廉堂左堂长老原应东、右堂长老秋仲平奔袭伶伦谷。”
管事儿的听到这里,额眉紧皱,左手一扬,道:“急风,”门首一阵黑风刮起,卷至管事儿的身后,躬身立定。管事儿的继续道:“命不佛山长、不道僧人速往伶伦谷与我汇合。”话还没说完,管事儿的人已消失不见。
管事儿的心中如有烈火在烧,眼前全是柳三娘的一颦一笑,柳三娘的笑容越是灿烂,管事儿的心中烈火越旺。两个黑影出现在管事儿的身旁,左边的道:“伶伦谷被破。”右边的接着道:“柳三娘与李、应、秋三人混战,已不支。”管事儿的闻言,心中怒火燎原,眼睛渐渐发红,冒着火色。伸出双手将两旁的黑影打散,狂吼一声,速度又快了几分。
来到伶伦谷上空,只见天空乌云密布,伶伦山庄浓烟滚滚,湖面浑浊一潭冒着黑泡。
管事儿的来到伶伦山庄门口,大门已看不出形状,整个伶伦谷无半点人响。门口的空地上站着两个人,皆是银须银发,左边一人体型消瘦,穿着道袍;右边一人满面红光,肥头大耳,裹僧衣。二人不言不语地跟在管事儿的身后,走进伶伦山庄。走到柳三娘居住的院子的时候,不佛、不道突然立住不动,两人互看一眼,一个伸出左脚一个伸出右脚往地上一蹬,口中喊道:“肖小之徒,还不现身!”话音刚落,只见屋脊两端的空气一阵扭曲,现出两个人来。管事儿的大喊道:“原应东、秋仲平,三娘人呢?!”只见两人对望一眼,并不言语。
管事儿的手指着左边屋脊上的原应东道:“原老二,交出人来!”话音刚落,不佛、不道便起身向两人扑去。
四人在屋脊上空纠缠在一起,管事儿的只听到四周有低沉尖锐的声响,并看不见人在何处。渐渐的声响越来越遥远,几至不能闻及。管事儿的突然道:“穷寇莫追!”声音一样低沉尖锐。不一会儿,不佛、不道回到管事儿的身边,依旧不语,好似从未离开过一般。
管事儿的渐渐冷静了下来。望着眼前的废墟,他的心越来越平静,目光越来越坚定。管事儿的开口道:“敢问二老,之前你们交给我的‘维摩诘一品’,以李松山和原、秋三人之力,可否攻得破?”两人闻言,淡淡地道了句:“休想。”
管事儿的往前渡了两步,道:“往来门七地二十八院,席卷孟公堡!”
话音刚落,管事儿的身后七个黑点一闪,片刻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