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的一名小卒有几分畏首畏尾的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得了辰昱应允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跨上了马车。
辰昱心力交瘁,方才着实是一场大劫,不过幸好苍天庇佑,万幸躲了过去。
“辰昱,鹤箐仿似晕了过去”,齐晟沉着声音,对着帘上印着的人影颇有几分愧疚的说道。
辰昱将鹤箐交于自己,可自己现如今都不知晓她是睡了过去,亦或是晕了过去。
虽说疲累至极,可辰昱听到鹤箐晕厥后,便急忙弯腰进了马车中,鹤箐不省人事的倚靠在一旁,身上披盖着齐晟的外衫,面色惨白,轻薄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如同被寒风吹垮的柳絮般,惹人怜惜。
辰昱幼时学过几分医术,简单的诊脉倒也精通,他双指搭在鹤箐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面色凝重,屏息凝神,察觉到并无大碍时,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快马加鞭,即刻回京都”,辰昱探出头去,对着一丈开外的那名将领喊到。
瞬间身旁的马蹄声都急促起来,马车的行驶也快了许多,辰昱忧心的将鹤箐的双手放置于齐晟的外衫底下,这才悠悠的长叹口气,倚在车壁上休憩。
“辰昱啊,你为何对鹤箐这般看中”,齐晟状似不经意般问道,其实这个问题早已萦绕在他脑海中许久了,不过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三人都是精疲力竭,因着这些个缘由,便一直未曾询问。
辰昱淡然的挑起眸子,对齐晟的问题思量许久,却不知如何回答。
“我若是说,我也不知为何要这般重视她,你信吗”,辰昱语气诚挚,话中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齐晟敛下眼眸,耷拉着眼皮,微微勾起嘴角:“我信,你的话,我向来是信的”。
辰昱与齐晟虽说是君臣的关系,可二人打小一同长大,一同翻墙捣瓦,一同将学堂中的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许是这些年一同莽撞的走了过来,齐晟对辰昱的信任,是早已刻到了骨子里的,这不仅是一种为臣之人的忠诚,更是挚友之间的莫名不疑。
辰昱与齐晟相视一笑,二人间的默契瞬间尽显。
一路坎坎坷坷,夜幕中坠上了银白的星子,连那隐约的残月都披上了朦胧后,一行人才堪堪行到京都城门处。
马车顺势缓缓停下,将领轻扣马车的车壁,微蜷着身子,恭敬一如往常:“殿下,已到京都城门处,驻军不可入京都,属下便带着手下回去了,还望殿下一路顺畅”。
“好,去吧”。
浩浩荡荡的军队又重新隐于夜色之中,没了声息。
守城的士兵揉着惺忪的眼睛,从里侧拄着长矛散漫着步子走了出来,看到前方停了一辆孤零零的马车,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小声招呼着另一位士兵,二人步履轻盈的弓着腰向马车缓缓靠近。
这时辰昱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吓得那两人一声低呼,借着稀薄的月光,这才隐约看清了他的面容。
二人当时瞬间清醒,单膝跪地:“拜见禹王殿下”。
“驾车,回王府”,辰昱依旧是漠然的模样,他在京都这些年来,对谁都不曾过分热情,甚至有时连一些寒暄的客套话都不愿讲。
“是”。
其中一人上前拉住了缰绳,另一人立于道路一侧,垂着头恭敬的等待着马车离去。
缓慢的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士兵唤停了马儿:“殿下,已到王府门前”。
“你回去吧”。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辰昱将不省人事的鹤箐一把搂入怀中,揽着膝盖下了马车。熟悉的红灯笼在石阶之上摇曳着,暖人的微光让辰昱不禁心生愉悦。
齐晟未下马车,而是拽住缰绳,对着辰昱的背影疲乏的说道:“辰昱,那我便先回府了”。
“嗯”。
齐晟打着哈欠摇摇摆摆的晃悠离去,成了无尽夜色中唯一的人气。
王府门口日夜都有守卫,不过近些日子辰昱未曾在府里居住,便也都懈怠了下来,只有两个人懒懒散散的靠着门前打着盹。
辰昱略微吃力的环保抱着鹤箐,轻声咳了咳,守卫应是发觉面前有人,便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看着面前人的身形,这才隐约判断出了原来是辰昱。
“这些日子可有好好当差”,不怒自威的模样,着实让那两个侍卫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对待府里的下人们,辰昱总有着自己的一套办法,他从不苛待,却也赏罚完全分明,不曾出过一丝纰漏。
侍卫相视一眼,齐齐跪倒在地:“殿下恕罪”,这也不知殿下怎的提前就回来了,这下被抓了个现形,怕是要被罚月钱了,而辰昱怀里的鹤箐,也是让他们大为震惊,平日里费尽心机,想要与殿下发生点故事的,都被严惩不贷,现如今怎的半路杀出了一个敌手,这让京都里的名门闺秀们该怎样丧气呢。
辰昱看着二人的模样,看来懈怠也是时日已久了,府里其他人兴许都差不了太多,便也再未多说什么:“开门”。
厚重的府门被费力的推开,沉重的声响惊扰了府中大多的人。
辰昱跨过门槛,直奔自己的院子,他现如今有几分虚脱,将鹤箐抱的过久也是有些许勉强。
刚进院门,辰昱的书童木缜便披着衣服探出头来查看着外面的动向,瞧见了辰昱,急忙穿好了衣物,上前几步刚想问候,却发现他已绕过自己,急匆匆的进了卧房,怀中还搂着一个姑娘,神情仓促。
木缜大惊失色,赶忙跟了上去,为辰昱点上了房里的蜡烛,通红的烛光让漆黑的空间多了一丝暖意。
“木缜,传府里久居的张太医”,辰昱刚将鹤箐放置于床榻之上,便对着木缜吩咐道,虽说他与马车上诊脉时并无大碍,可还是莫要拖得太久了吧。
张太医也算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了,年过半百之时仍旧未曾娶妻生子,可也难有精神担当大任了,辰昱便将他请到了自己的府里,已作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