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此人她自是知晓,本是其爷爷林幕的爱徒,与其父兄弟相称多年,只是因为当年之事而成陌路。其父一直怀疑当年爷爷之事与他有关,林幕出仕后,便由其接任了太常寺卿的位子,可在此之前杨怀还仅仅是一名太医署的医官,最值得炫耀的资本也仅是林幕的弟子而已。
“原来是杨世伯,小女常听父亲提起,今日相见甚感晚已。”林婉儿快速理顺了思绪,摆出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
“是吗,家父都是如何提起我的?”杨怀说道。
“家父说您自小与其为伴,一同习医,互为兄弟。只是如今您高居庙堂,家父远遁江湖,未免非议,惹得世伯清闲,多年来不敢叨扰。”林婉儿机智的应对着。
“这说的是哪家话,我自幼拜师于你爷爷林幕,感恩师傅授业,与你父更是情同手足,又怎怕流言蜚语,你父可是小瞧了我杨怀。”杨怀义故作生气,正言辞的说道。
“世伯实乃冤屈了家父,其并无此意。”林婉儿故作委屈的回道。
“好啦,爱卿,只是听你说与这林家是旧相识,便借此机会让你认个亲,咋还在寡人面前争执起来了。”
“回圣人,微臣不敢。只是想起当年情谊如今淡薄,一时伤感,还请圣人赎罪。”
“罢了,方才寡人听你提起林幕,可是当年的太常寺卿林淮安?”
“回圣人,正是。”杨怀回圣人话道。
此时圣人眉头紧锁的看了眼贵妃便不在言语,谁也不知此刻圣人心中所想。
“陛下,这林幕是谁,这林淮安又是谁?说的臣妾好生糊涂。”看明白了的贵妃此刻只能装傻充愣起来。
“我看爱妃是难得糊涂。”圣人说道。
“臣妾不解,如有言失之处还请陛下赎罪。”贵妃说道。
“回禀娘娘,这林幕本是前任太常寺卿,姓林名幕字淮安。”杨怀说道。
“林婉儿,太常寺卿所言属实否?”娘娘此时明知故问的对林婉儿说道。
“回娘娘,杨大人所言属实。”林婉儿此时全没了主意,只能如实禀告。
“虽不甚了解,倒也听过其人。”贵妃娘娘说道。
“噢~爱妃知晓此人?”崔贵妃一番言语倒让圣人开了金口。
“回陛下,少时曾听家父述说我朝往事,偶然提过一嘴。”
“说来听听?”圣人好奇的问道。
“只是偶尔提过一嘴,说此林幕曾随高祖征战四方,高祖每每遇疾都能药到病除,原来高祖曾亲口留下的”扁鹊华佗林淮安“的淮安就是林幕啊,今儿本宫可是对上号了。”
闻听此言的圣人又陷入了沉默,良久的看向眼前的林婉儿。
“陛下,陛下……”见圣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言语,崔贵妃轻触了下御体,小声提醒道。
回过神来的圣人盯着崔贵妃,似是贵妃没有说道其心里去。
“还有呢?“圣人问道。
“臣妾刚才说了也只是提过一嘴,说的不到之处还请陛下赎罪。“崔贵妃请罪到。
“爱妃所言非虚,何罪之有啊“圣人说道。
“罢了,即是寡人与你的约定,那便是金口玉言,你且讨个封赏。”
“回圣人话,民女对金银无所求,对权势亦无所欲,只醉于医道,愿一日求得真学,行于江湖医治百姓。为我朝万万年之盛世略尽绵薄之力。”林婉儿此刻面露无比真诚之色,回禀道。
“我看此女不止医术了得,嘴上功夫也是厉害,说的寡人心中甚悦。”圣人跟崔贵妃说道。
“臣妾到是看此女言中带着些真诚。”崔贵妃回道。
“好吧,刚才所言寡人也听出来了,你可是想去到太医署谋个差事?”圣人对着林婉儿说道。
“陛下,微臣尚有一事启奏。”杨怀和太医署令赵恒跪拜道。
“两位爱卿启奏何事啊?”对于二人唐突之举,圣人脸上显得有些不高兴。
“禀陛下,此次贵妃娘娘偶染小恙,却令微臣所辖太医署的医官们束手无策,愧对圣恩,本是前来向陛下及贵妃请罪,还请圣人治臣之罪。”杨怀说道。
