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幻梦之景包围，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一束追光落在眼前的舞台之上，白色的大型三角钢琴安静地沉睡在舞台中央。
无人弹奏，却有琴声流淌，在寂静中显得更加令人心慌。
张漠盘膝坐在地上，冷漠地看着台上的钢琴，面无表情。
怎么来的？
不知道。
怎么出去？
不知道。
软皮鞋跟轻击石板。
“是你？”
略显熟悉的人从黑暗中走出，细瘦的手腕探出袖子，仿佛一折就断，虎口的金印熠熠生辉，一身笔挺的西装，向台下微微鞠了一躬，端正地坐在钢琴凳上。
张漠眸光闪了闪，没有继续说话。
那双弹钢琴的手很美，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却又不显突出，青色的脉络更增加了奇异的美感。
琴音绕梁，余音袅袅，钟吕金石，引商刻角。
“停吧！”
张漠轻轻道。
“铮——”
按下琴键的手失了分寸。
“你不是塞壬。”
那人机械地转过身，古井无波的眸子看着他，“为什么？”
“你的音乐很美，但是能成为传奇人物的角色，不该仅仅是这样。”张漠轻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拂了拂斗篷上的灰，“只是机械地将技巧和好听的和弦融合。”
“不然还需要什么？”那人嘴角一点点扬起，勾出诡异的笑容，“没有人听出区别。”
张漠轻叹一声，“你的音乐就像八音盒上的木偶，随着音乐起舞，却只是设定好的步伐，永恒不变的音乐才是最可怜的。就算你能暂时代替他，也只是一个一次性替代品。”
“住口！”
那人的话并没有说完，黑烟从喉口喷出，蒸腾的黑气从身体各处钻出，整个人摇晃嘶吼着软倒。
黑烟散尽，留下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干瘦矮小，一双鹰般狠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慢慢消失在舞台上。
“你非常优秀。”
长筒黑靴从黑暗中踏出，一支手杖紧随而来，掩盖在白手套下的手握着手杖顶端，从头到脚透着哥特系的复古华丽，脸白得出奇，深蓝色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鲜艳的红唇和白森森的牙……就差把吸血蝙蝠贴在额头上了。
“你们加入了马戏团？”
“某种意义上……是。”蝙蝠笑得灿烂，张漠却只觉得阴森。
“所以你这是……”
“招安。”
“……”
一阵沉默。
“哈哈哈……”张漠突然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来，我头一回这样笑，倒也痛快！”
“所以你同意了？”
“就你？也配？”张漠冷笑一声，周围的元素瞬间暴起。
“不可能！”蝙蝠下意识道。
“你知道为什么是我来找他么？”张漠轻声道，声音却恍若恋人的低语在耳边呢喃，“因为我是唯一知道他死穴的人，我只是……找不到他……”
幻境破碎，蝙蝠瞪大眼睛在灯光下炸成漂亮的血花。
“把你带进去费了些力气。”
胸前的牌在发烫。
张漠木着脸看着他。
涂成白色的脸，金色的卷发，绿油油的瞳孔，右眼被夸张的蓝色五角星包围，滑稽的红鼻子，血色的笑容，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沙发上。
“不好意思让你白费力气了。”张漠缓缓走到侧边的沙发坐下，“你是来自首的么？”
