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从后方涌来,他们的体魄更为健壮,眼神也越发凌冽,四散着将这辆孤立无援的马车所包围,这时的鹤箐三人,如同水上的浮萍般,无依无靠。
马车被逼停,原本飞驰着的马儿在原地不安的踟蹰着,唰的一声,整齐的拔刀声窜进了鹤箐耳中,让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身子,随即蜷缩的更紧了。
孤军一人的齐晟在马车外也是被吓破了胆,过往的这些年来,虽说父亲总是吓唬自己,可到底他还是不忍心,每次都是小惩大诫,因此齐晟打小也是养尊处优过来的,经历的或许还不如辰昱多。
这番场面,他一时也愣怔在那些人凶煞的眼神中,不知所措。
辰昱知道齐晟的胆子,可怀里的鹤箐显然已经不能独自在马车里待着了,他只好凑近帘子,对着齐晟的身影说道:“齐晟你进来护住鹤箐,外面的情况我来看”。
看着那个身影一寸寸的向里面挪了进来,辰昱缓缓将箍着鹤箐的双臂从她的背后移开,可胸前的人儿却死死的拽着他的前襟,不肯放手。
“鹤箐,我让齐晟进来陪你”,犹豫许久,鹤箐紧攥着的双手挣扎着松开,这时齐晟也终于在那些骇人的目光中躲了进来,他从辰昱手中揽过鹤箐的肩膀,二人彼此给着对方安慰。
辰昱安顿好两人后,拿起自己掉落的折扇,面上一派从容的走了出去,可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这种危险濒临的压抑,让他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不知诸位是何许人也,为何要苦苦相逼,不肯放我等一条生路呢”,辰昱双手抱拳,手心的冷汗浸湿了他的指缝。
现如今按着速度,应该一盏茶后援军便会来了,可是如何在这群彪形壮汉的手下撑过一盏茶,那就只能看辰昱有几分本事了。
那领头之人许是也有所顾忌,既然队伍如此严明,那必然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对于辰昱的身份也应该是知晓的,若是贸然伤了他,那一国天子的怒火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招架得住的。
“我们只要那个女的”,领头的蒙面人声音嘶哑,却阴森恐怖至极。
辰昱略微偏了偏头,果真如同鹤箐所言,这伙人是来针对她的:“她不过是一个于蛮荒之地生长了十几年的女儿家罢了,身无长物,诸位要她又有何用呢”。
“你若是带着方才驾车之人闪开,我等定不伤你分毫,若你执意要护着那名女子,那便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既为我友人,那我定然要护,可你也需知道,若是让我命丧于此,尔等又会承受怎样的后果”,身份已经是辰昱最后的底牌了,若是不行,只能三人同死了。
“既然你要护,那便只能得罪了,一个皇子罢了,南阳皇是不会动用举国之力为你复仇的”,那人话音刚落,右臂已重重挥下,四周的蒙面人长刀直指马车,砍向了车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骏马嘶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援军已至,生还有望。
辰昱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泄了下来,马车里揽着鹤箐的齐晟听着外面的动静有变,从缝隙中眯着眼睛悄悄看向外面,果然在蒙面人的包围之外,看到了朱红的盔甲与盾牌,那是南阳国的军队啊。
齐晟欣喜若狂,他将还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鹤箐摇了摇:“你看,鹤箐你看援军来了,我们不会死了”。
可伏在肩上的人却丝毫反应都无,他不禁紧张起来,轻微拍了拍鹤箐的后背:“你没事吧”,可依旧是毫无反应,甚至连方才贴近耳畔的呼吸都轻缓了许多。
齐晟双手将鹤箐的肩头握住,用自己的力量将她的身子搬了起来,却发现面色苍白的人儿耷拉着脑袋,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忐忑不安的摇晃着鹤箐,抿了抿嘴:“鹤箐,鹤箐”。
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鹤箐,齐晟赶忙将手指放置于她的鼻息处,察觉到还有气息后,这才稍许安心下来。
而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却越发强烈,辰昱站立于马车的踏板上,身形略微比蒙面人高了些许,而援军的到来,也让他气势更甚。
他戏谑的注视着面前眉头紧锁的蒙面人,轻甩开折扇,于身前缓缓摇晃着:“这下,你们还要继续吗”。
此刻的局面已经扭转,若是单拼速度,将那女子掳走也并非是没有可能,可秘术一旦开始,最少也需半个时辰方才结束,这些时间,他们的人定然是撑不住的。
“撤”,领头的男子一声令下,便要掉转过马头。
辰昱一声轻笑,示意援军莫要轻举妄动:“难不成,各位是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了”。
那领头的男子侧过头,神情漠然:“南阳皇子,我也需你知晓,我们也不是你可以随意宰杀的人”。
桀骜不驯的言语让辰昱怒气萦绕,若是此时下令将他们全数击杀,必然是可以做到的,可方才他们的语气,绝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可以拥有的自信。
再三犹豫,终究还是挥了挥折扇:“让他们自行离去”。
如同来时那般声势浩大,走时他们也携起一片尘土,呛的一群将士努力抑制着咳嗽。
援军首领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快步跑到马车的一侧,单膝跪地,极为恭敬:“禹王殿下,臣等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辰昱叹了口气,轻摇着头:“谈何怪罪,若是你们心中实在难安,就护送我们去往京都吧,估摸着再有三四个时辰便也要到了,这一路上,我是真真累了”,辰昱目光悠然,却又深不见底。
“属下遵命”,首领又重新小跑到了马旁,脚尖一踏,上马极为轻盈,想来也是个多年的老兵了:“殿下,是否要派一人来为您驾车”。
辰昱想了想,觉得此时齐晟定然是疲累至极,而自己也如同掏干了精神气一般,没了气力,便应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