“此次贵妃染疾之事,太医署确实令朕失望,本这太医署应是代表我朝医术之峰,却连眼前这小女都不如,因念及你们这些年也算是尽心,本不想责难与你们,既然请罪那朕就罚你们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谢陛下开恩!”杨怀、赵恒二人谢恩道。
“起来吧。”
“陛下,我和赵大人还有一事请陛下恩准?”杨怀二人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说道。
“何事说于寡人听听?”圣人说道。
“回禀陛下,我和赵大人也是学医数载,也曾医得不解之症,只是这次贵妃之恙甚是古怪,我们医者都有好学之心,所以想请个方子回去细细研究,以后若再现此症也好有个准备。”
“杨爱卿刚才所言是在质疑本宫?难道本宫众目睽睽之下晕倒都是假的吗?一个朝廷大员,一个自诩医学泰斗,不深究自身之因,却怀妒才之心,跑到本宫这发难,是何居心。”崔贵妃听杨怀话里有话,决定先发制人,怒斥对方,字字诛心,同时还不让揉了揉太阳穴,好似马上又要气晕过去。
见此情形的二人当时吓得魂不守舍,赵恒赶紧给杨怀使了个颜色,暗示他再说下去咱俩小命今天就搭在这了。杨怀也是一个察言观色之辈,赶紧说道:“微臣万万不敢,还请娘娘保重贵体,微臣知罪。”
圣人本是不觉得什么,但见到自己爱妃又似晕厥,怒斥二人追加了一个大不敬之罪,罚俸一年,杨怀代行太常寺卿之职,以观后效。随后便将二人逐了出去,出了殿外,二人常舒一口气,互相搀扶着离去。
“贵妃娘娘还请保重贵体,莫因小人之过伤了贵体。”林婉儿见状赶紧请罪道。
“本宫已舒服了许多,刚才只不过一时气急罢了。还有,此事又与你何干,莫不要事事揽过,那便会招的污垢上身,你可记得。”
“婉儿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陛下,刚才杨怀虽出言不逊,倒也提醒了臣妾。”
“说来听听”
“臣妾这病本就是太医署医术不及之过,这小女既然医得好臣妾,其医术又怎会比太医署差呢,若真去了那,医术上不见得长进,恐学了一身趋炎附势之道,毁了人才。”
“爱妃还真是惜才之人啊”
“陛下取笑臣妾了,臣妾所作都是为了陛下这盛世昌盛。”
“爱妃此言朕心甚慰。”圣人此刻爱怜之情言语表上。
“那爱妃可有主意?“圣人询问道。
“不如送去书院,那里医学的书籍典藏应有尽有,至于能学的几分全看此女造化了,再来免得便宜了那些无才的门阀子弟。”
“爱妃此话可有些言不由衷啊,书院可不少你的娘家子弟啊。”
“陛下,门阀也好,平民也好皆是陛下子民,只要是有能者皆应为这盛世效力。臣妾即以嫁入皇家,自是陛下之人,再说来,陛下不是一直想搞科举改革嘛,何不以此女作为开端?”
“爱妃句句知朕心意,知朕心意啊。”圣人自顾自感慨起来。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崔贵妃自知圣人心意,因此在贵妃那里这是两全其美之事。
圣人转过头来即对林婉儿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莫辜负了寡人与贵妃娘娘的惜才之心。”
林婉儿做梦也没想到,这么麻烦之事被崔贵妃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发自心底的佩服。此次若无贵妃相助,恐难成全此事,若日后有机会定要还了这份恩情。
“民女林婉儿谢圣人隆恩,谢贵妃娘娘恩典。”林婉儿跪拜道。
“陈公公。”
“奴才在!”
“去书院传旨,今有民女林婉儿医治贵妃有功,朕念其家学渊博,乃可造之才,准破格纳入书院究习。”圣人说。
“奴才领命。”陈公公又扬了扬手中拂尘,催着林婉儿说道:”民女林婉儿还不快快谢恩。“
“民女林婉儿领旨谢恩!”林婉儿跪谢圣人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