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走,过了大许一炷香的时间,洛洛带着鹤箐到了苍浊崖下的临渊洞中。此处是苍浊的隐秘之地,且不说洞口有杂草堆积,看不出丝毫的模样,单单是那所处之地,便是在数丈高的崖底,险峻非凡,又岂是寻常之人可以轻易到达的。
因着这地方不易觉察,且洞中并无丝毫光线,伸手不见五指,所以灵鹤祖上便将此地作为了暗藏灵鹤一族圣物的地方。
洛洛化作鹤形,将鹤箐带到了洞中,扒开洞口的杂草,便见景宛命人点起了火把,眉头紧锁,扶着脑袋面色严峻。
鹤箐气喘吁吁的扶着墙站稳当,看着景宛费力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随后一屁股便坐倒在了洞壁旁的枯草堆上。
景宛神色紧张,眉目幽深的看了看累瘫在地上的鹤箐,转过头又望着临渊洞深处那个模样简洁的供台上搁置的锦盒。
“近来灵鹤群中总有异动,派下山勘察情报的鹤兵要么不见了踪影,要么就是尸体被扔到了后山”,景宛攥紧了拳头,眸中隐隐已有热泪,她咬着牙继续说道:“被我们发现的这些,不是是断了翅膀,就是折断了腿,最为凄惨的甚至死无全尸”。
景宛周身气息大动,洞中火把上的火苗随之跳动个厉害,自打景宛讲话开始,愣怔的鹤箐已经开始隐约听到有压抑的啜泣声,她涨红了眼眶,扑扇的睫毛被渐渐浸湿。
她知道近些日子以来景宛总是在忙山中族中的事物,平日里基本见不到她的身影,可不想山中却出了这般惨烈之事,而自己身为族中鹤女,却还整日里游戏玩闹,实在是不像话。
景宛敛了敛情绪,尽可能的收住了眼泪,平复了半晌后才转身向着鹤箐走去:“明日是你的生辰了,你不是盼望已久想要下山去玩吗,那明日便高兴高兴”,她将鹤箐衣角上的尘土拍了拍,从怀里掏出一绢帕子,细细的将鹤箐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不想鹤箐猛的抬起头来,神情庄重:“我既然身为苍浊灵鹤一族的鹤女,又怎么能行在这种危急关头还想着玩耍,你不是平日里总说我要担起本应背负的责任吗,那现如今不就是我尽责的时候了吗”,她用衣袖狠狠地擦掉了夺眶而出的眼泪,义正言辞。
景宛笑了笑,为她的懂事:“让你下山定然是有任务的,你觉得我会那般和善,让你去玩闹一天吗”。
鹤箐瘪了瘪嘴,垂下头去,闷着声音:“那倒也是,你也从未这般放纵过我”,鹤箐绞着手指,揉搓着衣服。
“好了,先起来吧,这地上潮湿,虽说有着枯草铺垫,可也要小心着了凉”,景宛站起身来,两只手拽着鹤箐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洛洛走上前来,将鹤箐衣服后面粘上的杂草拍了下来,抚平了方才坐下之后压到的褶子,她看着鹤箐的身影,差了一点便哭出了声来。
景宛将鹤箐纤细的手腕牵住,将她带到了洞内的那个供台旁。这许多年来,景宛从未让鹤箐靠近过这里,由着这个原因,鹤箐对这个私藏自家宝贝的地方是好奇的很。
景宛的双手抚上了那个做工精细的锦盒,花纹繁密,可却丝毫不见紊乱,而是每一条纹理都极其鲜明,纹理之中还隐隐泛着微弱的光芒。
景宛的内心波涛汹涌,所有的纠结复杂也只有自己才能够承受,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锦盒,仿似是要将它穿透一般:“鹤箐,近几日来不打太平,明日你下山之时便让辰昱二人跟着吧,待到你们下山不久,我会派人袭击你们。到时京都里的侍卫们便会将他二人带走,而你寻个时机回到山上即可”。
景宛狠了狠心,不给自己退路般打开了尘封多年的锦盒,里面让灵鹤一族守护百年的,那个传闻中的秘宝,却只是一对折扇模样的耳坠,可物件虽说细小,做工却极为精致,那般精细的东西上,却将折扇的扇骨都刻制的栩栩如生,许是用巧夺天工四个字来形容,是半分都不为过。
鹤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凑近了些,想着再看看盒子里是否还有别的东西,却不成想眼睛转了一圈,盒中依旧只有那一对耳坠。
她的心里总是觉得这般严加防守的宝贝,定然会是什么传世仙品,却不想只是个模样好看的女儿家东西罢了。
景宛看出了鹤箐的失落,弯着嘴角:“你是不是以为里面会有什么传世珍品啊,可我现如今只能告诉你,这对耳坠,是千年不遇的东西,传说是咱们灵鹤一族唯一的一位修炼成仙的鹤女留下的一件仙品,更何况在这洞中多年,受了多少天地灵气,危机时刻,这可是能救你性命的”。
景宛从盒子里将耳坠取出,替换掉了原本带着的那对祥云模样的耳坠:“明日下山你便带着,以免派去的人没轻没重,伤到了你”。
景宛将双手放置于鹤箐的肩上,她静静地将鹤箐的每一分模样都重新在脑海中刻了一遍,正当鹤箐想要开口之时,景宛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双臂越发的用力,仿似要将鹤箐的每一寸骨血都印画下来一般。
转眼间天色已至晌午,景宛松开鹤箐后,便带她回了山中的院落里,二人一路未曾说过一句话,相互的沉默是二人多年以来日夜积累的默契。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许的沉闷,鹤箐捣着碗里的饭菜,丝毫没有胃口,景宛也一直发着呆,神情飘忽,辰昱不知为何,看着鹤箐与景宛的面色都不大合适时,也就随意的夹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只有齐晟一个人吃的欢快。
听着咀嚼饭菜的声音,景宛不知为何,突然说起了不沾边的事情:“鹤箐啊从小身子骨便弱,冬日里一着凉便整宿的发热,所以冬日里定然要穿暖和,还有这孩子脾气稍微倔了一点,其余的也都还算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